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好凉,吹干头发,坐在床上看了大半本杂志,冷慕白还没有进来,这么长的时间,他肯定早就洗好了,不进来,那就一定是在外面闹脾气。
喵喵的,真心是没蛋都疼!
一个大男人怎么跟一个女人似的,总要人哄,还总爱闹小心眼小脾气,比女人都麻烦!
谁再说男人不撒娇,谁再说男人肚量大,她就跟谁急!!!
蓝心玥坐在床头,烦躁地翻着杂志,她不想去哄,去了注定又是一番争吵,可不去哄,以他孤傲又固执的性子,他一定又能闹一夜。
让他在外面坐一夜?气一夜?玩一夜?她舍不得,因为他对她的好,确实是有目共睹,摸着良心做事,也不能放任他这般折磨自己,漫漫长夜。
好吧,哄哄哄,去哄去哄……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放下书滑下床,她出来卧室寻了一圈,浴室、书房、其它两个卧室、客厅、阳台都没有他的身影。
门后的鞋柜里,他的皮鞋还在,车钥匙也还在桌上,东西都在就说明他没走,没有走又找不到人,就明显是躲起来不想见她!
不想见她,可房间就这么大,他那么大一个人,还能躲到哪里去!
蓝心玥又找了一遍,最后才在鲍逍房间后面的黑暗阳台上,找到了身着白色睡衣的他。
他坐在地上,脸色铁青,目光尖锐,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握着红酒瓶,头发还在滴滴答答的落水,脚下已经喝空了一瓶酒。
“想喝酒,去房间里喝吧,坐这里多冷啊!”他孤零零地坐在这里,沉默的模样,就像被全世界孤立,就像一个被上天遗弃的孩子,蓝心玥的心揪着疼,也终于知道自己错了,她不该那样说,她该让他得到点满足,必竟他所有的快乐和未来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伸手去拉他,他却狠狠甩动胳膊,甩开她的手,不看她一眼,只倒满酒杯一口灌下,仿佛喝的那不是烈酒,而是白开水,他生气了,气大了,既然要无视他的存在,那现在也就不要再来管他。
继续喝酒,大口大口咚咚地咽下,回声震响!
“你看看你,这么大一个人都不会照顾自己,头发上那么多水也不知道吹干,睡衣都滴湿了,地板上还那么凉,你这样坐着喝酒肯定要着凉。进去吹干头发,换件睡衣,我陪你一起喝,好不好?”错了只能弥补,蓝心玥蹲在他面前,耐着性子哄,手也伸过去拿他的酒瓶。
他烦躁的甩开,还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她摔倒在地上,他也不管,目空一切。冷,身上的冷,也敌不心里的冷,这六年没有她的时光如此,现在有她的时光还是如此。
大口地喝酒,一口接一口,管她还跌坐地上,面色苍白,头晕目眩,他统统都不理会,蓝心玥按着炸疼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声不响地离开了阳台。
离开的瞬间,冷慕白的手指动了动,却终是忍住没有拉她,走,走,走,走了就永远也不要回来,他胸口疼得猛烈,愤恨地踢了一脚脚边的空酒瓶,仰头又把杯中的酒一口干尽。
第二瓶喝完,第三瓶打开,正开着,身后又响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是离开的蓝心玥回来了,拿来浴巾和吹风机,蹲在他面前,替他擦头发。
他推开,她扑上来!
他再推,她再扑上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要把我折磨成什么样子,你才会开心?蓝心玥,我惹不起你,我躲还不行,还不行么?你不把我放在心里,我自觉走开,还不行么???”再推开,出手力气大了几倍,她再次跌倒,后背重重撞到墙上,震得胸口一阵发甜,涌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强压下那口令人恶心的腥甜味,她又爬起来,又扑到他面前,模糊的视线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一团白影,她只凭手下的感觉,强撑着病体蹲在他面前,替他吹干头发。
冷慕白想再推,却是下不了手,痛苦地望着她也同样痛苦的脸,却不明白她在痛苦什么。
如果是在替他痛,她就会松嘴,就会说出那些他想要听到的话。听到那些话,他就会消气,就会和好,就会和以前一样,凭她捏圆揉扁,再无怨言。
可没有,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不说,那她的痛苦就与他无关,既然与他无关,那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人出去,借酒消愁喝个痛快。
如此想着,也再次冷漠地拍开她的手,从地上站起身。
蓝心玥晕得难受,全身气血都在狂妄逆流,翻涌着从未有过的热浪,一股股令人作呕的腥甜直逼喉间,她好想吐,好想躺下休息,可不省心的学长啊……
她追上去,身形摇晃,明亮的灯光下,冷慕白的身影一团模糊,看不清,只听到拿钥匙的声音传来。
他要走,喝了那么多酒,还要开车走?不不,不可以的,这样会出事的!
