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不肯动，暖暖知道自己是拗不过他，只得躲在被子里，将衣服窸窸窣窣的套上。
一起身，就像天旋地转一样。
真的很想放弃出门，可，楚君临走过来，一下子就将她直接打横抱起。
暖暖埋在他怀里，丢脸得说不出话。
真是不公平！自己这么狼狈，可他居然跟个没事人一样！
…………………………
被楚君临抱出来，羡煞一群女佣。
暖暖则羞得想索性挖个动把自己埋了，再也不要出来。
楚君临没空挑位置，就选了个最近的地方。下车的时候，要抱她，被暖暖拒绝了。
休息了一会，情况好了许多。除却浑身还是酸痛以外。
还是有些没力气，只能软软的依着楚君临的身子。
这次，楚君临点了好些餐点，满满的摆了一圆桌子。
“多吃点，把昨晚的损失都补回来。”楚君临和她说。
“你也知道我损失惨重？”暖暖没好气。
“其实，我觉得我才是损失惨重的那个。”他耸肩，“要知道，你是吸收的。”
“你闭嘴……”暖暖探头看隔壁。这男人，说话都不用顾场合，也不用顾及旁人的。
楚君临却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多吃点，吃饱了，下次才有力气继续陪我。”
还继续？
暖暖觉得自己今晚情愿饿死，也不愿再陪他继续了。
那是一个高挑战的体力活！
而且……
他这回总算是满意了。兑现了他的话，她真的只差那么一点就被他弄得死在床上了！
……………………
一整天，他没出现，手头上自然是累积了许多事情。
这会儿，打开手机状态，无数个电话就冲了进来。
他吃不到一会儿，边要接一个电话。
暖暖听他在电话里谈工作的事，怔忡的看他时而皱眉、时而展眉的样子。
这个男人，如今就这样鲜活的在自己面前。
如果不是南林亲自和她说那个消息，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他，在不久的将来，会……
“发什么呆？”
收了线，楚君临就见到暖暖正望着自己发呆，“怎么？不饿了？”
暖暖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忙低下头去，吃了一口意面。
沉吟了下，还是忍不住开口：“楚君临……”
“嗯？”他瞥她一眼。总觉得这样她有些怪异。那眼底浮出来的是什么情绪？
可怜？悲悯？同情？还是担心？
他皱眉，声音一下子凉了几分，“你想说什么？”
“你……”暖暖抿唇，“去动手术吧！至少，还有希望，不是吗？”
楚君临用餐的动作，蓦地顿住。
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沉郁的眸子锁住她的眼。
她的眸底，正翻涌着复杂的情愫。
“谁告诉你的？”
“这不是重点。”
“我问你，谁告诉你的？你都知道些什么？”楚君临的神色越发的难看。
暖暖被他的脸色惊到。
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勺子，抿了抿唇，说：“上次，南林和我说的。不过，他只是一番好意，他想让我来劝劝你。”
楚君临抿着唇，半晌都不语。
他也能猜到，必然是南林说的。
看了眼他的脸色，她拿捏了下，才试探性的又开口：“他说了，你动手术是有希望的。为什么你不试试？”
“你想说服我？”
“我是为你好。”
“你凭什么以为南林他们没办法说服我，你却能劝服？”楚君临语带嘲讽，“你以为在我心里，你的分量会比南林他们还重要？”
暖暖当然不会这样自作多情的以为。只是……
“我是你妻子，难道不应该劝你吗？”当然，她只是站在姐姐的立场上，和他说话。
以她自身，她并不具有这样的资格。
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
楚君临冷笑，双目直直的凝视她，那嘲弄的视线，尖锐得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看穿一样。
***
“赵冰冰，你还真把自己当我妻子了吗？”
暖暖脸色微白。周围，他人诧异的视线，都朝他们看过来。
他忽而放下餐具，站起身来，“吃够了吗？吃够了，我们就走。”
谁都有资格劝她，唯独，赵家的人，一个都没资格！
“楚君临！”
暖暖唤他一声，有些焦急。
为什么这个男人都不愿意和她好好谈谈这件事？
“在我发怒前，你最好给我闭嘴！”他冰冷的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来，随手递给一旁经过的服务生，“买单！”
对方被他森冷的气势，吓的噤若寒蝉。
一刻都不敢磨蹭，立刻去刷了卡。
………………
望着那寒意深重的背影，暖暖知道自己似乎触到了他的死穴。
对于这个问题，他竟然如此敏感。
也是因为……
其实，他也很害怕面对这个问题吧！
心，微微的疼。
本饿极的暖暖，这下子却全然没有了胃口。
放下餐具，就要追上去。
她浑身真的是酸软无力，走几步，有些摇摇欲坠。
眼见楚君临已经负气的推门出去了，她忍不住唤他，“楚君临……”
她的声音，虚软无力。
楚君临皱眉，终究还是顿住脚步。
一回头，就见暖暖正弯着身子，蹲在地上。
她样子可怜兮兮，倒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楚君临眸色微微浮动，最终，还是踱步往回走。
…………
腰上一暖，下一秒，暖暖被他直接从地上捞起来。
他的手臂，结实有力。
心脏的跳动，就在她耳畔。
暖暖一想到，再过不久，也许这颗心就会彻底停车跳动，鼻尖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不是讨厌透了这个男人吗？
现在想到他这样子，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
暖暖不敢去深想，扬起双手，轻轻揽住了他的脖子。
