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
天帝倒是觉得红烛是个难得可见的可塑之才,竟然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历劫归来,着实离不来墨霖的帮助,所以好好的嘉赏了月老阁,并让红烛日后勤加修炼,辅助月老管理好六界姻缘之事,管理好月老阁的大小事物。
司命对这个结果很是不满意,明明他有很大的功劳好不好。
于是在散了朝会后,他默默的跟在红烛后面,直到红烛停下脚步,他才昂着头委屈巴巴的看着她说道,“如今你归位回来,怎么就变得冷冰冰的,以往在凡间也没见你这么不近人情啊。”
红烛挑了挑眉,“我在凡间是什么模样。”
司命拽着她的胳膊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以往你可是活泼机灵极了,怎么回来了就要装一装么,反正也没有外人,等会儿回了月老阁,你做那甜羹给我喝呗。”
红烛停下脚步,“我不会做甜羹。”
“你怎么不会,”司命见她不走干脆唤了朵云来,“当年你惹墨霖生气的时候不是还做来着么,怎么回头你就不会了,我告诉你,你可别匡我。”
“司命,”红烛轻叹了口气,终是有了几分神情变化,“我归位之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
司命一个趔趄差点从云头上跌下去,他稳了稳心神,仔仔细细的将红烛上下打量了一番,眨了眨眼睛,暗自嘀咕了几声,“你怎么不记得了?”
按照道理来说,这归位后的仙人会记得自己在天界的事情,也会记得自己在凡间的事情,若是实在是不愿想起的话,去找药神讨要一副忘忧水喝了也就好了,可是红烛又没有喝忘忧水。
“小红烛,你是不是又把自己的记忆给封印了?”司命拍了一下脑袋,恶狠狠的剜了一眼红烛,那根指着她的手指差点要戳到她身上,“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整日想着要封印自己。”
红烛凉凉的白了一他一眼,“之前是因着我受重创需得修养,为了让自己不被俗事叨扰,如今又没有什么理由,我为何要将自己的记忆封存。”
这般说也有几分道理,司命挠了挠头,“不管怎么样,你先跟我回月老阁。”
等两人回到月老阁,墨霖已经在大殿等候了,桌子上还摆了一盘子的物什,瞧着像是各家送来的礼物,红烛往日在天界的人缘也算是不错的,在她封印记忆的几百年里,大家也都只是以为她性子活泛了些,并无什么不妥的,而且若是跟之前那般冷冰冰的,瞧着也是生人勿近,如今这般倒也好了,竟然还有人来给她送礼物了。
等红烛回神时,司命已经坐在椅子上打量她那些礼物了,见她还在大殿外站着,便招呼她进来看,“你快些进来瞧瞧,飘渺君送的可是对你心思了。”
“是么。”红烛提裙迈了进去。
那飘渺君是个顽固之人,看来她封印的那些记忆中,她跟飘渺君的关系着实有几分相熟,而最让红烛惊讶的是,这君上竟然送了她一柄剑鞘。
墨霖忽的开口,“这剑鞘配你手中的那把剑刚刚好。”
红烛看了看手中的桃枝,将它幻化成一把剑,果然刚好。
而且,不但大小合适,这剑鞘似乎是用特殊的材料做成,能够阻断桃枝同她的联系,让她不再感受到桃枝的感受,减少了她的烦扰,果然是个顶好的礼物。
她顿时来了兴趣,将桌上的盘子拖了过去,一一看了起来。
司命凑到墨霖耳边,“这孩子又把自己的记忆封了。”
“我知道。”墨霖的眼睛从未离开过那抹红色。
司命震惊了,声音高了起来,“你知道你还这样?你怕不是忘了她当初是如何对你的。”
墨霖终于收回视线,给自己倒了杯茶,“当初本就是我的错,如今我未曾做错过什么,她还要如何对我。”
“可是……”
“好了,你也该回去了。”
司命撇撇嘴甩袖而去。
待他离去后,墨霖这才起身走到红烛身边,将剑鞘拿起来打量了一番,“你很喜欢。”
红烛点点头,把玩着手里的夜明珠,“缥缈君送的东西还真是实用。”
墨霖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红烛再也没有看见过他。
就算是有事要她去做,也是那几个小仙童将竹简送到红线阁,然后她去完成这件任务,跟以往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千年前,她也是这般,墨霖也是这般,两个人见面的机会甚少,可每日都会让仙童将竹简拿给对方,里面有当天要处理的事情,也有几句题外话,还有约定傍晚去天河旁喝酒下棋的邀约,更有一些好玩的惊喜。
月老阁凡事众多,墨霖也要经常去凡间走动,所以后面干脆就让红烛去了,毕竟用他们的话说,凡间的红线都是红烛在搭理,自然是熟悉的。
所以红烛便又去了凡间。
不过她去凡间之前,先去见了见忘川。
地府一派喜色。
红烛站在孟婆桥面前有发愣,孟婆从后面拽了拽她的胳膊,悄声问道,“我听说你恢复记忆了,可是又丢了后来的记忆?”
