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下子安静的不像话。
“咚咚咚”,我却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好大,好响。
还有我吞咽口水的声音。
我连呼吸都屏住了,不敢说话,不敢挪动,只能直勾勾的看着正在逼近我的顾准。
我瞪着他,他的动作异常缓慢,缓缓靠近我,还动用了那强大的气场压制我,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狮子在看爪子下的食物。
顾准的个子很高,肩膀很宽,胸膛很厚实,以前我觉得这样的他非常有安全感,然而这一刻,我却觉得他是在仗势欺人。
他明明是在仗着自己身材的优势,逼迫我。
我试图向后错,但他却一把按住了我的手。
他的掌心很热,他的胸膛也贴了上来,害得我为了躲他,不得不往后仰去。
我们的姿势一下子暧昧极了,我后背没有任何着落,而他还在步步紧逼。
我终于忍无可忍,抬手推向他的胸膛。
顾准便就势伸出双臂,一手撑着沙发,一手缓缓滑向我的后背,辗转来到我的后腰,接着手劲儿一紧,就将我往他怀里压了过去。
我一下子贴上顾准,震惊极了。
我问他:“你……干什么?”
我的声音在颤抖,我的气息很虚弱,我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但隐约还是听到一道声音在提醒我——多好的机会啊陌陌,快亲上去,亲上去,这是素材,素材!
我被那道声音蛊惑了,不由自主的望向顾准的薄唇。
他的唇微微笑着,弧度优雅而诱人。
然后,他又朝我贴近几分。
我整个人的温度都升高了,耳根子发软,发麻,只听到顾准那低沉且沙哑的嗓音说:“原来那时候是我表现不好,难怪你后来会对我有那么大意见。”
我眨眨眼,有点傻了,他在说什么呀?
顾准又补充道:“难怪要分手。”
我的脑子就像是被惊雷劈中了一样,外焦里嫩。
才不是这样!
我立刻说:“分手不是因为这个!”
可我的声音很虚,都是被他吓的。
顾准却好像没听到似的,瞅着我笑,那目光又黑又亮,里面倒映出我的影子,好像要把我吞没了。
他说:“既然是我的问题,那我就该修正,知错就改。”
我懵了。
我问:“修正?”
天啊,该不会是我想的那种方式吧!
正在这么想,我的眼前就压下来一片黑影,顾准的气息一下子逼得很近,很近,热乎乎的气息浮过我的鼻头,我的唇。
然后,就在我忘记自己还有心跳的刹那,我的唇上落下两片热乎乎的东西。
我连眼睛都没闭上,只感觉到来自他唇上的压力,柔软,温热,却又强势,不容拒绝。
顾准的动作很轻,也很稳,很缓慢,他仿佛在确定什么似的,在我的唇上流连良久,半晌才微微错开距离。
他说:“闭上眼。”
我动动嘴唇,还真的听他的话闭了眼,放在他胸前的手也使不上劲儿,只能揪住他胸前的衣服。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被他放倒在沙发上,他的身体密密实实的压下来,仔仔细细的吻着我。
……
屋里的温度越来越高,我也快要热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感觉到身上的压力轻了,早已飞到云霄上的我,也一下子落到地上。
我颤悠悠的睁开眼,对上顾准的目光。
那双漆黑的眸子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他扯着唇角,低声问我:“这回呢,有没有挽回一点表现?”
“轰”的一声,我觉得脑子都要炸开了。
我立刻用双手捂住脸,对他说:“你先起来!”
顾准没有过多纠缠,我只是听到他轻笑一声,就感觉到压在身上的重量轻了。
我又等了一会儿,透过指缝往外看,见顾准已经拿起杯子喝水,我这才松了口气。
我放下手,缓缓坐起身,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低着头舔舔嘴唇,有些懊恼,又有些喜悦,还有些五味杂陈的情绪在里面,我说不清。
然后,我面前就出现一杯水,是顾准倒给我的。
我接过来咕噜咕噜喝了半杯,就听到他说:“没关系,就算这次没达到好评,还有下次,勤加练习就好了。”
“咳咳!”
我剧烈地咳嗽起来,我呛着了自己。
顾准还“善解人意”的来给我拍后背,缓缓帮我顺气。
等我好不容易缓过来,一把拍开他的手,说:“我喝水的时候不要胡说八道,呛死我了。”
顾准却一手撑着头,歪着头看我。
我见他瞅着我笑,问:“看什么,笑什么?”
顾准说:“看你,笑我自己。”
我没听懂:“什么意思?”
顾准解释道:“看你现在这样,很喜欢,笑自己为什么当初要分手。”
我一下子愣住了,被他搞得猝不及防。
我深深吸了口气,半晌没说话,只是望着他。
直到顾准说:“陌陌,这次复合,我不想只有三个月。”
我张张嘴:“那你想多久?”
