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本来是忘记了,可老爸又偏偏在车里提醒了我,问我昨晚睡觉的时候一直在大叫什么?”
做噩梦了?
小杰点点头,以假乱真,旁敲侧击:“梦里就像看了一场电影。记得电影里有一对情侣,男人很爱女人,无论女人去了哪里,在不在他的身边,他都默默的等,静静的爱,从不改变自己的心意。
经历过很多的磨难,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可就在他们要准备结婚的时候,女人却发现自己悲苦命运的根源,和男人的家庭有着莫名的牵扯关系。
她接受不了,离开了男人,无论男人怎么澄清他的无辜,她都不愿意再回头。男人伤心欲绝,觉得活着了无兴趣,于是跳崖自杀。
可当女人看到他的尸体时,却哭得肝肠寸断。可哭有什么用,他终是回不来了。男人自杀的时候,我应该是叫了,叫他不要不要……
妈咪,我很害怕,真的,这种梦的感觉,奇怪而又真实,很心痛,也很恐惧。车上老爸说起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那个男人是老爸和他未来的妻子,那老爸会怎样做,自杀?还是会继续等下去?他未来的妻子,是理智的分析?还是和戏中的女人一样,冷漠无情,永不回头?
我想不明白,就一直想,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如果……”
说到这,小杰抬起脸,不安的凝视蓝心玥,她倾城的脸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美得堪称绝色,红红润润:“我就想到了,如果那个男人是爹地,那个女人是妈咪,爹地又会怎么做?自杀?妈咪又会怎么对爹地?离开?换到这个角度上,我就越想越害怕,怕得连游戏都没心思玩,死了一次又一次。妈咪,你告诉我,如果是你和爹地,你们会怎么做?”
蓝心玥咧嘴笑,完全没把小杰的故事引到自己身上:“知道是一个梦,就不必去纠结梦中的情节。宝贝,你要知道,梦醒了,梦中的故事也就散了。梦中的故事,是不会出现在现实中。”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就是想不明白,也就想假设一下,妈咪,你告诉我一个答案好不好?”小拳头握得紧紧的,紧张的全是汗,再说太透,就过了。
蓝心玥摇头,他想假设,她不想,太破坏心情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爱,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拿来假设和试探,游戏有游戏的规则,乱了,就错了。”
晕!
妈咪真小气哈!
小杰丧气的肠子打结,犹不放弃,拉着她的手请求:“那就不假设,那就……当一篇作文,一项工作,上司让你出报告,就这个主题,你会怎么写?”
蓝心玥笑得眉眼弯弯:“宝贝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就和这个问题杠上了。来,看着妈咪的眼睛,听妈咪说,梦就是梦,梦醒就一切还原,你还是你,不存在的也永远是不存在。宝贝是聪明人,我们不做庸人自扰的事情,好不好?”
小杰想撞墙,眼睛一转,也笑了:“那好吧,听妈咪的话,我就不问了。那妈咪可不可以告诉我,爹地到底是怎样把妹妹,放到妈咪肚子里的?”
轮到蓝心玥想撞墙了,黑白红,三种颜色在她脸上转了一圈,这孩子的求知欲是不是太强了,是不是该考虑让他停止休养,让去上学呢?
“妈咪,两个问题,你总要回答我一个吧。他们都说,妈咪是宝宝的第一个启蒙老师,你如果什么都不告诉我,我的智商就会打折扣的。妈咪,妈咪,你告诉我妹妹是怎么来的,或者想一想,想一想就好,如果妈咪遇上那样的事情,妈咪会怎么样做?”关于妹妹的问题,小杰不明白,但他知道,这个问题好像是个禁忌,难以启开的禁忌,完全可以成为一个把柄来利用。
小杰奸笑!
然,关于孩子怎么生出来的问题,其实是许多小朋友都好奇的问题,可家长于这个问题的回答,也总是千奇百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人说是捡来的,有人说天使降临,还有说超市搞活动,买一送一的……
她不能这样欺骗小杰,这和说谎没有区别,可是不欺骗,真实的现象又要怎么说出来,她不好意思说,他也未必听得懂,所以终于的,她跳入了小杰挖的坑。
如果戏中的主角是她和冷慕白,他们会怎么样做?
会怎么做,首先要看那件事情是件什么样事情?或者那个女人在意的,未必是她在意的?
