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眩晕又上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倒在他胸膛咳嗽了两声。
他的身体明显一僵,冷冷沉沉的嗓音飘进自己耳朵,“要死别死在我身上。”
“放心,要死,我也会死的离你远远的,绝对不会碍着你。”
看到他脸色明显阴沉下来,她冷冷牵了牵嘴角。
还好,策略成功了。
他们跑过了小巷的拐角。
入眼的是一条寂寥无人,无比凄清的街道。
路两边只有两个路灯,同样的,已经熄灭。
阴暗的天,前方一片漆黑,杂草丛生的街道,寂寥之间又发出些许鸟虫怪异的叫声,让整条街显得恐怖很多。
“付婉,你是打算在这里召鬼吗?”
这条街虽然比刚才小巷宽敞,但,令人绝望的是,前方是一堵巨大的墙,挡住了所有希望。
这里是条死路。
付婉已经懒得跟唐以墨争辩了,失血让她几乎没有半分力气,说半句话。
她也没想到这里竟然是死路,在地图上看的明明是可以继续朝前跑的啊。
肯定是城市施工改造,导致地图一时没有及时显示。
这下是真的完了,死路,身后的大部队已经黑压压逼近,那么空旷的街,她和唐以墨完全成了活靶子。
勉强抬眼看了看头顶上方,下巴紧绷着的男人,嘲笑,“没想到,死都要跟你死在一起,真是晦气。唐以墨,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说。”他冷冷吐出一个字,听不出语调中的情绪。
付婉的心,再次冷了又冷。
果然是他的玩偶呢……
“我真心希望,死了之后,你不要再阴魂不散的缠着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很像牛皮糖。”
话刚说完,付婉就被唐以墨扔到了地上。
“女人,不要太自作多情,从始至终只是玩玩你而已。缠着你?你以为你有多大价值和资本值得让我缠?”
暗夜之中,他晕染出一弯邪魅倾世的容颜,越发像极了绝美却残酷冷血的恶魔,从上高高俯瞰着她,像看一只搞笑的小丑。
付婉没有力气站起来,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唉,自己真是没救了,非要听他亲口说出伤人至深的话,才能彻彻底底觉悟死心吗?
对面几十号人已经站成一排,似乎是已经失去了和他们追逐的耐心,被保护在最后的十位持枪者缓缓踱步上前,“对不起,唐先生,你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他们没看地上的付婉,也没瞄准她,十把枪的枪口统统对准了唐以墨。
唐以墨就算再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在一瞬间躲闪十颗子弹。
必死无疑!
危急时刻,他依旧不见任何慌张。
懒懒散散斜靠在墙边,唇边那抹笑意从未消退他的夺目光华。他缓缓扫视过前面那些人,视线所及,那些人竟没有勇气与他对视,纷纷低头,甚至还有几个抵抗不住他的气势,踉跄后退。
付婉很怀疑,这到底是他要死了,还是对面那些人要被他灭了?
对面的人扣上扳机,“唐以墨,死到临头你还强装镇定!”
唐以墨冷笑几声,视线渐看向远处。
笑意更浓,他轻启绯色薄唇,从中溢出一串冷如撒旦般的低语,“你们以为,就凭你们这点本事,杀的了我?”
付婉微一怔,旋即,空中猛地传来一阵机枪扫射声。
再转眼,须臾之间,前面嚣张无比的人统统倒到了地上。
上空传来直升飞机机翼的旋转音,付婉诧异抬眸,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秒,看到的是叶痕从武装直升机上直直跳下来。
黑暗,湮灭了她眼前全部的视觉,眼前一黑,她便再支撑不下去,失去了意识。
三架武装直升机上跳下了一群群裹着黑色大袍的人,团团将剩余人围在中间,他们手持最先进武器,训练有素,站位成阵型,飞机上的狙击手也瞄准了下方。
这些假装是‘狐仙’属员的人愣在原地,傻了眼。
这番严正以待的阵势,说是国际反恐特种部队组织,他们都相信。
叶痕一袭灰色大袍,大风之下,猎猎作响。
他走路带起一阵狂烈劲风,袍子衣摆在他身后狂肆飞扬。
目中无任何人,他穿过人群,径自走到付婉身前,一把抱起了她,先探了探她鼻息,确认她只是晕了过去,才腾出视线,转向唐以墨。
唐以墨噙着笑,看着他这身装扮,意味深长,“哟,另一个身份的叶痕。”
“不好意思,唐总裁,来晚了。”
他这样说完后,一挥手,紧跟在他身后的医务人员立马冲上前,打开医护包为唐以墨处理外伤。
唐以墨反倒是微诧异,看情况,叶痕隶属的又一神秘方,非敌?
