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明接羡晴刚刚的话。
“有兴趣？”羡晴笑，“在我妈眼里，凡是好男人都对我有兴趣。”
那天，陆青竹那样高调的在宴会上拉走了自己，人家再有兴趣，只怕也消失殆尽了。
“羡晴来了？”莫夫人赶吩咐厨房的人，“去给林小姐也舀碗鸡汤过来。”
“不用了，阿姨，我吃过早餐才过来的。”
“就算是陪羡鱼吃一点了，这还是我下厨熬的。好多年不曾下厨，你也尝尝我的厨艺。”
“那好，谢谢阿姨！”羡晴乖巧的道谢。
鸡汤还没有端上来，礼服设计师又过来了。
羡鱼和莫北明只得先上楼，将结婚当晚要穿的几套礼服挑出来。
一时，厅里只剩下羡晴和莫夫人。
厨房里的人端了鸡汤上来，莫夫人亲手递给羡晴，“赶紧趁热喝一点，味道还挺鲜的。”
“谢谢阿姨。”羡晴笑着接过。
拿了勺子，坐下来，正要喝，可一闻到那股油腻的味道，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唔……”急急的放下碗，她难受的捂住唇。
连抱歉都来不及说一声，便转身奔进洗手间。
而后……
狼狈的抱着马桶，一阵干呕。胃里难受得很，却是什么都没能吐出来。
无力的抬起头来，莫夫人已经抽了纸巾递给她，担心的问：“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
羡晴无力的摆摆手，接过纸巾，才轻语：“我没事……谢谢阿姨。”
又是这样……
这几天，一直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她本以为是自己的肠胃出了问题，过两天会好一点，可是……
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转好的现象。
越是这样，羡晴的心里，越发的忧心忡忡。
“羡晴，我看你还是去一趟医院。你这反应……”
莫夫人顿了一下，才说：“可不一定是肠胃引起的问题。若是和羡鱼一样，可不能轻慢了。”
羡晴心里惊了一下，抬头看了眼莫夫人，抿着唇没说话。
难道自己真的和羡鱼一样，怀孕了吗？
“你也别担心。我看，让阿明载你去医院吧，好好检查一下。”莫夫人提议。
羡晴沉吟了下，还是摇头。
“阿姨，拜托你帮我把刚刚的事瞒住。还不确定的情况下，不想让羡鱼担心。”
“好，阿姨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谢谢阿姨。”羡晴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那我现在就去一趟医院吧。”
早点检查，早点知道结果，也……早点让自己安心……
拒绝了莫夫人让司机送自己去医院的好意，羡晴自己打车到医院。
望着偌大的‘妇检专科’的字样，她下意识握紧了号。
听到护士叫自己的名字，她心里从来没有这样难安过。
如果真的是怀孕了，自己又该怎么办？
一系列的检查之后，羡晴只是安静的坐在医院的长廊上等结果。
“林羡晴！”
“林羡晴，哪位？！”
护士叫了两声后，羡晴才缓缓回过神来。
“是，我在这儿。”
“跟我进来。”
护士领着羡晴进去，羡晴紧张得手心都已经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来。
…………
女医生很有经验的样子，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眼镜，边翻她所有的检查结果。
“已经怀孕35天了。”
医生淡淡的告诉她，语气没有一点起伏。
羡晴脸色微微发白，落在腿上的手，下意识扣紧。
医生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她，“刚看了下你的病历，你应该很清楚你的身体状况是怎么样。”
“医生，难道，我真的不能把宝宝生下来吗？”
羡晴眼神黯淡得像失去了星辉的深夜，透着一种迷茫的哀伤。
“你的肾病才刚刚痊愈。像你这种情况，至少得等三年才能想怀孕的事。”
医生面无表情的回答。
“可是，我不怕辛苦，也不怕……死……”
她想要这个孩子……
真的，很想，很想要……
这是属于自己和他的……
“这不单单是你的问题！”医生翻开病历本，严肃的望着她，“且不说你的身体短期内根本无法正常孕育一个孩子，即使是生下来，将来孩子畸形的几率也是80％！这样的情况下，再执意把孩子生下来，就是你的自私——为了满足你的私欲，让一个畸形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忍受大家异样的目光。所以，我并不建议你生下来。”
羡晴垂下头去，手微微颤抖着，搁在平坦的小腹上。
还没有来得及出世的孩子，真的就要这样和自己说再见吗？
好不舍……
真的，不舍得……
可是，她有得选择吗？
正沉吟着，包里的手机响起来。
她翻出来看了一眼，才发现是陆青竹打来的电话。
