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只将薛元元送到花轿上,刚起步想跟着走便觉得眼前黑身子一晃,不由自主的想要倒下,幸亏墨霖在后面扶了她一把,不然这丢脸可算是丢大发了。
墨霖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怎么了?”
“头晕,回去吧。”她靠着墨霖微微正了正身子,抓了一个丫鬟过去,“跟你家小姐说,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等她省亲的时候我再去看她。”
墨霖直接将她横抱起来抱走了,红烛愣了愣,左右看了看,一堆人都在看热闹,好几个小姑娘还在掩嘴笑,搞得她脸红的要热炸了,咬牙切齿的瞪了眼墨霖,“我原谅你还不行,赶紧把我放下来。”
“早知道这个法子就能让你原谅,我早就用了,”墨霖笑着说道,“你这会儿觉得没事,等下保不齐又要倒下去,过了这个街有个马车,咱们回去。”
“……”红烛被噎了一下,啧了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晕?”
墨霖趔趄了一下,“你想什么呢,最近你这身子都没修养好,又陪着人家熬了一晚上,我也就是以防万一,没用上最好,谁想到你能用上。”
那街的拐角处的确有一辆马车,大树正蹲在树底下纳凉,见着墨霖抱着红烛过来忙起身将帘子撩开,还凑过去看了眼红烛,发现她瞪着眼睛看自己后诺诺的说道,“我还以为老板娘你晕倒了呢。”
“你才晕倒,你们全家都晕倒……”话音未落她便被墨霖抱进了车上,她也着实有些乏了,马车摇摇晃晃的竟然将她晃睡着了。
墨霖见她睡着了叹了口气,将她脸颊上的发丝别到耳后,盯着她看了半响后将她的袖子撸起,那条红线蜿蜿蜒蜒的竟然又长了几分,快要蔓延到胳膊的顶端了。
等红烛醒来的时候已经深夜,墨霖撑着脑袋在桌子旁打盹,她盯着墨霖看了会儿,忽的笑了,刚想喊他便看见窗外飘进来一朵透明桃花。
红烛蹙着眉头寻思了一会儿,想着这大半夜的来的是哪门子的桃花啊,正想着脑海中忽的一闪,顿时白了脸色,她晃了一下身子,“墨霖,你醒醒。”这声音不大,倒也让墨霖一个激灵睁开眼。
“你看那朵桃花。”
墨霖眯着眼睛顺着红烛手指的方向看去,脸色渐渐有些凝重,这桃花黑色表明这姻缘实属孽缘,还可有拯救之法,可这桃花透明无色,着实是有些奇怪了。
红烛已然披着衣服起来,抱着手,面无表情,“司命最近干什么呢?”
她这冷不丁的提出一人来,墨霖有些摸不着头脑,秉着害怕她挖坑让自己跳的感觉,他回答的很谨慎,“不知道啊。”
“我在想,这凡间人的命格都是他管的,那这桃花出现问题,一定是他搞的鬼吧,不然人家的命格好端端的怎么就这么曲折不堪呢。”
墨霖眨了眨眼睛,又看了一眼那朵桃花,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外面一阵狂风刮起,白天放在那里的小摊被风吹的噼里啪啦的响,红烛蹙眉,“哪里来的妖风?”
“估计是正主来了。”
“谁?”
