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变成男身
织影2017-11-02 13:013,064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纱帐里美人蒙面,低眉信手续续地弹唱着,婉转的歌声,清脆悦耳,犹如黄莺出谷。帐外台下,除了管弦声乐,听不见半点杂音,男男女女无不沉醉在这美妙的歌喉里。

  送酒的丫鬟,待客的龟公,所有的一切人都停止了行动,只为了每日戌时这场“享宴”。

  春风送暖,客人们都换上了轻装,显得格外精神。追逐着优美的旋律,仿佛也跟着做了一场纯美的春梦。

  忽然裂帛之声入耳,众人猛地从梦中惊醒,见帐中的婀娜女子,微微整顿了衣裳,抱着琵琶,在丫鬟地搀扶下,莲步轻移地往楼上走去。

  削肩细腰,俊眼修眉,瓜子脸面,长挑身材,年貌虽小,但举止却不俗。虽着彩裙,钗环点缀,但妆容清丽,恍然间若神妃仙子。

  “惜月,惜月……”

  楼下顷刻间炸开了锅,客人们像脱缰的野马,一拥而上,被楼里的伙计给拦住了。

  老鸨儿兴奋地站到高处,花枝乱颤地挥舞着双手,安抚道:“各位客官,不要急!听奴家慢慢道来。”

  “三娘,你这可不道义,我们每天花大把的银子来捧惜月姑娘的场,却连正面都没瞧着,大伙儿说冤不冤?啊?”一个脑满肠肥的家伙站出来高喊道。

  “刘大官人莫急,各位对惜月的爱重,惜月都记在心里……”

  “光记在心里有什么用,老子出一万两,买下她的初夜。”一满身酒气的青年男子,挤进来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

  “李公子,出手真是阔绰,不愧是首富的长子。但是惜月姑娘向来是卖艺不卖身,这个奴家可做不得主?”老鸨儿看见银票,眼睛里便露出贪婪的光芒,但是她深知,这远远不是惜月如今的身价。

  “三娘,你总不能这样一直吊我们的胃口吧?说吧,多少钱,只要能一亲芳泽,哪怕是倾家荡产,我们也愿意!”又一个猎艳的纨绔哥儿冒出头来。

  “这?奴家得和姑娘商量一下!”老鸨儿故意装作为难,一面吩咐下人拦着,一面挤出满脸的堆笑,往惜月房间走去。

  “妈妈,您怎么来了?”惜月正在擦拭着手中的琵琶。

  “惜月,忙着呢?”

  “柳儿,快给妈妈看茶!”惜月吩咐道。

  “乖女儿啊,你看妈妈含辛茹苦地把你培养成才,如今你已经红遍了大江南北,恩客们不远千里而来,只是为了一睹你的风采,可是你呢每天只弹奏这一两首的曲子。在这样下去,我这牡丹楼可就要关门大吉了!”

  鸨儿诉苦道。

  “妈妈,如今门庭若市,您赚的已经不少了!”

  “可是这世上谁会嫌钱多?这楼里上上下下百来号人,吃穿住用行,哪一样不需要花银子?”

  “最近几位官人打赏了不少的银两,妈妈要是缺得紧,这些就拿去用吧!”惜月明白老鸨的来意,遂将匣子里的一包银子取出交给她。

  老鸨儿掂量了一下,扁了扁嘴巴,一把丢在地上。

  “小妮子,休想再用这样的招数糊弄老娘,看见了没,这就是你的卖身契,你现在是妓女,装什么高贵!人家瞧得上你,那是看得起你,今天这客你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老鸨儿戳着她的脑门儿,一句句地说道。

  “妈妈,如果您执意如此,那现在躺在您面前的将是一具尸体!”惜月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抓梳妆台上的剪刀。

  但是老鸨儿,几十年江湖经验了,这样的招数早就被识破了,她快一步抢夺到了剪刀。

  “来人啦,把屋子里的利器都给我搬走,然后把门锁上!”老鸨儿气急败坏地喊叫道。

  惜月被锁在了房间里,听得外面高涨地竞价声,心急如焚。她推开窗户,看见楼下的街道,当初她喜欢热闹,特意向鸨儿要了这间靠街的屋子。

  走投无路,她突然心生一计,赶紧将门闩插上。撑开柜子里备着的雨伞,握着腰间的双环佩,从窗户跳了下去。

  这惊慌地一跳,不小心崴到了脚,她强忍着痛,慌不择路地逃去。门口迎客的女子见着她逃走了,忙不迭地去向鸨儿禀告。

  鸨儿带着十几个伙计,拿着大刀棍棒,便追了上去。

  她看见后面有人追,跑得更急了。然而她这八年来,被禁锢在牡丹楼,对外面的情况并不熟悉,跑着跑着竟然来到渡头。

  “捉住她,妈妈我重重有赏!”鸨儿气喘吁吁地喊道。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惜月含着泪,一边往后退,一边望向身后湍急的江水。

