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初夏里的护城河
洋桔梗2017-11-27 16:052,886

  柳格是喜欢夏天的,尽管自己是冬天的孩子,但她还是觉得夏天是一年里最好的季节,而六月是夏天里最美妙的月份。如现在的柳格一般的美妙。

  星期天的下午,柳格和邱沐走在护城河边,河边的柳树也长到了最好的时候,每一片树叶都鲜活闪亮,每一根枝条都像十七八的女孩根本不想藏起自己的欢快在风里摇啊摇。

  两人从大桥上下来的时候,柳格建议她们往河的下游走,虽然她也不知道下游哪里好,但开阔的上游地带里,说不定会有熟悉的面孔。而且邱沐肯定带那个长发的女孩去过上游,在那一片粉粉的桃花林里留下重重叠叠的脚印。

  邱沐在前面带路,柳格跟在他的后面,她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就心血来潮地把脚架成外八字状,学起了鸭子走路,一边走还一边捡起路上的小石子扔到河里,或者停下来去够在照镜子的柳条。前面带路的少年专心地带路,走着走着,身后的脚步声就没了,他紧张地转回头,看见顽皮的柳格单脚站立,准备展翅飞走了,他愣愣地冲过去,抓住柳格在空中保持平衡的左手把她胜利地拉回地面。柳格抽回手,看着脸红的邱沐,笑着说:“我是想抓最远的那根柳条,没打算跳河。”“啊?我去!”他挠着自己右边的头皮,好像自己心里的突兀从那里钻了出来。“我是说我去够,你等着。”

  柳格接过邱沐手里的柳条,扎成一个简单的柳帽就带在了头上,现在她只差一身白色的裙子,披着的长发,然后站在这万条丝绦下就是个苗条淑女了。可惜了美景,柳格今天穿一件粉色的短袖,一条蓝色的牛仔裤,一双白球鞋,扎着马尾。

  这回邱沐没有自己走在前面了,而是护在柳格的旁边。可能刚才真的是吓着他了,也可能是刚才他拉了柳格的手,柳格没有生气,他突然就觉得两个人不该这样生疏,三年了,该熟悉了。

  柳格这会完全沉醉在四周的自然景色里,眼前的视野慢慢开阔起来,不远处似乎还有一小片空地,在太阳底下闪着白光。“你看,那是不是一片小沙滩?”柳格指给邱沐看。她已经跑起来了,头上的柳帽也欢快起来,不老实地撩拨柳格的秀发,她索性将它取下,拿在手里挥舞。

  柳条和着风飞舞,还有柳格作伴。果然是沙滩,邱沐推测这里可能停靠过挖沙的船只。管它以前发生过什么,反正柳格已经等不及了,她脱掉鞋袜,光着脚踩进有点发烫的沙地。她一步一步地朝河边走去,轻轻地,怕惊扰了和她们共享快乐的白鹭,它伸着长脖子,细长的两条腿优雅地站立着,望着对岸,柳格很想问问它,那里是不是有你想念的同伴?

  邱沐也光着脚跟过来,他问柳格:“你会游泳吗?”柳格忙伸手作安静状,可已经晚了,白鹭张开翅膀飞走了,沿着水流的方向。“我不想下水。”柳格刚说完就觉得邱沐是在看自己身上穿的牛仔裤了,眼里像是在说不方便是吧?邱沐也看出了柳格的心思,宽慰她道:“别多想,我什么也没想,只是看到水,就随口问的。小时候看到水,就想跳进去,游两圈。”

  柳格不屑地笑着说:“你是想说你游泳游得好就直说嘛,反正我不跟你比,我根本就不会游泳。”“以后我教你!”他说完郑重地看着柳格的侧脸。

  柳格望着对岸,心里想这算是承诺吗?以后是多久?是从脚下到对岸的距离?她笑了,因为这一句“以后”,因为这一眼就能望的到的对岸。“我会打篮球,以前老跟郝军一起练习。你应该也会吧?”“算会吧。我们以后也可以一起打啊,以后的空闲时间会很多,最重要的是我们自由了。”柳格算听明白了,他说的以后是什么了。但她没有急切地说:“好啊!”

