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阙太太已经怀孕整三个月。
怀孕中的女人总免不了想东想西多愁善感,于是陆太太来阙家串门时,就看见阙太太躺在花园的摇椅上,以脑袋与地平线夹角为四十五度的标准姿态,忧郁地仰望天空。
见是陆太太,阙太太无力地摆了摆手:“顾盼……”
陆太太一把拍掉阙太太的爪子:“你家医生没教育过你孕妇要乐观向上?你走黛玉路线不要紧,别把你肚子里的孩子给黛玉了。”
阙太太有气无力道:“乐观不起来啊……”
陆太太盯着阙太太微微隆起的腹部:“妊娠反应?”
阙太太道:“不是。”
陆太太扫了眼寥寥无人的花园:“养胎很无聊?”
阙太太道:“不是。”
陆太太没耐心了:“有话直说!难不成是你老公有了外遇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以泪洗面?”
阙太太浑身震了一震:“恭喜你,答对了。”
陆太太明显不信:“怎么可能!”
阙太太缓缓转头,以一种无比笃定的语气道:“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找到蛛丝马迹,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找到蛛丝马迹。”
“……”
时间倒回昨天晚上——
阙太太正百无聊赖地在客厅里看三俗肥皂片,突然佣人通报说,慕太太独自来访。
阙太太顿时就打了个激灵。
那个无节操无良知无道德且阴魂不散的颜若!
虽说颜若最后还是嫁给了慕彦清,但以他们夫妻俩一向的人品来看……
难说,真的很……难说。
阙太太并不待见慕太太,但出于某种众所周知的原因,在阙先生与慕太太长达二十分钟的谈话中,阙太太一直以母鸡护犊的架势守在阙先生身旁寸步不离。
等慕太太告辞离去后,阙太太才开始严刑逼供。
“颜若是慕家的人,你和她不应该有不同戴天之仇吗!为什么会和她谈起生意来!”
阙先生安抚地揉了揉自家太太的脑袋:“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阙太太依然很是吃醋:“我不管,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还有旧情复燃!”
阙先生顿了顿:“竟然会用成语了,看来这段时间的胎教做得很到位啊。”
“不许转移话题!”
阙先生只好耐心地哄着炸毛的某只:“你放心,我公私一向分得很清。”
阙太太还是不依:“如果你公私真的分得很清的话,当初怎么会娶了我!”
“……”阙先生扶额,“那是我的失策。”
于是接下来阙先生就被迫抱着被子去书房睡了一晚。第二天阙先生就去香港出差了。
再接下来阙太太开始对着陆太太长吁短叹,从《西厢记》一直唱到《莺莺传》,颇有被始乱终弃的怨妇之风。
陆太太感叹道:“看来你还是没有吃定他。”
阙太太苦恼道:“我有什么能力吃定他……”
陆太太想了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
阙太太哭丧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陆太太邪恶一笑:“这就对了。跟我来。”
阙太太已经失踪五天了。
这五天内,阙太太没有得到阙先生的任何消息。
以前他出差时至少每天两个电话,如今这么久杳无音讯,阙太太突然觉得度日如年。
阙太太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默默拿起手机,刚要拨通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却被陆太太一掌拍掉:“不许打电话!你若是先联系他,你这一辈子就被他吃得死死的了!”
“……好吧。”
直到阙太太生日那天,阙先生都一直没有出现。
更没有想象中的“丈夫苦苦哀求妻子回家”的景象。
阙太太的表情明显更忧伤了:“连我离家出走他都不管……他果然不在乎我……”
陆太太叹口气,深情地拍拍阙太太的肩膀:“节哀顺变。”
由于女主人不在,阙家之前为女主人准备的盛大生日宴会也被迫取消,陆太太勉为其难陪阙太太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看烟火。
阙太太一直闷闷不乐,三番两次查看手机,陆太太劈手把阙太太手机的电池抠了。
“……”阙太太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顾盼,以后……就靠你包养我了……”
“想得美。”陆太太毫不留情地打断阙太太的YY,“我们去看那边的表演。”
台上正好在表演“大变活人”,魔术师热情地请多多当助手。
阙太太几乎是被半拖着上了台,喂,孕妇玩这些不会有危险吗?
很快,阙太太被关进一个箱子里,外面还遮上了一层布帘。
阙太太想起网上流传的那些拐卖妇女儿童的帖子,蓦然就有些害怕。
突然有个人在黑暗里牵住了她的手,她刚要警戒地大叫,接着很快发现那个人身上的气息尤其熟悉。
那一刻阙太太百感交集。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内,两个人都能清晰无比地感觉到对方身体任何一丝轻微的动静。
所以装傲娇必然会穿帮,装忧郁好像又有那么一点不合时宜。
阙太太最终还是选择乖乖被阙先生带回了家。
阙先生临走前还对陆太太表示了感谢:“真是太感谢你了,顾盼。”
阙太太狠狠瞪了陆太太一眼,果然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碰见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队友……她能有什么办法。
“至于你……”阙先生惩罚似的在她耳垂上轻咬一口,“我们回家再算账。”
其实阙太太还是很害怕阙先生的手段的。
毕竟阙先生每次同她“算账”都有不同的花样,她实在是……难以应付。
但这次阙太太心里郁结,又有孕在身,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有气势,于是便对着阙先生说了很多以前从来不敢说的话,包括“我那么喜欢你,你根本就不爱我”以及“你到底在不在乎我”等等一类琼瑶小说经典台词。
阙先生发现深吻都堵不住她的嘴,于是干脆不做不休,很快阙太太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半天,阙太太才气喘吁吁地:“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完败?”
某人动作娴熟地在阙太太身上煽风点火,还不忘忙里抽空回答她的话:“因为你笨。”
“……”
直到阙太太沉沉睡去,阙先生才冷哼一声,伸手搂过某人,低低地说了一句此前从未说过的话。
“谁说我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