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明望着她绯红一片的小脸，抱胸，“你知不知道，女人在男人这儿留下这个，是什么意思？”
不管是什么意思，一定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所以，羡鱼连连摇头，“我真没特别的意思。”
“那你有普通的意思？”他挑眉。
“当然没有……”她极力解释，“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在你这儿。”
莫北明上前一步，挑起她的下颔。
让那双剔透的眸子，对上他玩味的视线，“小妖精，你这分明就是暗示。下次，你再这么粗心，我就没这么好打发了。”
他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羡鱼心里一跳，只觉得他的手指，滚烫似火。
“我……要回去了。”她不自在的别开小脸。
从他指尖逃开。
“我和你一起回去。”莫北明拿起手里的外套，勾在臂弯间。
“恩？”羡鱼不解的望着他。
他却是神色自若的挑眉，“我也没吃晚饭，而且，也没地方吃晚饭。”
“所以……”她眯起眼。
“去你们家吃！”他正经的解释，捞过车钥匙，就要走。
“不行啦。”羡鱼赶紧拦住他。
他就这么出现在家里，她要怎么和家里人解释呢？
他们又不是男女朋友，甚至脸朋友都算不上啊。
“林羡鱼，你怎么这么小气？”他皱起眉头，俯首望着那纠结的小脸。
“你身上的礼服我买的，昨晚睡的房间我开的，何念倾手里是我救的，陆青竹也是我帮忙的。”
他沉着脸，“林羡鱼，昨晚你没有我，你都被他们欺负几次了？我做这么多，难道连顿饭都得不到？”
果然……
这些话，一说出来，羡鱼彻底无话可以反驳。
低头，撅嘴。
他说的完全有理。
“你不是说要报答我吗？昨晚让你做的事不肯做，那也算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他大爷似的，伸出两根手指头。
又是两个选择？
“你说。”
“第一，现在就带我回去吃晚饭。”
“第二，请我出去吃。”
“那我选第二好了。”羡鱼立刻做出选择。
“我话还没有说完。”莫北明一挑眉，“地方由我定。我知道你经济拮据，也就不挑市里最好的。嗯……”
他装作沉吟的样子，余光偷觑羡鱼。
“算了，还是选第一个吧。”羡鱼已经在他思考的过程中，迅速改了口。
虽然他不会挑最好的地方，一定也会挑很贵的地方。
是，他大少爷，能吃得下饭的地方，会差到哪里去？
一定，一定是她消费不起的！
莫北明显然很满意羡鱼的选择。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得意的拍了拍她的肩头，转身往办公室外走。
羡鱼也提着东西，赶紧跟上。
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这个季节，虽然是初春，但夜晚的时候，却冷得蚀骨。
还没走出公司这张大门，羡鱼就只觉得寒风铺面而来。
下意识打了个寒噤。
肩上一重，熟悉的男性气息，将她整个人裹得牢牢的。
抬头。
莫北明将他的外套，罩在她肩上。
“我去开车过来，就站在这儿不要乱动。”
他提醒她。
羡鱼心里就觉得暖烘烘的，有一股暖流从心底划过，缓缓漫上心尖儿。
“那你穿着外套吧，外面很冷的。”
羡鱼也不忍他受冻，想把衣服还给他。
莫北明已经将她的动作摁住，“不准脱。好好穿着。”
他是男人，怎么会怕这点儿冻？
旋即……
转身，沉步步出了公司。
羡鱼怔忡的望着那挺拔的背影，感受着周身属于他的温暖。
心里，有种甜甜的感觉，在不断的爬升……
这种滋味，真的，好奇怪……
…………………
莫北明已经将车开了过来。
没有下车，只是降下这边的车窗，朝她招手。
羡鱼就站在那儿，看着那张俊朗的面孔缓缓出现在自己面前。
看着他，朝自己招手。
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十个月后的重新归来，是真的没有想过，他们居然还会有这样一天。
扬起沉静的笑，朝他走过去。
走出公司大门，冷风刺骨。
但，此刻羡鱼却丝毫不觉得冷……
反而，暖暖的。
一种，从心底发出来的温暖……
果然，羡鱼回去的时候，羡晴正站在门口张望。
脸色焦急。
见到车开进来，她往外走了一步。
羡鱼身上穿着礼服，披着莫北明的外套，从车上下来，“姐！”
“羡鱼？”羡晴走过来，看她一眼，又看看那车。
莫北明这才从驾驶座下来，关上车门，撞上羡晴惊讶的眼神，他只泰然自若的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羡晴拉过自己的妹妹，压低声音狐疑的问：
“你们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说来话长。”羡鱼有些苦恼，“总之，他帮了我不少，我是为了感谢他，才请他回来吃饭的。姐，爸回来了吗？你们吃过了吗？”
