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顿时传来一片震惊的声音,严雅如尖声叫道,“啊!诗诗怎么了?她……她怎么流血了?天啊!她、她怀孕了吗?!”
叶朗书急到快要抓狂了,“快!快送她去医院!”
汽车呼啸着开走后,楼下又慢慢恢复到平静。
凌若琪站在原地,目光直直的望着地毯上那一抹鲜红。
她……差点亲手扼杀了一个小生命。
身子靠在墙上,慢慢的滑坐下来,脸埋进膝盖中。
她恨严诗诗没错,但她不会真的连一个无辜的小生命都不放过。
该死的叶飞桓,凭什么那样骂她!她不是狠毒的女人……不是……
这一切很明显是严诗诗设得圈套,先是激怒她,再算好叶飞桓回来的时间,演了一出苦肉计。可笑的是,自己却很给力的配合了她。
凌若琪啊凌若琪,这一次你败得是彻头彻尾啊,但她却输得心服口服。因为她还不够狠,她还没有狠到拿自己的骨肉冒险的地步!
所以,她输了。
她爬了起来,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拿起自己带有骷髅图案的行李箱,打开衣柜,把里面少得可怜的几件衣服全都塞了进去。看一眼戴在无名指的戒指,自嘲的笑笑,“好大一颗钻石啊。”别开脸,取下来后直接放到了桌上。
没错,她选择了灰头土脸的离开,她已经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
恨,其实只是一种自我麻痹的方式,就跟报仇一样。它会转移你不想面对的事实!很可悲,她就是这样一个会逃避的人。
拖着行李走到门口,胸口却突如其来的一阵翻滚,止不住的想要干呕。她扔掉箱子,赶紧冲进卫生间里扶着马桶狂吐不止,这一吐好像要吐出胃里所有的东西,直到没什么可以吐出来的了,她才无力的坐到地上,大口喘息着。
接了杯水漱漱口,她又走了出来。
倏地,她僵在那里,目光瞬间呆滞,不敢相信的伸出手,一根根指头算着,“一天、两天、三天……”
她的大姨妈从来都是准时报到,可这个月居然迟了七天……
那意味着什么?!
凌若琪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懊恼的捧着脑袋,“妈的!居然中招了!”
她猛地抬起头,等等,现在的状况是什么?
严诗诗也怀孕了,那她的孩子是谁的?叶飞桓的?!
“哦,该死!”
凌若琪真是要疯了,站起来猛踢墙,“为什么要怀孕,为什么要怀孕!我不要怀那家伙的种!”
发泄够了,她又在屋子里焦躁的踱步。现在应该怎么办?
她突然停了下来,眉头纠结到了一处。要不要告诉叶飞桓?随即愤恨的又来回走,她凭什么告诉他?!没杀了他泄愤就不错了!他没资格知道!
倏地,她又停了下来。可是,客观来说,这些事都是严诗诗搞得鬼,他也是不知情,甚至不知道那晚的女人,其实是她。如果非要把一切的错误算到他的头上,好像又有失公平。
“啊……”她烦躁的大叫一声,“到底该怎么办啊?”
硬币!
对,抛硬币!听老天爷的安排!
凌若琪赶紧从裤子口袋里翻出一枚硬币,双手合十,“拜托,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会病急乱投医,麻烦给个指示吧。花,说!字,不说!”
深吸一口气,用力将硬币往上一抛,然后一把接住,死死按在手心里。瞪大了双眼,一点点松开手……
花。
她怔怔的看着这枚硬币,紧咬着唇。真的要说吗?
这时,门外传来跑车的声音,一个急刹车后,时间不大楼梯间就传来愤怒沉重的脚步声。
她的心跳慢慢加快,转过头盯着那扇门。从小到大,她还不知道什么叫紧张,可这会,她居然紧张到手心冒汗。
直到门被推开前的一刻,她都还在纠结着说还是不说。
在她不知所措的目光中,门,推开了。
好!再给他一次机会!告诉他吧!
凌若琪鼓足勇气,看着走进来的人,“叶飞桓,我有事要告诉你,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叶飞桓就直接挥过来一拳,凌若琪眼明手快,赶紧避了开,不敢相信的扭头叫道,“你疯了!”
叶飞桓又连挥出几拳,速度又快又狠。凌若琪避得有些狼狈,现在,她还不能真的确定自己是不是怀孕了,但是,她总得要顾及下。所以,不管是躲避还是还手,她都显得小心翼翼。
最终,她躲避不及,被叶飞桓一把按在了墙上,眼看着他的铁拳朝着她的脸就要挥过来。凌若琪认命的闭上眼睛,可是拳风掠过后,却迟迟不见他落下,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却对上叶飞桓通红的双眼。
“给我个理由,给我个理由不恨你!”