“你这又是从何听说的?”
孟婆咦了一声,像是变戏法一般掏出一碗她熬的汤,“不如你尝尝我这汤,回头说不定就想起来了啊。”
这人今日怎么怪怪的,红烛叹了口气,将孟婆汤往旁边推了推,“这后面排了一队人,你可不要再寻我开心了。”
孟婆撇撇嘴,转身回到汤前盛汤去了。
红烛慢悠悠的过了桥,在忘川府门前停了下来,大门早就自动打开,她垂眼思索了一会儿,走了进去,里面果然是到处都在装饰,那些鬼差一个个捧着红色的物件,还有忘川河畔的彼岸花,都放在了府邸各个角落,在那繁花拥簇的角落里,忘川抱着一只黑猫玩耍,她一身皎白,与周围的景色相互映衬,美不胜收,许是感应到了来人,她抬起头来,看到是红烛,嘴角勾了起来,眉眼多了丝温柔,那一刻红烛觉得秦祯怕是此生也觉得值了吧。
忘川已经走到她面前,戳了戳她的眉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在想秦广王若是看到这番景象,定是忍不了那么多时日,当晚便将你娶回家关起来。”
“他若是能有你说的这般我就心满意足了,”忘川将黑猫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你来找我何事。”
“只是路过来看看你罢了。”
忘川笑了笑,一挥手两人已经在大殿之中,“你怕是有什么事想不开了吧。”
红烛伸手捏了块杏仁酥放进嘴里,待品尝完之后才开口说道,“我当初封印自己的记忆,为的是让自己不要再过那种日子,如今我回来了,却好像丢了什么一样。”
“丢了自己的心吧。”忘川同捏了块杏仁酥放在手心,看了看后又递给给了红烛,“当年你为了此事也来找过我一番,如今再来一次,可是觉得自己心境有所不同了。”
“我今日来是想说,我要去凡间了,特地过来看看你,”
忘川倒茶的手顿了顿,“去凡间做什么。”
红烛微微一笑,“墨霖传令下来,去看下三界姻缘,到底是出了何故,所以我便先去凡间瞧一瞧,想着路过你这里,不如就先来看看你。”
忘川将她的茶杯填满茶水,叹了口气,掌心幻化出一墨翠小瓶,“小红烛,当年你说自己后悔的时候我本想讲这东西给你,但是见你心意已决的样子也就罢了,如今不然你尝尝我这汤药的味道,说不定会喜欢喝的。”
“你这样子,”红烛从她手里拿过瓶子,微微蹙眉,“这语气可是跟着司命学的,我当初也没见你能开玩笑的。”
忘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是听司命这般说觉得有几分好玩罢了,这地府无聊,我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才是,如今虽然要嫁人,可总归也还是在地府之界。”
当初她为了秦禛来地府,如今为了秦禛留在地府,红烛好几次都想要问问忘川是否后悔,但是她没有问,只怕是忘川心中早就又了答案,不然这几千年来也不会过的如此心性,也算是对得起她自己。
临走之际,忘川让她别忘了来地府参加她的婚礼大典,红烛笑了摆摆手,此等大事,就算是不相熟的人她都要去,更何况是她的好友,所以她让忘川尽管放心,到时候定会给她准备一份大礼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