听到羡鱼的问题，羡晴神色微微暗了一些。
羡鱼立时就知道了什么。
“爸还没有回来？”
羡晴没有做声。羡鱼又继续问，“姐，是不是从昨晚开始，爸就没有回来过？”
“你别管这么多了，饭都做好了，赶紧吃吧。别怠慢了客人。”
羡晴不想妹妹担心，所以忙着转开话题。
她不过是才回来几天而已，羡晴不想什么事还让她操心。
“我去给爸爸打电话，让他立刻回来。”
羡鱼知道，爸爸一定还在赌桌上。
陆青竹到底是什么目的？
羡鱼匆匆跑进了屋，莫北明站在门外，望了眼羡晴后，便追着羡鱼进去了。
羡鱼拿着电话，正要拨号码，听到莫北明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这么晚了，你一定饿了，先去吃饭吧。我给我爸打个电话。”
羡鱼没有多做解释。
但面上的焦虑之色，却很明显。
莫北明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正要按下电话号码，羡晴已经将电话切断了。
“姐？”羡鱼不解的望着她。
“我打过几个电话了，他已经把手机关机了。”羡晴解释。
羡鱼皱起眉，“他在哪个赌场，你知道吗？”
羡晴楞了一瞬。似乎没有料到羡鱼知道爸爸在赌场。
“我知道。吃过饭，我会把他找回来。”
羡晴走到餐桌边，加了双筷子和碗，淡淡的开口：“都坐下吧，你才回来，别为这种事操心。”
羡鱼哪里有一点儿胃口？
换了衣服，硬着头皮坐下来。
看着羡晴夹到自己碗里的煎蛋，羡鱼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姐，我不在的这十个月，爸爸是不是一直都这样？”
“没有。”羡晴摇头。
“你骗人。”羡鱼执拗的望着她。
对上那视线，羡晴愣了一瞬，放下碗筷，实话实说，“羡鱼，爸已经养成了赌性。我求过他，劝过他，可是，他一直都是这样，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他哪里来的钱赌博？”羡鱼直逼问题的中心，“这个家，家徒四壁，他哪里来的钱成天泡在赌场里？”
羡晴面上浮出一丝心虚，“这个……我也不知道。”
看着羡晴那样子，羡鱼有些不忍。
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姐姐，是不是爸爸……拿你当赌注？”
这问题，仿佛戳中了羡晴的心事。
她脸色一变，手搁在餐桌上，指尖有些发白。
深吸口气后，才勉强开口：“乱说。我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当赌注？”
羡鱼知道，姐姐根本就是在骗自己！
前晚，陆青竹那些话，那样清晰。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
如今，她不说破，自己怎么好去戳破这些？
莫北明看着他们姐妹俩一眼，羡鱼的痛心和为难，他都看在眼里。
好一会儿没有开口，等到她们两姐妹都安静了，他才说：“一会儿我送你过去。”
这话，是和羡晴说的。
羡晴一愣。
“不，不用麻烦莫先生了。”羡晴几乎是立刻拒绝。
莫北明倒也不追着要送，既然她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这件事，那他也就只好作罢。
一顿晚饭，三个人各怀心思。
羡晴并没有吃多少，匆匆吃过后，就出去了。
家里，一时只剩下羡鱼，还有来做客的莫北明。
看着羡晴的身影消失，羡鱼站在门口，眼神黯然。
回头看了眼莫北明，才抿唇，“抱歉。”
“为什么道歉？”莫北明挑挑眉尖。
她深情间全是惆怅，“晚饭吃得很不愉快。”
“不愉快的是你们两姐妹，我并没有觉得不愉快。”莫北明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事实上，他觉得今晚的菜很好吃。
尤其……
是她亲自夹给自己，以表感谢的那块鱼香肉丝。
“我喜欢吃鱼香肉丝。所以……”他顿了一下，靠在门框上望着她，“以后你再想报答我，就下厨给我做饭好了。”
下厨给他做饭？
因为这个提议，羡鱼心念一动，转过头来望着他。
恰巧，他的视线，也朝她投射过来。
深深的，含着浓浓的情愫，让她心头一跳。
做饭……
这种事，她以为，只会做给家人，或者……另一半……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没有忽略掉她眼神里的复杂，莫北明眯起眼问。
事实上……
突然，真的很期待，她替自己做饭的样子……
想到一个女人能为自己忙碌，洗手做羹，似乎真的是一件很温馨的事。
当然，前提是这个女人，是她林羡鱼。
莫北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来，但，还是觉得，这个想法并不算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