“秦广王。”
话音刚落,房间的角落里便显现出一个人影,逆着光从暗处走了出来,那人身着黑色斗篷,宽大的帽子遮住了半张脸,只留下殷红薄唇,可这吐出的话语倒是清朗好听,“墨霖,本君今日有事找你。”
墨霖笑了,也不起身,就这般看着秦广王,“殿下这件事怕是很棘手啊,不然也不能亲自跑来。”
秦祯一把扯下帽子,露出一张俊脸,拉开椅子就坐下,“我说,好歹本君也是一君,拍下马屁能怎么着啊。”
“我们家这红烛的马屁都不够我拍的,我还有心情拍别人的。”
秦祯撇撇嘴,“不跟你贫,是我上次让黑白无常说的那事,灯芯的事情。”
红烛本来是昏昏欲睡的状态,听到灯芯二字瞬间提起精神,拖着凳子就坐了过去,秦祯瞥了她一眼,似是想要说什么,下一秒便被墨霖扯着胳膊示意他赶紧说正事。
秦祯咳了一声,“那个,这个事情说来话长。”
这地府里的东西其实常年都存在的,以至于那些古老的器皿啊,法器啊,有时候都多多少少有些脾气,但是好在他们不会有神识,顶多有点灵气罢了,但是唯独那灯出现了偏差。
这灯名为长生灯,是上一代秦广王传下来的,很是宝贵,给秦祯的时候握着他的手一再强调要把这盏灯好好保管,说什么它跟随自己一生,已有灵性,怕自己走后它不习惯会惹什么事出来啊什么的,反正啰嗦了一大堆,秦祯性子不如现在稳重,自然是没有讲后面那话放在心上,倒是记住了前半句,这长生灯很宝贵。
所以秦祯继位后就将它摆在了案板上,说来也是奇怪,这灯只要点燃了,发出的光很是柔和,而且也不会灭,就算是过了好几年也还是那副样子,一副温如玉如的样子,秦祯觉得果然是宝物,自然是用的相当顺手。
这一百年也算是相安无事,只是有次他的手被割了一个小口子,恰好一阵风吹过,这灯晃晃悠悠的竟然要倒,他一时心急用手去扶了一下,结果就将血染了上去,说来也是,这血瞬间就让这灯给吸收了,接着烛火便成了红色,秦祯也没多想,毕竟自己的血也带着点灵力,应该也带不了多少,所以此事便不了了之。
可他没想到,这一滴血酿成了一个大祸患。
第二日他就发现长生灯不见了。
幻境里呈现的也只是一个男子的身影,还尼玛穿了他最喜欢的一套衣服给走了,不过看那样子也算是个俊男子。
红烛敲了敲桌面,“所以重点是啥?”
秦祯叹了口气,“这灯性子有些古怪,他日日陪伴我和夫君,看过的折子和事情应该也是不少的,所以我担心他性子古怪,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样的话我怎么对得起黎明百姓。”
“你可拉倒吧,”墨霖满脸不屑,“殿下的心思不难猜,就怕上头怪罪下来,让你去干活,你这么懒肯定不愿意。”
这天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天帝也不好处罚地府的殿君,毕竟这上面还有阎君呢,所以双方干脆立了个规矩,谁家的下属犯了错,就去南天门擦门三天。
南天门啥地方,各路神仙来来往往的,谁都能看见。
这擦门不重要,重要的是里子面子都被霍霍了,直接丢脸丢到地下去了。
所以此政策一经推出,反响很好,犯错率大大降低。
这些都不重要,若是此事让天界的人知道了,一定会密切关注他的动向,给他定一个期限,然后在他找不到人的时候让他上去擦南天门,开玩笑,他能去擦吗,不能!
秦祯啧了一声,“不管怎么样,好在他留下一样东西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说着掏出一个锦囊出来,红烛和墨霖凑了上去,拿起香囊闻了闻,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啊,双双看向秦祯。
“此香囊里装的是烛灰,我在上面施了法,要是有他的气息的话,应该会亮起来的……”说着这锦囊散发出幽幽绿光,秦祯点点头,“你看就是这样的光,只要感觉大了,哎这就……”
“……”
“发光了?”
红烛艰难的点点头。
“怎么回事?”
红烛咽了口口水,看了一眼墨霖,后者同是艰难的咽口水,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不会吧。”
秦祯看向他,“什么不会吧?”
“最近刚收了一朵桃花,无色无味。”
秦祯冷了脸,站了起来,“人在哪里?”
墨霖刚想说话就被红烛拽了一下,“人我们会给你带回来,但是他的夫人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秦祯垂眸看向红烛,继而笑了,“红烛,你也算是活了不少年了,早就应该看淡生死情殇了,怎么到现在反而有些婆婆妈妈的了,你虽说掌管红线,可是你问问自己,你有心吗?”
这事还真的说巧了,红烛无心。
她本身是跟红线,更久远的时候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三界姻缘虽说由月老掌管,可是这牵线搭桥的事情却是红烛的管辖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