  柳格蹲下,用手抓沙子盖在自己的脚上,手和脚成了沙漏的两端,她想这把沙漏完就是“以后”该多好!柳格的心在狂喜,脸上开着荷花般的笑容。以前柳格还苦恼以后到底该去哪一个有解药的地方呢?现在,从此刻起,去哪里对柳格来说都是花花世界,妙不可言了。

  下午四点的太阳也像是听到了这样甜蜜的话,激动得浑身燥热,光芒四射。柳格的脸由之前的粉红快染成玫瑰花红了。“我们去树荫底下坐会吧,沙子地里太热。”柳格抬起头看见邱沐头发林里的汗珠顺着脸往下流,“你去水里洗洗脸,会凉快一点的。”邱沐走到水边,伸出双手进河里捧水,他看见水里有小鱼游,他惊喜地叫柳格,“柳格,你来看,水里有鱼。”他压着声音,怕把鱼吓跑了。柳格轻轻地走过去,蹲在邱沐的旁边,看两条小鱼游来游去,无拘无束,这就是自由。

  鱼游走了,柳格转过头朝邱沐笑,意思是有一天我们也会这样一起游远的。邱沐也笑了,他的右手朝柳格的左手方向伸过来,在半路又停住,缩了回去。他把头转向左边,像是这一秒才发现不远处一直存在的惊喜,“柳格,我们去前面那座铁路桥上看看吧。”柳格刚才奔到沙子地的时候就看到了那座桥,只是不知道是座铁路桥,她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很显然,邱沐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

  柳格站起来,漫不经心地问:“你以前来过?”邱沐显然是对柳格的这个提问觉得很突然,“啊?”他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那旁边有个告示牌,你看见了吗?铁轨路段,请注意安全。”“哦,原来如此。我刚才看鱼太仔细了,视力瞬间衰弱,看来我的眼睛需要拐杖了。”邱沐一边朝放鞋子的地方走,一边笑,“过来穿鞋子吧,我们爬到桥上去看看。”

  柳格走到那个告示牌旁边的时候,狠狠地瞪了它一眼,深深地埋怨它的存在,让邱沐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自己的小心眼。

  山坡有点陡,邱沐走在前面,爬过半山腰后,他转过头伸出手,“我拉你吧。”他的语气让柳格觉得这不是帮助,而是请求。柳格抬起头看了看伸着的手,“走吧,我自己可以的,树,我都爬过。跟郝军学的。”

  铁轨中间的石头缝里都长了草,两边的木头浑身都是嘴地迎接朝露雨水。这里应该已经废弃很久了。柳格在心里默默为它晚年的孤寂哀伤,邱沐站在一边的轨道上张开双臂练习平衡。

  柳格走到桥中间,面对护城河,一股豪情瞬间涨起。“我相信自己,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不凋不败,妖冶如火。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乐此不疲。”柳格高高地伸着双臂。邱沐站在她的身后。

  如果,如果有如果,柳格会养育一朵夏日之花,和某人一起。柳格还是会相信自己到那个时候还是会不凋不败,妖冶如火。

  柳格正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邱沐突然弱弱地问她,“你好像是冬天生的吧?”

  柳格转过头看着邱沐,他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柳格轻轻叹口气,低头看看手表,已经五点了,太阳还是高高地挂着,深深地眷恋着柳格脚下的这块土地,像柳格深深地眷恋这一下午的时光,还有身后一脸迷茫的男孩。

  “我们回去吧,晚上还有自习课呢。”柳格回过头望着邱沐,他在望着水来的地方。“他在想什么呢?希望是跟我一样在渴望“以后”的到来而不是在想我到底是不是冬天的宝宝!”柳格边走边想。

  这样短暂的欢快时光像硫酸止也止不住地一点一点腐蚀掉柳格心里画地为牢的界限,那些克制的感情会像泄洪的洪水一样,淹没人的整个理智。但柳格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心是快乐的。“加油,柳格,为自己和邱沐挣下无限大的自由,继续加油!”柳格一边上楼梯一边给自己打气,清晨的公鸡打鸣估计也就这劲头。

  回到宿舍,魏覃已经在等柳格了。“今天开心吧!我可是一个人在宿舍睡了一下午,你说怎么办吧?”柳格笑嘻嘻地说:“那我们家的猪睡饿了吧,走,跟我去食堂,保准管够。”

继续阅读:第十七章:高三暑假补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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