一连串的检查坐下来，竟然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看着那串闪烁的号码，羡晴的眼眶一下子就潮湿了。
陆青竹，生日快乐……
可是……
今天，却不能陪他过了。
不敢接电话，更不敢听到他的声音，她怕……
自己会改变主意，自己会真的变得自私……
手指，颤抖着，游移到红键上，直接挂断。
而后，将手机关机。
一连串的事做下来，心，狠狠颤抖。
眼泪，已经跌破了眼眶。
对不起，宝宝……
对不起，陆青竹……
“怎么样？做好决定了吗？”
医生抬起头来，望着她。
抿了抿唇，羡晴才点头，“什么时候做手术比较好？”
“刚看了下手术室的安排，今天下午三点就行。”
“三点……”羡晴沉吟。
医生望着她，“你早点做决定，我这儿还有不少病人。”
深吸口气，仿佛只有这样，羡晴才能下这个艰难的决定。
“就下午三点吧……”
话说出口，连声音都在颤抖。
不能再拖下去，再拖下去，自己会对这个孩子越来越有感情……
到时候，要想再下决定，就不是现在这样简单。
“嗯。你调试一下心理，别紧张，不会有事的。”
医生劝羡晴。
羡晴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拉开门，独自坐在走廊上。
长廊里，来来往往的人。
有幸福的小夫妻，有甜蜜的小情侣，也有……
和她一样，黯然伤神的独身一人。
风灌进长廊内。
现在，春天已过去大半，明明不再那样寒冷，可羡晴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将自己下意识搂紧。
……………
陆青竹本想去接羡晴，却没想到会被直接挂断电话。
再拨过去，竟然已经是提示关机。
这女人！
到底在搞什么？
不死心的再拨，可，那边却只传来冰冷、机械的声音。
林羡晴……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沉寂了这么长的时间，只为弄清楚心底的答案。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放下过去那些芥蒂，那些仇恨，即便是背叛母亲……
可是……
现在，她又是什么意思？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陆青竹坐在茶餐厅，视线只沉沉的落在门口，望着那进进出出的人群。
目光，凝得很紧，只怕错过了某个身影。
…………………
等了不知道有多久，直到时间的指针，指向‘三’的时候，羡晴才听到护士的声音。
“在。”羡晴站起身来。
“跟我进来！”护士已经转身，率先进了手术室。
“哦，好！”羡晴应允。
进办公室前，还是将手机开机给母亲挂了一个电话过去。
“妈，很抱歉，晚饭我不能回来陪大家了。”
“怎么了？听你语气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陆夫人很敏感。
羡晴怕母亲听出什么来，很努力的扬起笑来。
“出不了什么事儿的。只是，今晚已经约了人吃饭，不得不参加呢。”
陆夫人笑起来，“约什么人，比家宴还重要的？”
羡晴也跟着笑起来，刻意说：“这是秘密。改天回去再和妈细说。”
“男朋友吗？”陆夫人继续追问。
羡晴只是笑着没有说话，陆夫人便以为她是默认了。
没有再聊什么，羡晴便匆匆挂了电话，只怕医生护士的声音，让那端的母亲听了去。
“林羡晴，动作快一点！”才挂断电话，那护士竟又探头出来。
“哦，来了！”
羡晴没有再磨蹭，深吸口气，鼓起勇气，跟着她进去。
脸色，有些发白。
这个孩子，来得太过意外。
还来不及和任何人分享这份喜悦，他她却已经要离去……
作为孩子的母亲，她却是无能为力。
眼角，划过一丝眼泪，潮湿了眼睫。
胸口，前所未有的痛……
………………………
三点过去……
四点再过去……
陆青竹莫名的有些慌起来。
以羡晴的性格来说，她即便不赴约，也会和自己说清楚才对。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一想到这个，陆青竹心里‘咯噔’一声响，再坐不住，拿出手机就拨出一串号码。
“阿竹？你阿姨正在厨房给你做晚饭，一会儿你可要回来。”
陆国章 不等儿子开口，已经先开口：“你阿姨用心给你过生日，不许你扫了……”
“爸，林羡晴到了没？”
陆青竹直接将他的话切断，语气里的焦急很明显。
“羡晴？羡晴没和你说吗，她晚上已经有约了。”
“有约？”
“看你阿姨那开心的样子，也许是她男朋友也说不定。”陆国章 补了一句：“阿竹，你要是再不抓紧点……”
“爸，我先挂了。”
再次，打断了陆国章 的话，陆青竹径自挂了电话。
握着那冰冷的机器，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渐渐涌进心底。
她，能去赴别人的约，却拒绝了他的！
而且，对方还有可能是她男友……
这，代表什么？
拒绝吗？
难怪，她要直接挂断他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