“别误会。”叶痕神色冷淡,“你死了,会对她造成困扰,所以,我们不能让你死。”
原来如此,看样子,是这女人背后的势力了。
唐以墨随意笑了笑,表示随意。
叶痕这才转身,面对场地中还剩下的十多个人。
“说出指使你们的人,留你们一条活路。”
“是‘狐仙’啊!不关我们的事,是‘狐仙’老大让我们来的!”
叶痕微微眯眼,眸中肆散而出的是嗜血寒意。
“最后一次机会,给你们说实话。”
场地中的人吓的腿软,彼此相互看了看,有几人实在承受不住如此恐怖压抑的气场,哆嗦着上前,“我们说,我们说,指使我们的……”
即将脱口而出的真相,淹没在了这些人喷薄而出的血液中。
他们痛苦的捂住脖子,嘴里喷出大口大口的血,旋即倒地,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叶痕脸色一变,迅速让医务员过去检查。
“少……”医务员脱口就要称呼他的什么名称,突然想起还有外人在,赶忙咽下了嘴边的话,匆匆换掉,“叶少,这些人嘴里有剧毒胶囊,是定时剧毒胶囊。”
还剩下的几个人,脸色渐渐转变成为了死灰,瞳孔深处的绝望已经占据了整个眼帘。
视死如归。
纷纷举起枪对准自己太阳穴,“与其被药痛苦的毒死,还不如自杀来的痛快,反正主人,主人是绝对不可能放过我们的……”
话毕,几声枪响。
天空窜过一群被惊飞的鸟,微微搅动起一片波澜。
然后,天色,又重归寂静无边的黑暗。
叶痕头疼的闭了闭眼,没想到这些人如此极端。
这次,线索又断了。
背对着唐以墨,“唐先生,就此告别,她……过后我会送回来。”
唐以墨额头的血已经结成了血疤,他勾着笑,缓缓自墙边直起身,眸色冷淡,“不需要,只需要告诉她,记好我们的合约便可。”
叶痕微愣,但也没再说什么,抱着付婉上了直升飞机。
又来了几辆装甲车,叶痕带来的人迅速清理场地,将地上的尸体拖入车中,叶痕一挥手,飞机起飞。
至始至终,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都是黑袍遮身遮头,不曾让人看见他们的面貌。
唐以墨的笑容,在头顶直升飞机远离于视线中之后,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满面阴鸷。
要置他于死地的是哪方势力?
叶痕,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他那么在乎的那个女人,又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
飞机停在K市周围的某处郊区,并不是‘狐仙’的基地。
叶痕抱着付婉快速走进隐藏在林中不显眼的小木屋,手下为他迅速打开小木屋正中的地下通道,他迅速下去。
再出现的时候,视线豁然广阔,他面前是一座巨大的地下碉堡。
快步抱着付婉走进手术房,紧跟在他身边的是一群军医。
奔进手术房,将付婉放到手术床上,军医有条不序的迅速忙碌起来。又是插管又是贴心电图。
其中一军医擦了把汗,抬头,“少校,她的毒中的很深,需要输血。”
叶痕皱眉,果然,那天她染上的情药里面带了新研制的某一种毒品的毒。
沉思间,听到心跳测试仪嘟嘟响起来。
“报告少校,她急需输血,但是没有适合她的血库!”
叶痕眉头也没皱,撕开自己衬衣衣袖,“用我的!不用再检验了!快点!”
周围军医愣了愣,赶紧推来另一张床,叶痕躺上去,他的血直接就这样与付婉的相连,源源不断输送给她。
“少校,可能需要的血量比较大。这种毒,必须洗清血液里的残存。”
叶痕闭上眼,“随便抽。”
他活在这个世界的唯一意义,本来就是作为她的输血管,为她而存在。
顿了顿,“暂时别让她醒来,我们的身份还不是时候告诉她。”
“是!”军医为付婉注入了麻醉剂。
她躺在手术床上,一无所知。
手臂被枪贯穿的地方也被军医细心的消毒包扎,除了这一伤口外,付婉倒是没受到多大的伤害。
叶痕闭着眼假寐,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都被抽了出去。
时间越来越长,军医们满头满脸的汗,叶痕如此过硬的身体素质,也开始渐渐支撑不住了。
抽出去的血已经超过了正常人能够承受的范围,可他是叶痕,比正常人还要强,但再强,这个量也相当之大,为了给付婉换血,几乎抽走他身体里百分之80的血。
眼前渐渐开始模糊,他知道,昏迷快要来了。坚持着意识的侧目看了手术床上沉沉昏睡着的少女。
她沉睡的侧脸,像安静的小公主,乖巧的让人几乎心碎。
只有他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过往。
为了能看到她的笑容,自己必须再忍忍,再忍忍……
叶痕再支撑不住,失血的晕了过去。
药效持续了整整一天,付婉昏迷了整整一天。
醒过来的时候,四周熟悉的场景让她大大舒了口气。
这里是叶痕家。
回想到昏迷前的最后一眼,想必,叶痕是及时赶来了。
左边受到枪伤的手臂也包扎完好,自己身体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