小杰说:“怎么说呢,就是自己最在意的事情,她最在意她的,你最在意你的。”
蓝心玥这一辈子最在意最不能放下的事情,莫过于妈妈一生的悲苦,如果冷慕白踩到了这条线上……
轰一声,脑海炸得生疼,这个问题不用深思,只是想一想,她就无法接受,她最爱的人伤了她最爱的人……
不,不,不,不可能……
她紧张的连连摇头,刚才还晴天明媚的面容,此时已惊惶暗沉,漂亮的眼睛,无闪烁的光,只惊悚的瞪圆……
小杰懂了,无需答案,他已经懂了,正如他想象中那样,妈咪有妈咪的原则。
他不再问,只于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妈咪,我想你是对的,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假设。爹地那么爱妈咪,妈咪也那么爱爹地,而且爹地和妈咪,还有我和妹妹两个宝贝。我们的家庭结构和他们不一样,现实和结局也就会不一样。妈咪,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谢谢妈咪。”
小杰有了答案,蓝心玥却被小杰弄乱了心思,一上午,她脑海里都是小杰的这个问题,而每每一想到,冷慕白和妈妈会有牵扯不净的关系,她心里就犯哆嗦。
“不,不会的,妈妈去世的时候,学长才九岁。他还是一个孩子,他不会也没有机会做出对妈妈不利的事情。家庭?家庭莫过于冷老,还有冷老夫人。冷老是什么样人,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足可以定义,好人,没脾气的好人。既然是好人,又怎么会做对妈妈不利的事情。剩下的冷老夫人,早早就去世了,更不可能。”蓝心玥一遍遍清理头绪,一遍遍说服,想把冷慕白从这个阴暗的世界里扯出来。
而且她也记得,妈妈的一切苦难都源于拳王,拳王和冷家是没有瓜葛的,有瓜葛,也是敌势的格局。还有冷老和花少是朋友,花少又是帮过妈妈的人,冷老自是不会对朋友救助过的女人,再去狠心踩一脚。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学长、以至于学长的家庭都不会和妈妈有牵扯,不会,不会……思及此,蓝心玥终于劝服了自己,稍稍安了心。
“宝贝,怎么了?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肚子不舒服?”蓝心玥虽说安了心,可中午赶来吃饭的冷慕白,还是轻而易举就捉到她脸上异样的低迷神色,没有往日没心没肺和忧然自得的轻松。
“脸色不好么?没有啊!”蓝心玥笑着摇了摇头,把李谍送来的午餐,一一摆好,这些天的一日三餐,全出自冷老和万叔的精心安排,照顾她这个孕妇,照顾小杰的病,又照顾他的营养所需。
“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忍,但肚子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这关系着女儿的安全。”昨晚当时没事,不代表现在也没事,胎气很重要,动了胎气就很麻烦,冷慕白不让她布置,握住她的手,手心微凉。
“没有啦,你不要瞎操心。”小子已若无其事的开吃,抱着排骨,啃得像只小老鼠,蓝心玥也就势坐下,并用空闲的右手给他布菜。
冷慕白看也不看她布的菜,只盯着她的眼睛,正色的说:“你好不好,有没有事,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不要忘记了,我已经偷偷观察了你十几年。”
好吧好吧,是有事,所谓的事,无非是费了些神思想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问题,她说了,全说了,把小杰做的“梦”全告诉了小杰。
然,有些事情,蓝心玥听不明白,冷慕白却是一下就明白了,因为他比她知道的内幕更多,就好比,他知道背后的凶手,不是一个,而是两个。知道杀蓝心玥的人,和杀她的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他盯着小杰,小杰只心虚的低头吃饭,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小杰一定又有新的发现!
努力的,他压制心中的震撼,不让她看出端倪,还故作轻松的笑着哄她:“即然知道是小杰的梦,那以后就别陪小杰瞎想,劳心费神的,没有意义。”
说完,又转而去训小杰:“妈咪现在怀着妹妹已经很辛苦,她的心情和安全也一样重要,所以爹地不许你再胡闹,如果还遇到这种问题,你可以来问爹地,知道吗?”
小杰连连点头,可他不觉得自己错了,因为这个问题,只有妈咪才能给出答案!
“好了,都别想了,也都过去了。来,儿子多吃点,老婆也多吃点,吃完好休息。”冷慕白给他们布菜,夹菜的手,在微微颤抖,给小杰夹的排骨,没到碗里,就掉到碗边滚进了碗里。
蓝心玥没在意他的失误,小杰却朝他微微一眨眼,示意他淡定,不要露出马脚。
一顿饭,蓝心玥吃得很开味,还多喝了半碗汤,小杰没变化,吃了半碗米饭,啃了两碗骨头出来,还有好些鱼肉,唯冷慕白吃不下,如同嚼蜡。
吃完饭,蓝心玥和冷慕白交接了一下上午的工作,约莫过了半小时,就进了休息室,把自己扔到床上。冷慕白躺在她的身侧,闭着眼睛搂着她,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琢磨心中的事情。
很快,蓝心玥因意袭来,落入梦境,冷慕白却是睡不着,他轻轻抽出手滑下床,再轻轻走出去,合上关。
一合上门,冷慕白就把正在游戏中抢飞剑的小杰抱到大会议室,关上门,盯着他的眼睛,轻声而又严肃地说:“儿子,告诉爹地,把外婆推到火坑的人,是不是爹地的小姨?”
只有这一种可能,能牵扯到蓝心玥身上!
小杰摇头,小眉头锁得不比他浅:“开始我也这样怀疑,但老大否认了,说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那又是什么?小杰不会空穴来风的说梦境,他说出这个故事,一定是在旁敲侧击的试探蓝心玥的心理抵御力。
蓝心玥最心疼的人,莫非她的妈妈,她的妈妈受害于拳王,不错,可又是谁把她推向拳王的呢?
爸爸那天给的照片,上面的女人是有点像蓝心玥照片上的女人,可这个女人,和蓝心玥又有什么关系呢?和蓝心玥的母亲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个人帮忙杀死拳王,是因为照片上的女人,还是因为蓝心玥的妈妈呢?
如果蓝心玥的妈妈和那个人没有关系,那个人又为什么要选小杰来继承位置?
……
一个个问题越蹦越多,越想越乱,不过就在这胡乱的构想中,他忽的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他觉得蓝心玥的妈妈,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