一旁的万俟重盯着面前的茶杯发呆，似乎在想什么很深刻的问题，一时没有回应白珏。
白珏自顾自地说了一会儿，发现面前这个人毫无动静，嘴角撇了撇。
“主帅，你说我们要何时才能把莫华拿下？”
他想要抓莫华的心实在太强烈了，恨不得现在就能找到什么借口把那人处决。
万俟重这个时候总算是回神了，看了白珏一眼，眼神有些淡淡的。
“早晚会有机会的，白珏，你就是太心浮气躁了，被对方轻轻一气，到现在还在念叨，让北城先不要放鞭炮了，把原因告诉他们，防止再有人因为这个受伤。”
“我知道了。”
白珏丧气的说了这么一句，起身开始去处理这个事情，不过对于莫华这个人，依旧是恨得牙痒痒。
吃年夜饭的时候，万俟家的人难得齐了，大家相互举杯庆祝。
红曲插在这一大家子人中，竟然丝毫不觉得突兀，又加上老爷子对她青睐有加，不少人都已经把她看做是万俟家的孙媳妇儿。
老爷子的精神看着好了很多，其实万俟重这几天没有出去，就是在家里陪着老爷子，人越老就越是脆弱，他相信过完年后，北城不会太平，也许他还会出北城一趟，去看看北边是怎么回事，所以未来待在北城的机会不多，他只能现在尽可能的待在老爷子身边。
“红曲丫头，你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我一直觉得你不是普通人，总有一天会离开北城的吧？”
万俟书说这些的时候，满是落寞，从这个丫头来到万俟家，他对酒的兴趣便又被重新吊起来了，恨不得时时与这人讨教酿酒的事情，然而他这把老骨头又总是犯困，上次晕倒过后，万俟家的人对他看得更严，他根本没机会再去酒坊，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红曲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她仔细想了想，确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会离开北城，至少现在没有想过。
北城这个地方给她留下了很多回忆，她不会轻易离开的。
“老爷子你放心吧，我不会离开的，北城比我原先那个地方好玩多了。”
她这话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不成想老爷子竟然顺着问下去了。
“红曲以前待在哪个地方，这么久了，都不曾听你说起过。”
“我……”
她说完这个字，马上沉默了下去，该怎么告诉这个人，她原先待的地方呢，只怕说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被吓一跳吧。
“爷爷，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问人家这些问题干什么，既然红曲不愿意提，就证明原先的地方并不好，你何必揭她的伤疤。”
万俟书被自家孙子气得心肝疼，他只是想知道红曲的老家在什么地方，以后就算对方消失了，也能去找她。
席间的人都忍俊不禁，很少看到万俟重这么怼老爷子的时候。
一场饭大家都吃得挺高高兴兴，散场的时候，万俟重本来想喊着红曲去看放烟花，可是想到最近因为这个出了那么多事，也就不敢再让人去碰那个东西。
守岁的晚上，红曲一直昏昏欲睡，不明白人间怎么还有这种习俗，她看了一眼旁边还很精神的万俟重，嘴角扯了扯，想到这个人的寿命不长，眼里又有些担忧。
“红曲，你去睡觉吧，你守岁没有意义的，年轻人守岁，只是为了帮老年人祈福，希望他们延长寿命，你应该没有亲人吧……”
说完这句，他就后悔了，刚刚他还说自家爷爷在揭红曲的伤疤，现在他自己也是一样的 ，连忙转移话题。
“今晚的月亮挺漂亮的。”
红曲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觉得这个话题转的太生硬了，有些打趣的开口。
“我确实没有亲人，我也一直不知道亲情是什么，不过遇到万俟爷爷后，我希望自己也能有一个那样的爷爷，可以时常拌嘴，一起讨论酿酒。”
她说到最后，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一开始本来只是打趣这个人，没想到现在，她确实有些伤感了。
万俟重暗自懊恼，看到她这个样子，连忙开口。
“爷爷他很喜欢你，以后他也是你的爷爷。”
万俟重毫不犹豫就把自己的爷爷送人了，也没有问过对方愿不愿意，反正他不喜欢看到红曲脸上的落寞，觉得有些刺眼。
红曲的脸上又有了笑意，伸了个懒腰，看起来已经困意绵绵。
“你还是去睡觉吧。”
万俟重又说了这么一句，红曲扭头看着他，声音慵懒的开口。
“你既然说了万俟爷爷也是我的爷爷，我这个做孙女的，自然希望他能长寿。”
她拿过腰上的酒葫芦，仰头狠狠的灌了一口酒，被辛辣的感觉瞬间刺激醒了。
两人就这样坐着，看着外面的月亮，不再说话。
天快蒙蒙亮的时候，天边翻起了一丝鱼肚白，万俟府上的下人开始忙碌起来，准备今早的早餐，大街外也有了叫卖声。
万俟重逼闭着眼睛静静听着，也不知道这样美好的场景还能持续多久，总感觉如今的一切都如轻烟一般，风一吹，便什么都没了。
红曲起身伸懒腰，眼角溢出了泪水，用手捂捂嘴巴。
“我去补个觉，你今天要去什么地方么？”
万俟重摇摇头，一些琐事已经交给白珏和秦易了，他这几天难得空闲。
红曲这才放了心，上次在破庙发现的那个东西这几天不见了影子，她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还待在北城，不希望万俟重出事，只要他留在万俟府上，这府里有她在，不管是鬼是妖，都不敢乱来。
“那好，我去我的草屋休息一会儿。”
说着，她的身影如一阵烟，直接从这里飘走了，虽然看到过很多次她的消失方式，但万俟重还是觉得震撼，在原地站了很久才离开。
而红曲刚到草屋门口，就看到纸人在一本书上蹦跳，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这是怎么了？”
红曲走了过去，拿起那本书看了看，这本书她之前并没有看过，想来是纸片人费尽心思找出来的吧，欣慰的摸着它的头。
“辛苦了，我现在就看。”
纸片人开心的飞了两圈，回到了她的衣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