再也顾不得,也再无力气闹下去,她低头了,也忍着翻涌的腥甜,扶着餐桌,依着头脑中熟悉的方向脚步趔趄的摸索过去,声音有气无力:“学长不要走,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不该那样说,我该告诉小杰,你对我的好。我该告诉你,我的心已经在向你一点点靠近。我也该对你说,不管以前如何,以后我只会想你,也只会替你生孩子,你想要几个,就替你生几个……”
眸光焕散的,摸到他身后,从身后抱住他,用着仅剩的那种力气求着:“学长,不要走,不要这样离开,我会担心你,不要不要走……”
委屈的眼泪,从他的眼眶中哗哗滚落,她原来都懂得,他的害怕,他的计较,全部都懂得,她不要求名份,他甚至也可以放弃名份,但他要她的心里有他的存在……
终于等到了她的话,不管是真是假,他终于有了挣扎下去的希望,不能再走,只反身将她紧紧地箍在怀里,滑落的眼泪,滴入她雪白的脖间。
哽咽的声音,也传达着他不死的心:“心玥,我很爱你,和以前一样的爱你,这份爱从来没有改变。你抛弃我,我真的很恨你,也真的想折磨你,可是我做不到,每一次只要看到你,我就欢喜雀跃,更恨不能把点点滴滴的时光分成两份来慢慢享受。那一天,我不是故意辱骂小杰,我是嫉妒,嫉妒小杰为什么是他的,而不是我的,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孩子,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对面房中,躺在床上偷听录音的小杰,泪流满面,他应该感到幸福,应该感到欣慰,有这样的男人爱着妈咪,有这样的男人渴求着他。
织织和童正透过望远镜,也皆是情感翻涌,爱情本来就很美妙,可有几个人能像二少那般,爱到淋漓尽致,让每个人都为他感动……
然,靠在冷慕白的怀中的蓝心玥更是满身愧疚,她努力地憋着涌上来的腥甜,痛苦点头:“我知道,也会懂得更多,我会努力跟上你的步伐。学长,再给我我点时间,让我整理一下心灵的空间,好不好?”
“好,好,好……”一口气连连说了许多个好,他愿意等,只要她愿意来到他身边,与他共舞,十年八年一辈子他都愿意等。
蓝心玥松了一口气,终于闹完了,终于结束了,也终于可以休息了,她好难受,头痛欲裂,六俯灼烧,血液逆涌,腥甜夺人……
她受不住,也没有力气站立,轻轻地推开他,想要说睡觉吧,可嘴一张,强憋在喉间的腥甜,就势不可挡的全部涌上来,如翻涌的波浪“噗嗤”一声,喷吐到冷慕白的胸前,染成一团乌黑的黑牡丹。
冷慕白吓得瞳孔倏的放大数倍,不可思议地看着。
织织和童正同时一个立正,后背僵挺,小豆包也从床上一个挺身坐起,鲍逍却直冲大厅,借用小豆包的专用望远镜,凝视而来。
蓝心玥吐血了,吐出来的血,黑得看不见一丝红,这不是中毒,又是什么???
“心玥,心玥……”力气像散了一样,蓝心玥软得两腿往下跪,意识徘徊在清醒与昏迷之间,冷慕白急忙扶住她,焦急的吼声充斥着整个房间,一片恐慌。
蓝心玥听得到他的叫声,却无力回答,只睁开眼睛望着,视线一团朦胧,一个个人影在眼前晃荡、扭曲、变形……
“万叔,心玥回来了,却中了毒,快让井大夫去医院,我马上就送她过去,她是A型血,让血库准备好血……”
“苗沁沁快点出来,走中北路汇合去医院,心玥中毒了……”
“严诚,我找到了我老婆,把你手上能用的解毒药全部带上,来和平医院,走我爸的专用电梯,不要让别人发现……”
“心玥,坚持住,我们现在就去医院,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把重要的事情安排下去,冷慕白穿着带血的睡衣,抱起蓝心玥就冲出房间。
蓝心玥躺在他怀里,胳膊垂在下面,无力的一晃一晃,她就那么地睁着眼睛,看不见事物,也找不到焦点,只有那瞳孔一点点的在放大,无声无息的悄悄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