  “有胆子你就跳啊,老娘今天还就不信拿不住你个小妮子,给我上!”鸨儿免起袖子,号令道。

  鸨儿笃定这个少不更事的丫头不敢跳,没想到她还真就是个不怕死的,一咬牙,一闭眼,噗通一声,跳了进去。

  “快,快给我捞上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老天爷啊!这下亏大发了!”鸨儿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妈妈,没有!”

  “妈妈,这边也没有!”

  “没有!”

  ……

  “你们可得给我搜仔细了,仔仔细细地找!”

  鸨儿不甘心,派人回去取了灯笼,准备连夜打捞。结果忙活了一天一夜,连只鞋也没捞到,只好骂骂咧咧地带着人回去。

  月黑风高,渡头边上一个衣衫褴褛,死活不明的小乞丐,捂着肚子从饥饿中醒来。

  “啊!我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这声音,我的声音怎么变这样了?”她惊慌地摸着喉咙,竟然摸到了喉结。

  “啊……”她抱头尖叫,突如其来的惊吓,使得她竟然忘记了饥饿,花了一整夜才接受了这是一副男人身躯的事实。

  她蜷缩在岸边,等待着晨光乍现,当水中终于露出那个倒影,她被吓到了。

  不是被杂乱得像鸡窝一样的头发,也不是褴褛的衣服,而是那碗口大,盖住半边脸的疮疤,像是被火烧、油浇过一般。

  有船只靠岸了,渡头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看见趴在路边的她不是嗤之以鼻,就是远远地躲开,可恶地还会过来踹上一脚。

  也不知道这身体原来的主人,究竟是被饿了多少天,尽管早上满满地给自己灌了一肚子的江水,此刻还是腹鸣如鼓,手脚乏力,连站都站不稳,只能是趴着。

  她本名叫容心,父母靠摆摊卖面为生,生逢乱世,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母亲留下一笔钱,跟着一个贩卖丝绸的商人跑了。父亲受到了打击也受到了激励,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方法,短短两年便成了三黄镇的首富。

  好景不长,八岁那年,家里遭到了洗劫,她也被掳走到了异乡,辗转变卖,沦落风尘。

  忆少时,邻居徐家有个哥哥,大人们见他们玩得很投缘,便给定了娃娃亲。

  那是个很特别的哥哥,家里有长辈开了私塾,但他偏偏不喜欢念,却总是偷偷跑上山,看山里的道士练武,每每被揪住都被打得皮开肉绽。

  而她很喜欢念书,但因为是个丫头,更因为是个女孩儿,没有福分,只能远远地躲在墙角偷听。

  “玉哥哥,为什么你总是逃学?”墙根下,两个小孩儿正在斗草。

  “学文有什么好的,手无缚鸡之力,挨了打也还不了手。我要学武,学天下最厉害的武功,赶走那帮坑害百姓的贪官。”

  “可是我听先生说:学而优则仕,你将来当了大官,一样可以惩治那帮贪官。”

  “心妹妹,你还小,现今天下被鞑子统治,皇帝昏庸无能,盗贼四起,大好男儿只有练好了武功,才能保护家园。”

  “好深奥啊,我听不懂!”她懵懂地望着这个大哥哥。

  “等你长大了,就懂了!”男孩儿像个小大人一样摸着她的小脑袋。

  “那你将来是想当大将军吗?爹爹说从前有个皇帝有二十四位将军,都好厉害!”

  “你爹说的是唐太宗手下的凌烟阁二十四将,大丈夫就当是如此!”

  这是容心对幼时那位邻家哥哥最后的记忆,他比她大四岁,当时也不过才十岁,便毅然决然地留书出走,拜师学艺,再也没有回来。

  在青楼里混了六年,对男女之事,也比一般女孩子了解得多。情窦初开的她,每每回忆起年少时,邻家的那位哥哥,粉嫩的脸上总有一抹羞涩和难以言说的怅惘。

继续阅读:第2章:蓦然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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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一树胭脂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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