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个明白人。”
红曲默默说了这么一句,突然想起上次的李青,对方表面草包,其实内里精明无比,同样是邀请她出去玩,似乎她的到来,默默改变了北城的一些东西,也不知是好是坏,她终究不是这凡间的人,过多的干涉,最后通通都会折射到她的身上的。
两人在一处酒楼坐下,这北城并没有受外来文化的影响,一切皆是古典的装扮,只是偶尔会有酒店这样现代风的建筑出现,白墙黑瓦,不过这复古中带点儿这样的风格,倒是别用一番味道。
“这是酒楼今天的新菜,皮蛋也是掌柜的亲自腌制的,听说红曲姑娘喜欢酒,我便让人准备了很多下酒菜,还有献上我从家里带来的酒。”
说罢,一旁的下人拿过了一个锦盒,看着倒是挺隆重的,她一直觉得酒是一种洒脱的东西,这般束缚和装饰,反倒是少了原有的几分味道。
“啪。”
莫南风将盖子解开,里面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玻璃瓶,瓶上印着一些洋文,这垫酒的东西,竟然是上好的黄色丝绸。
“这是……”
“红曲小姐,你品酒无数,但这种酒,你一定是不曾喝过的,这是上次三妹回来过年,我特意托她带来的,整个北城就这么一瓶。”
红曲没有说话,这种酒她确实不曾见过,她活了这么多年,见证了无数的酿酒过程,可是不曾一种酒,这般的奇怪,她以为酒是一粒米逐渐发酵成精华的过程,但是面前的东西,似乎并不是。
“这是……”
“红曲小姐,这是红酒,以前我都舍不得拿出来,可是今天遇上你,红酒配美人,自然不能在吝啬了。”
说着,他用起酒器将盖子打开,动作看起来有些高雅的味道。
红曲虽然奇怪,心里却不怎么喜欢这种仪式的,古人喝酒,要么是春风得意时,要么是抑郁苦闷中,皆是为了抒发心里的某种情感,可是现在这个人,却恨不得把这酒供起来,似乎已经失去意义了。
“红曲小姐,你喝一口,比起那些黄酒白酒,这个口感可是精细了不少,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红曲正打算将手中的杯子递过去,却被莫南风淡淡挡开了,眼里带着一丝笑意。
“这你便不懂了,这样的酒,可不能用这些粗制滥造的杯子,得用定制的杯子,老外把这种杯子叫作高脚杯。”
他的话刚说完,一旁的下人又将另一个盒子放到了桌上,盒子打开,里面是两个玻璃做的杯子,依旧是上好的丝绸垫着。
红曲倒觉得,这杯子还没有那丝绸昂贵。
莫南风将杯子拿了出来,特意起身将红酒倒进了高脚杯里,缓缓的推向了她。
红曲抿唇,伸手将高脚杯拿了过来,放在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淡淡蹙了一下眉。
莫南风以为这人是没有喝过,不敢下口,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红曲小姐,你是北城第一个喝这种酒的人,不用害怕,这种酒在国外很流行的,你是爱酒人,稍微一闻,就该知道,这是好货。”
红曲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的感觉恰好相反,她对这个东西并没有多期待,因为喝酒前的仪式感,已经冲淡了她想要喝酒的心情了。
不过她很愿意尝试新的品种,所以不论内心如何拒绝,还是拿起了酒杯,放在唇边淡淡的抿了一口,确实有酒味儿,可是这里面,似乎还掺杂了很多东西,破坏了酒的口感。
她一直喜欢传统的酒文化,如今接触到这个东西,虽不否定国外的饮酒习惯,但面前这人的态度,让她有些不舒服。
“其实这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在国外它也只是一种普通的酒,你却用上好的丝绸来保护它,用紫檀木的锦盒来装它,我反倒觉得,没了饮酒的心思。”
莫南风微微一愣,他以为这个人应该会赞赏这种酒的,毕竟是稀有物,还是国外洋人的东西,可是对方这副姿态,倒是让他刚刚的那些仪式感显得可笑,只能讪讪的笑了一下。
“红曲小姐是个特别的人。”
红曲没有说话,她猜这人是有些不高兴的,可是酒这种东西,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对她来说,就是某种寄托,怎么高兴便怎么来就好了,这般的仪式感,让她觉得多余。
“抱歉,或许是红曲见识浅薄,并不懂如何赏识这酒,这酒的口感确实不错,不过北城是酿酒之城,比它口感好的酒比比皆是,它并不值得你这般对待,我看莫少爷刚刚,可是恨不得沐浴更衣,再来品尝一番的。”
莫南风的脸上更是尴尬,没想到这人如此的不给面子,他此时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只能左右为难着。
红曲也意识到自己或许是有些不识趣了,毕竟这人将收藏的酒拿出来,好歹是出于一片好心。
“莫少爷,今日多谢你的款待,红曲有些不识趣了,这样吧,等我回了万俟府,让人将我酿造的桃花酒给你捎一份,算是赔罪。”
莫南风看这人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便也不再纠结了,他从来不跟女人生气,何况还是这样漂亮的一个女人。
“我以为红曲小姐只是爱酒,没想到还懂酿酒,分明是我让你见笑了,我这便让人把这酒收起来。”
他看了旁边的下人一眼,下人连忙上前将这酒收起来,不过看对方的动作,依旧是小心翼翼的,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般。
红曲看在眼里,却也没有说什么,接下来两人简单的吃了一点儿小菜,她便和人分开了。
回家后,她拿出了上次酿好的桃花酒,之前她忍不住提前倒了一些出来尝尝,现在算算日子,应该是差不多了。
她拿过一个小小的酒壶,将桃花酒装了进去,将酒盖封好,随意唤了一个人过来。
“将这酒拿去送给莫家的二少爷,就说算是我今日的赔罪,他自然会懂的。”
下人应了一声,抱着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