顾准却没说话。
我眨了下眼,接着说:“别忘了,一切要由我说了算,否则协议作废。还有,刚才你没经过我同意就吻了我,你已经违背了协议,我随时可以取消复合。”
顾准缓缓垂下眼:“我知道。”
我见他那失落的样子,又有些不忍。
只是我刚要说“算了,下不为例”的时候,顾准就抬起眼,这样说道:“不过我是情不自禁。”
“……”
我又无语外加词穷了。
我对自己说——秦陌陌,你可真没用,说好了要报仇的,报完了仇就分手!怎么能被他的甜言蜜语蛊惑了?
最可恨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样对我说话,我心里还有一丝高兴,一丝喜悦,一丝期盼。
不,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不能再回到两年前。
我这样警告自己。
……
自那天城门失守,不小心被顾准Kiss之后,很快又过了两天,我没和顾准联系,也没回应他的任何消息。
我将自己关在家里,每天都在码字,除了吃饭、睡觉和看电影,就只是码字。
我将这几天的故事整理出来,一边艺术加工一边回忆着两年前的故事,简直可以说文思泉涌,一开始写就停不下来。
我也很长时间没有这么专注和重拾自己了。
大王看了我发过去的稿子,夸我写得好,我很开心。
可是当大王问我和顾准的进展时,我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大王说:“其实看你写的东西就能感觉到,你心里应该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只好老实承认,转而就问大王的意见,请她帮我梳理。
大王笑道:“感情的事,怎么梳理?关键还是问问你心里的声音啊,你是不是喜欢他,喜欢就别矫情。你现在之所以这么纠结,不就是因为不能忘情么,如果你真的很烦他,他再纠缠你也没用吧?”
大王几乎戳破了所有窗户纸,我简直无话可说。
大王接着说:“其实现在该烦恼的不是三个月后怎么办,反正到时候如果你们还喜欢彼此,就继续呗,就这么简单。真正闹心的是顾唯,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顾准两年前的真相,还是打算瞒一辈子?”
我忍不住叹口气,说:“这件事说起来就闹心,当初明明是他选择催眠洗去记忆的,怎么现在弄得好像是我有意隐瞒似的。反正我是不会主动说的,除非他自己想起来。”
大王说:“那现阶段,就好好谈一场恋爱吧,两年前没来得及实现的,趁着三个月一起实现了。那时候不是有丁媛媛捣乱吗,还有双重人格的事闹心,现在这些都没有了,刚好可以毫无顾忌的投入啦!陌陌,不要管他是顾准还是顾唯,他就是他,你只管和这个人好好谈一场恋爱,不爱了就分开,就这么简单!”
大王不愧是过来人,几句话就把我说服了,也让我不禁反思,之前的自己是不是有点太纠结,也太矫情了?
是啊,无论是顾准还是顾唯,都没有区别,他就是他,我所有患得患失的情绪都是来自他。
而且我也不想成为第二个丁媛媛,心里怀揣着多年的遗憾不依不饶,再见到让自己有遗憾的人,还非要让人家时间赔付。
所谓强扭的瓜不甜,而我现在和顾准你情我愿,郎情妾意,这是老天爷给了我一个弥补两年前各种失落的机会啊,我要抓住才行,绝不能错过!
对,就是这样!
……
这样的主意一定,我又一次点开顾准的微信,看到他之前发来的留言。
顾准:“还在赶稿?”
顾准:“记得吃饭,好好休息,多喝水。”
顾准:“不忙的时候找我。”
我咬咬嘴唇,回了这样一句:“顾准,约会吧?”
他很快就回了一个字:“好。”
我瞅着那个字,不由自主的笑了。
然后,他又发来一个搞笑的小表情。
我“噗”的一声乐出来,一瞬间好像感觉自己重生了似的。
而此前所有的不甘心,所有的记恨,所有的失落和焦虑,也在这一刻悄然远离。
我感到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就纠结上了呢,为什么自己就豁然开朗了呢,这中间也没有发生什么重大变故,我的这些小情绪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但是无论如何,这一刻当我想通之后,再回顾前几天自己的那些矫情和要强的行为,一时之间只觉得好笑。
我想,即使这个恋爱是有期限的,只有三个月,即使三个月后我们都觉得够了,要和对方分开,我也不会再难过,也不会再有遗憾。
我和陈晓峰来不及实现的那些事,顾唯弥补了。
我和顾唯来不及实现的那些事,如今却有顾准。
这世界上有几个人有机会弥补遗憾呢?
我想,我算是幸运的了。
这份幸运我要珍惜,绝不能浪费时间去犹豫。
对,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