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小丝总觉得时间这东西就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长,但是现在,小丝却觉得时间这东西,过的比什么都快,不知不觉,一年又快结束了,这一年来,小丝的成绩很稳定,一直在第二名和第三名之间游走,却从来没有到过第一名。
眼看马上就要年终考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陈睿瑾,我请你吃饭,你把第一名让给我好不好?”小丝说这话的表情很认真,口中的字眼,伴随着白色的雾气溜出来。
“好呀!”陈睿瑾笑着回答,稚气的脸上竟没有一丝的犹豫。
“好,那你做题的时候,故意做错几道。”小丝说。
“嗯”,睿瑾点了点头。
小丝知道,这样赢得有些不光彩,可是,她觉得自己已经走投无路。
一直以来,对第一名的渴望就像大山一样压在心里,但是每次公布名次的时候,都像一次重击,将她的期盼敲碎。
这一天,小丝和睿瑾,在肯德基里欢快地大吃了一顿,吃的肚子圆鼓鼓的,等到回到家的时候,就再也吃不下去了,但是特别意外的是,小丝发现今天的晚餐特别特别的丰盛,不禁后悔自己在肯德基里吃得太多了。
“我今天很饱,吃不下去了。”小丝说着,就要往楼上走。
方朵连忙叫住:“等等,不吃也过来坐着,我有事跟你说。”
小丝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这还是方朵吗?为什么语气变得这么温柔,温柔的让小丝觉得自己大白天见鬼了一样。
小丝的好奇心立马爆棚,回到餐桌前坐下。
“方希丝,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我和你郑叔已经登记领证了,以后他就是你爸爸,一个月后会举行婚礼。”方朵的语气依然温柔,是平时完全没有的温柔。
小丝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觉得意外,这在她心里觉得早晚会发生的事,她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而且,郑林给小丝的印象很不错,至少平时他对方朵的好小丝都知道,小丝早已经默许了这一切:“嗯,很好呀!方朵,郑叔,我恭喜你们,愿你们白头到老。”小丝笑着说。
她期盼过无数次方朵穿着洁白的婚纱嫁给她心爱的人,她期盼过无数次自己可以见证方朵的婚礼,小丝终于等到了她想要的婚礼。
给程安的请柬,是小丝亲自发的,实际上,小丝是想他了,所以借着发请柬的理由,光明正大地来看看程安现在的情况。
从进门开始,小丝就在观察,观察地板上有没有女人的拖鞋,家里有没有女人的衣服,卫生间有没有另外一个女人的生活用品,但是一圈转下来,小丝没有发现任何女人的蛛丝马迹,不由地心满意足,显然,程安的身边,没有别的女人,自己依然还有机会。
“喂?你找什么?”程安对于刚进门就四处转悠的小丝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找什么,这个给你!”小丝将请柬递给程安。
从那喜庆的外观就知道,里面装的一定是喜庆的东西,程安以为会是小丝十岁生日宴的邀请卡,但是当打开请柬的时候,他愣在原地,至少他没有想过,会这么突然。
“方朵要结婚了!”小丝试探地对程安说。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去的!”程安语气平静。
“那程安你还爱方朵吗?”小丝接着试探。
程安的视线依然停留在请柬上,他只是苦笑着,没有回答,小丝不再追问,因为小丝的内心在开心,她知道,只要方朵结婚了,哪怕程安心里再不死心,也得死心,只要他对方朵彻底没了指望,那么就会把目光投向别人了。
婚礼在一个月后如期举行,而小丝,也终于拿到了第一名的成绩单,小丝想着,等婚礼结束,她就去跟程安要自己的承诺。
这一天,是个快乐的日子。
婚礼在新安市的豪华酒店内举行,现场的布置美得有些梦幻,大厅里坐满了客人,但是基本都是郑林的亲戚朋友,而方朵,只邀请了程安一人来,因为,在新安市,他是她唯一的亲友。
小丝是伴娘,她陪着方朵,看着方朵换上一个月前就定制的婚纱,化上精致的妆容。
小丝没有想到,方朵会这么的美,美得像那落入凡尘的洁白天使。
程安也没有食言,他带着满满的祝福而来,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他坐在人群中,等待婚礼的开始,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精心装扮自己,却没有了见方朵的勇气。
他拿出手机:“恭喜你,但是我想知道,你爱他吗?”
