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重不说话,如今群雄割据,眼看着就要烽烟四起,也不知这些大家族的人,私下里都在筹谋着什么,恐怕早就想着把他拉下来了吧。
嘴角勾了勾,视线又移到了戏台上。
“张将军不在家里陪着你的小老婆们,今晚倒是有闲情逸致出来看戏了。”
张盛丝毫不介意对方的调侃,将桌上的酒喝下了肚,眼里看似浑浊,却也时常闪着精明。
“自然是听说主帅你回来了,我便跟着过来凑凑热闹,这一看,熟人还挺多,大概大家都想知道,主帅你这两个月去干了什么吧。”
张盛的这几嗓子,直接把暗中观察万俟重的其他家族的人暴露了个精光,不过他的性子向来得罪人,也不在乎这些。
万俟重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端过桌上的一杯茶喝了起来,声音清淡。
“私事儿。”
人家都这么说了,张盛也识趣儿的没有再问,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拿过一旁的牛肉干,大口的嚼着。
万俟重回北城,引起的轰动自然是大,如今暗处观察的人自知已经暴露了身份,所以寻了机会纷纷离开了这里。
红曲自始至终,都如一个局外人一般,淡淡的吃着花生米,偶尔解下腰间的葫芦喝一口酒,似乎这人间的任何事都与她无关。
秦易感叹的摇摇头,也不知在红曲的眼里,这些明争暗斗算什么,只是他还没有问出来,他家的主帅就已经开了口。
“你如何看待这些人间琐事?”
红曲挑挑眉,嘴角勾了勾。
“人死后不过一掊黄土,钱财,权利,皆如过眼云烟,没必要争。”
她的声音云淡风轻,眉眼里满是笑意,那种释然,夺人心魄。
万俟重勾了勾嘴角,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若是世人都能如你这般想就好了。”
红曲不再说话,戏台上已经快接近尾音了,梨园每晚只有一场戏,从来不会多演,又加上布置精良,所以一直是北城人看戏的首选地方。
莫兮的目光根本没有看什么戏台,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万俟重,她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也不知这人到底知不知晓。
他的身边一直没有其他的女子,所以她还是有希望的吧。
正这么想着,戏台上已经敲了钟,预示着今晚的戏已经结束,众人起身付了茶水钱,意犹未尽的离开大堂。
莫兮小跑着跟在万俟重的身后,直到对方快要上车,她才缓缓出声。
“梨园距离莫家有些距离,主帅能不能送我一程。”
女子的脸上有些娇羞,如含苞待放的海棠,眼如秋水,明媚的视线把万俟重盯着。
万俟重眉头蹙了蹙,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大家小姐,太完美了,完美的如一尊雕塑,越是这样,越是不真实。
人无完人,这人大概只是把真实的自己藏了起来罢了,北城的众人对她赞誉有加,足以说明她是一个有心计的人。
“我有急事,怕是不能送莫小姐,李家少爷不是在那儿吗?你让他送你吧。”
万俟重说完这句,便示意司机开车。
莫兮没想到他会拒绝的这么干脆,愣在原地,回神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眶也红了起来。
“莫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李青看到莫兮被拒,心里别提多开心了,他早就对这莫兮有意思,奈何人家眼里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万俟重一个,如今万俟重已经拒绝了,这人该死心了吧。
莫兮心里气愤的要命,刚刚的一幕还被周围不少人看到,更是觉得掉面子,现在身边又来了这么一只苍蝇,别提多憋屈。
但是她从小就会管理自己的脸部表情,所以尽管心里憋火,脸上的笑容却依旧得体,只是这得体中,带着几分疏离。
“不用了,李少爷,我家司机已经赶过来了,多谢你的好意。”
莫兮说完这句,淡淡的点头,这副样子,直接把李青气了个半死。
那个万俟重有什么好的,有他在的地方,其他男人通通成了摆设,真是该死。
两人在这里各怀鬼胎着,万俟重的车已经行了很远了。
红曲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用指尖抹了抹眼角溢出的眼泪,看着外面的灯火,竟然觉得亲切。
几人一路沉默,直到汽车驶到了万俟家的大宅,万俟重才开了口。
“不如以后你就以正常人的身份留在万俟家吧,我看你那地方挺孤独的,来体验体验人间的生活也好。”
红曲听到这句话,心里一动,但是转而又蹙了蹙眉,她额间的赤色火焰没有办法消去,在这样的时代,未免有些异类。
指不定就被人当做妖怪什么的,那得多憋屈,所以她马上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倒是想,只是我额间的标志没有办法消去,你也看到了,它会动,若是被别人发现了,恐怕我会被活活烧死吧。”
万俟重这才注意到这个问题,但是知道对方愿意后,心里涌出一丝丝的高兴,眉眼松了松。
“会有办法的。”
红曲转身便朝着祖堂走去,身子恍然飘散在了空气中,只有懒懒的声音传来。
“那便等你想到办法了再说吧。”
万俟重点点头,看到一旁秦易变了味道的小眼神,嘴角抽了抽,这人怕是已经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但他真的只是觉得红曲那个地方太孤独了,那满天死人的名字,光是想想便有些不适,更何况是居住在里面。
“主帅,你对红曲小姐很特别。”
这是秦易的真心话,不过红曲那样的身份,未免有些太……匪夷所思了一些。
“你有这空,不如好好去查查今晚敢朝我开枪的男人由谁指使,兴许我会高兴一点。”
秦易的脸上马上变得谄媚了起来。
“这还用说么,不就是那几大家族,他们早已看你不顺眼,能忍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万俟重眼里深了深,北城的大家族,如今就是依附在这块土地上的毒瘤,残忍的吸着老百姓的血,早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可是想要拔去,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