凌若琪怔怔的看着他,这样的叶飞桓,她不曾见过。
“说!给我个理由不恨你!”叶飞桓突然咆哮着抓紧她的肩,疯狂的摇晃着,“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杀死了我的孩子!”
凌若琪的头倏地撞到了墙上,可那里的痛却远不及她的心。看着他,她突然笑了,凌若琪,你终究不够狠心,因为你还会痛,还会被他左右你的感情。
此时此刻,她还有什么话好说呢?告诉他,亲爱的叶飞桓先生,你不要怕你会死掉一个孩子,因为我肚子里还有一个替补的呢?
呵呵,她不会说的,她永远都不会说,就让它成为一个永远的可耻的秘密吧。
“该死!你为什么不说话!”叶飞桓一拳砸向她脸旁的墙壁,愤怒的快要燃烧的双眸,死死的瞪着她,“凌若琪,你一定要让我恨你吗?一定要这样吗?”
“对!”凌若琪笑得妖娆,笑得美艳,“叶飞桓,我要的不过就是那块地而已。三个月后,你我各奔东西,我可不想跟你牵扯到一丁点的关系。所以,你恨我,恨到这辈子都不想见,那才是最好的结果。”
他深深的看着她,纠结的目光混着失落。良久,他慢慢转过身,看一眼她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声音冰冷无情,“滚,滚出这里,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线内。”
凌若琪走过去,绕到他身前,手一摊,“你答应我的三万块呢?我可是做足了一个月的假老婆,这是我应该得的。”
叶飞桓咪起双眸,眸中最后一点的留恋也都慢慢消失,他冷笑了下,从身上掏出支票薄,写下一个数字撕了下来,“看在你扮了那么久的小丑份上,我多给你一点!三十万,你应该满意了吧。”
两手慢慢收成拳,指甲抠着掌心的肉,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保持她的微笑。
“谢谢,我很满意。”
在她伸手要接时,叶飞桓的手突然松开,支票飘落到了地上。
凌若琪垂下双眸,慢慢蹲下来,捡起那张支票。手指触碰到它时,她的眼睛湿润了。深吸一口气,不住的告诉自己,凌若琪,不要哭,不要哭!你是最坚强的!
他的眸,愈发的冰冷。看到她真的弯腰捡起来时,一抹刺痛划过瞳仁。
凌若琪站起身,脸上又是笑得灿烂如花,她晃了晃手里的支票,“谢谢了,叶先生。”
“滚!”他转过身,不想再看她一眼,好像那样就会脏了自己的眼睛一样。
凌若琪看着他冰山似的背影,决绝的转身,拎起自己的皮箱,毫不犹豫的走出房间。那张支票,被她紧紧握在了手里,直到手心里的血水将它浸湿……
“少奶奶……”王嫂和李姐等人,站在楼下,不舍的看着走下楼的凌若琪。她和少爷在楼上吵得那么大声,她们不是听不到,整件事的孰是孰非,她们也不清楚。但是,她们就是喜欢这个性格爽朗的少奶奶。但主人家的事,也不好过问,除了不舍之外,她们也丝毫帮不上忙。
凌若琪依旧挂着微笑,“王嫂,李姐,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了。”
“呃,少奶奶,外面这么黑,又是山路,我让老李开车送你……”王嫂的话还没说完,凌若琪就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推开门,冷风拂面。她紧了下身上的皮衣,拖着她的骷髅皮箱,慢慢走出叶家的别墅。
三楼的窗户大开着,窗帘被风刮得不时掀起。房间里,漆黑的一片,只有月光偶尔照射进来几束光亮。
叶飞桓站在窗前,痴痴地看着她的身影,慢慢的融入到夜色中……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叶朗书有些疲惫的声音,“哥,诗诗没事了,胎儿……也保住了。”
“好。”他收起电话,转身走进房里。
木然的站在那里,看着四周的一切,突然发觉,这里似乎太大了。这么大的空间,以前他是如何适应得了呢?
无意识的走进她的房间,桌上那枚钻戒闪闪发光。
一个人走在漆黑的盘山路上,箱子拖在地上,发出有些沉闷的声音。凌若琪低着头,眼睛只盯着自己的脚尖。山风一吹过,脸上湿湿凉凉的,她伸手抹了把,苦笑了下,“明明说过不哭的……为什么,你还要流泪呢?”
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好像过得太久了。
身上的电话,不知疲倦的响着。从她离开叶家后,电话就没有断过,响过一遍又一遍,还是在耐心的响着。
她停了下来,抬头看眼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