“爱情和婚姻是两样东西。”方朵的短信回复得很快。
婚礼进行曲突然响彻整个大厅,小丝牵着方朵的婚纱,方朵挽着郑林的手腕,庄严而神圣的步伐,在红地毯上一步一步前行。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一对新人上,满眼的祝福和欢乐,只是没有人发现,坐在角落里的程安,他的眼神中只有落寞。
这是一段不长的路程,却走得十分谨慎,直到将方朵送到舞台中央,小丝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程安的身边,程安的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方朵。
“方朵真漂亮,这是我见过最美的她!”小丝对程安说。
程安依然没有看小丝,嘴上却幽幽地回答小丝的话:“她一直这么美。”
显然,程安看着方朵,已经看得有些出神,但是小丝却有些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和期待。
“程安,我这次考了第一名哦,我的心愿是,以后我们也要办一场比这还要隆重,还要浪漫的婚礼,好不好?”小丝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心愿,完全没注意到此时程安并没有很认真地在听她说话。
“嗯,以后小丝的婚礼一定是最隆重、最美丽。”程安说。
程安居然答应了,小丝内心激动的心情就像无数礼花同时绽放一样欢乐,那时候的小丝,终究是太过天真了,她天真的以为,方朵结婚了,程安就死心了,于是自己也就有机会了。
“真的吗?”小丝激动地向程安确认,这时候,小丝才突然想起来,她得去准备戒指了。台上的礼仪马上就要喊到交换戒指的部分了,小丝连忙起身,从酒店服务员那拿来他们的结婚戒指。
这是方朵的婚礼,一场被期待已久的婚礼,是那个叫莫家明的男人始终亏欠着她的一场仪式,如今终于实现了,只是身边的人换了而已,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方朵找到了一个更好的归宿不是吗?小丝知道自己应该开心。
这是一场被满满祝福包裹着的婚礼,小丝忙前忙后,却也不觉得自己疲惫,小丝的心情,美得像胜放的花朵。
只是,当她陪着方朵完成仪式、游戏、换装、敬酒之后,程安已经不知道在哪个她不经意的瞬间离开了。
小丝在人群中寻找程安的身影,再也找不到了。
“方朵,你看都程安了吗?”小丝找了一圈,最后来问方朵。
此时的方朵正在敬酒:“没有啊,是不是临时有什么事,或者喝多了就走了?”
小丝的心情有些低落,不禁在心里责怪程安,连走都不打个招呼,她还有很多话要对他说呢。
但是想了想刚刚程安答应了自己的愿望,又莫名地笑出了声。
婚礼一直到很晚才结束,方朵和郑林几乎累得腿都软了,小丝却特别精神,婚礼上程安的话,已经让小丝兴奋了一晚上了。
“郑叔,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小丝对满脸倦容的方朵和郑林说道。
“方希丝,我和他已经结婚了,你应该叫他爸爸!”方朵笑着说。
小丝愣了愣,“爸爸”这个词,还真是一个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称呼,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喊过谁爸爸,现在突然得改口,小丝发现自己怎么都张不开这嘴。
“没关系,没关系,以后慢慢改。”郑林含糊地说,显然他已经喝得有点多,一晚上,不知道偷偷去厕所吐了多少回。
见郑林这么说了,方朵也没有再继续要求,小丝也不再说话,但是,小丝也并没有改口。
她一直是这样的固执,对于某种认定的事,从不轻易改变,就像她从来没有改口叫程安“程叔叔”一样,她也始终无法称呼郑林为“爸爸”。
小丝知道,他不是自己的爸爸。她知道自己身上流着的血是那个叫莫家明的男人的,虽然他很冷漠,虽然他很讨厌,虽然小丝也恨他,但是关于亲人的定义,小丝一直没有改变。莫家明再不济,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小丝虽然从没有喊过他“爸爸”,但是,父亲这个角色,却也不是别人想要扮演就可以扮演的。
郑叔永远是郑叔,不是爸爸。
程安,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爱你了。
————小丝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