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学期是小丝过的最轻松的学期,因为还没上几天学,甚至都还没完全记住班上同学的名字,学校就宣布放假了,小丝的期末成绩,毫无意外地全部不及格,可好像也没有理由去责备她。
一个人的时候,小丝偶尔会想起方朵,因为她有一种被方朵遗忘了的感觉。
虽然方希丝真的很讨厌方朵,也真的不希望方朵来打扰自己和程安,可是时间一长,方希丝又十分矛盾地开始想念起了方朵。
她讨厌这样被人遗忘的感觉,就如同一件被冷落的附属品,可方朵好像真的要将自己丢弃一般,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方希丝出生在寒冬,算命的说过,她的个性会像寒冬一样薄凉,可小丝的内心,有炙热的向往、期待、也有爱。
“小丝,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这天程安下班归来为小丝做晚饭的时候突然问道。
听到生日,小丝一愣。
因为在她仅有的记忆里,她的生日都是悲伤的、孤独的。
小丝的生日是十一月十六。
每年方朵也都会精心地为她准备生日派对,蛋糕、气球、蜡烛、礼物一样都不少,可是,这些也只是一种工具,甚至连小丝都是一种工具。
方朵借着小丝过生日的名义邀请莫家明来到他们的房子,可是,莫家明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借口,比如今天必须陪客户,比如有个很重要的合同要签,比如他正在外地出差。
有时候来了也只是看一眼,送个礼物或者钱过来,然后匆匆离开。
每次,当小丝看着莫家明离开,她就知道,今年的生日,又会是自己一个人吃着蛋糕过的生日。
是的,小丝的生日,引不来莫家明,也留不住莫家明。
莫家明离开了,方朵的心也就跟着没了,莫家明离开的步伐,带走了方朵为小丝庆生的兴致。
有时候,方朵也会哭,有时候她也会一个人躲到房间去,于是,小丝就看着点着的蜡烛燃尽也等不到为她过生日的人,她就会自己切蛋糕,然后吃掉。
别人的生日,有蛋糕、有蜡烛、有生日歌、有许愿、热闹的一塌糊涂,可是,小丝的生日,没有人为她唱生日歌,没有愿望,也没有礼物。
小丝已经习惯了。
在她眼里,十一月十六号,只是一些普通的数字,只是一个平常的日子。
“我不知道!”小丝有些怨愤地回答。
并不是对程安生气,而是怨恨方朵曾经是那样对待自己的生日。
“说吧,今年想怎么过?”
“你要帮我过生日吗?”
“当然!”
程安好看地笑着,笑的小丝的心都暖了,小丝又在肆无忌惮地欣赏程安的笑容。
“那让你来安排好啦!”小丝说。
曾经的她,从来不希望别人来安排自己的一切,就像她从来不希望方朵像那样安排自己的生日一样,可是这一刻,期待像野草一样疯长,因为她知道,程安一定不会像方朵一样对待自己,因为她知道,自己也曾渴望拥有一场热闹的、美好的、快乐的生日。
“那好!”
程安爽快地应允着。
时间一天天过去,越是临近,小丝内心的期待就越像被摇晃的可乐。
她不知道程安会怎么样给她过生日,但是无论如何,只要是程安为自己过的生日,那就算再简单,也一定是快乐的。
因为有期待,小丝第一次觉得十一月十六号是个特别的日子。
十一月十六日,小丝再熬过漫长的煎熬后,总算是等到了。 但是,一整天小丝都没有等到程安给自己的特别安排,他如往常一样,正常上班,正常下班,而对于自己生日的事却只字不提。
“程安一定是在考验我!”小丝这么想着,于是也假装着并不在意的样子,也不追问关于生日的任何事,可是,眼看天都黑了,程安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小丝有些沉不住气了,暗暗想着:“难道程安真的忘记了答应自己的事?”
“小丝,我出去一下,你乖乖呆在家里,我回来就给你做饭!”程安也没等小丝答应,就拿上外套匆匆忙忙出去了。
小丝张了张嘴,想说的话被“砰”得一声关在门里。
看着静静的门板,小丝觉得一股莫名的委屈将自己吞噬。
“有什么了不起的,之前也不是这么过么?”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眼里闪烁的光芒却出卖了她。
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但是这次满满的期待,换来的却是满满的失落,这感觉,自然是与以往不同的。
“我才不需要别人给我过生日!”小丝努力将自己的眼泪憋回去。
“叮咚”突然而来的门铃声倒是吓了小丝一跳,小丝也来不及失落或者悲伤了,而是立马警觉了起来。
程安刚走,自己在这边住了这么久,从来也没人来拜访,也没见过程安的朋友,那这个门外按门铃的人会是谁呢?
“叮咚叮咚……”门铃声没有间断。
“谁啊?”小丝试探地回应。
“物业!楼下说你们家漏水,我来看看!”
听到这样的回答,小丝悬着的心倒是放了下来。
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去开门,然而,门被打开的瞬间,小丝只觉得自己被一道亮光刺地睁不开眼睛。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在小丝还没缓过神的时候,耳朵传来了生日歌的旋律。
现在小丝看清楚了,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程安,一个居然是消失已久的方朵。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风,居然把她吹来给自己过生日了。
程安和方朵都是做过校园广播站的人,嗓音自然不会难听,他们为小丝合唱的生日歌,每一个音符都温暖着小丝。
程安手里捧着一个插满蜡烛的大蛋糕,方朵手里拿着礼花,在生日歌结束的时候,“啪”地一声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彩带。
“小丝生日快乐!”方朵和程安高声呼喊着。
小丝缓过神来,这一刻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
“趁蜡烛熄灭之前,赶紧许愿吧!”程安蹲下身,将蛋糕捧到小丝面前。
小丝看着闪闪烁烁地烛火,乖乖闭上了眼睛,这是小丝从小到大第一次许愿,紧张的心情让小丝觉得始终有人在催促自己,所以,这来之不易的许愿机会,小丝没有仔细地思考,而是在紧张与慌乱的心情当中许了三个愿望。
第一个,希望方朵幸福。
第二个,希望程安幸福。
第三个,希望自己幸福。
直到睁开眼睛,小丝突然觉得,自己真的不是那么地讨厌方朵。
“赶紧先把蜡烛吹了!”程安说
眼看蜡烛就要烧到底了,小丝赶紧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烛火全部吹灭。
这一天的晚饭,是程安和方朵一起亲手做的,满桌的美味佳肴,都是小丝最爱吃的。看着方朵和程安在厨房忙碌,小丝回想自己的愿望。
那是小丝心底最真实的期盼,因为,在许那些愿望的时候,她没有时间去思考,小丝始终坚信自己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方朵离开了莫家明,她就会变得很幸福,而自己爱上了程安,她坚信自己会让程安变得很幸福,而关于自己,可以爱程安,自己也无可限量地幸福着。
每一个女孩,都有最天真的时刻,就像此时此刻坚信着自己愿望一定会实现的小丝。
“小丝,生日快乐!”程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了房间,从房间里抱出一个足足有一米高的麦兜公仔。
“以前也没送你什么生日礼物,这是我送你的!”方朵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银手镯,戴到了小丝的手上。
小丝满心雀跃,又惊又喜,没想到除了生日蛋糕、美味佳肴,程安和方朵都给自己准备了礼物。
我希望时间停顿在蜡烛点起的这一秒。我希望蜡烛永远燃烧,我的梦就不会断。那一刻,我心里没有怨恨, 无论是对方朵的还是莫家明的,我都没有。————小丝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