小脸，在他怀里蹭了蹭，有些眷恋。
楚君临微微一愣。垂目，看着怀里略带哀伤的她，眸色骤深了一些。
她不再说话，他也没有开口。
就抱着她，拉开车门，将她放在副驾驶上。
松开她的一瞬，她突然抓住他的手。他微微蹙眉，她掀目看他一眼，终究还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松开……
楚君临便转身，要合上车门。
望着他，暖暖突然红了眼眶，“楚君临……”
她又想说什么。
楚君临双目瞪了过来，“小辣椒，把你想说的话吞回去，我今天不想和你发火。”
暖暖终究将话收在了唇间，蜷缩着身子，拥着自己，再没有一句话。
……………………………………………………
回家后，两个人都无话。
向左已经到了家里，手头上很多事情等着他来做。
暖暖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浑身酸软的躺在床上。
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全是楚君临那晚病痛发作的样子，还有南林说的那些话。
他……真的会死掉？
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为什么他却不能好好活着？
自己到底应该怎么样才能说服他？
………………
躺在床上，一顿胡思乱想，也是这两天实在太累了，她辗转一会儿便闭上眼睡着了。
简单的几个小时，暖暖却做了一个梦。
梦里……
苍白的病房，呼啸的急救车，凌乱的脚步。
以及……
倒下的，楚君临的身影……
他就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她站在那儿，无力的看着，白色的床单，垂在她脚尖上。
梦里，她眼眶通红。
试探着伸手去触碰床上的男人，可是，摸到的却只是满手心都是空气。
她……
碰不到他……
“楚君临！”她猛然醒过来，一个激灵就从床上一坐而起，背上已经是一片冷汗。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她才猛然醒悟，原来不过是自己做了个梦。
可，即便如此，现在醒过来，仍旧觉得心有余悸。
一想到，楚君临那虚弱的样子，胸口就像被什么拉开了一个伤口，钝钝的痛。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在意他，可是，此刻她脑海里竟然全是他的身影。
终究，无法入睡。
她深吸口气，掀开被子，拉开门准备下楼。
可是……
走到楼梯的时候，却顿住脚步。
厅里有人。
浓重的烟味，散落在空气里。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只能看见烟头的星光点点。
即使看不到任何东西，可是，暖暖却觉得这个人就是他——楚君临。
他在抽烟。
而且，抽了很多很多……
为什么这么晚他还不睡？一定是心里太烦闷吧，毕竟，没有谁能对自己的生死真的云淡清风。
今天，她的要求，无疑是将他心里的烦乱都勾了出来。
望着那黑暗中闪烁的点点星光，暖暖心底异常的沉重。
忽然觉得无力走近，她深吸口气，靠在墙上，缓缓蹲下。
墙壁，冰凉刺骨，寒意直直的渗入她每一寸肌肤里。
“谁在那？！”
冰冷的一声低喝，在暗沉的空间响起。
连同最后一丝星光，也被他摁灭在了烟灰缸内。
“是我。”暖暖连忙站起身来。
适应了黑暗，已经能隐约看到他的身影。
此刻……
他正坐在沙发上。黑暗笼罩着他高大的身影，看起来有种说不出来的寂寞和哀凉。
“这么晚，偷偷摸摸的站在那干什么？”
意识到是她，他的脸色并没有缓和。质问声，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我没有偷偷摸摸，口渴了，想下来倒杯水。”暖暖解释。
看了楼下一眼，“我没想到你会在这儿。你怎么还没睡？”
装作不知道他的情绪一样，若无其事的问。
暖暖的手，摸向灯掣。
“不要开灯。”像是看到了她的动作，楚君临叫住她。
暖暖被惊得手顿在那儿。“怎么了？”
“没什么。”楚君临站起身来，“你没事就早点睡。”
暖暖猜得出来。
这个男人，多骄傲啊！不允许自己开灯，定然是不想让她看到他狼狈和恐慌的样子吧！
暖暖心微拧，没有上楼，反倒是摸索着往楼下走。
“我口渴，要倒水。”
其实……
她更想下来看看他，确认一下他的状况其实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差。
黑暗里，彼此都看不到对方的神情，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即便看不清楚，却感觉得到楼下那抹视线，似乎始终紧紧凝在自己身上。
想到昨晚和今天一整天，她和楚君临的缠绵激情，只觉得心跳跳得异常的快，仿佛要蹦出口腔了一样。
“唔……”一失神，脚下踩了个空。她惊慌的低呼出声。
蹲下身，痛苦的捂住扭动的脚脖子。
“怎么了？”下一瞬，楚君临已经过来了。声音就响在她头顶，在暗夜里，说不出的魅惑。
“脚扭到了……”暖暖委屈的说。
不知道为什么，语气软得不可思议，像是撒娇一样。可这样的柔软，却是连自己都无法掌控。
对她，楚君临其实大可不管不顾，可是，那委屈的嗓音一出声，他的心，也不自觉的跟着软了许多。
没有犹豫，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往楼上走。
“我现在可不可以开灯了？”抱住他的脖子，暖暖试探的问。
她很怕又踩了个空，不单单她扭到，也害他受伤。
“……嗯。”迟疑了下，他还是点头。
他抱着她经过灯掣的时候，停顿了下。
暖暖在墙上摸索了下，将灯打开。
灯光挥洒，整个屋子都泄满了金黄色的灯光。
还无法适应这样的亮色，楚君临微眯起眼。俯首，就见暖暖正仰头看着自己。
对上那清澈的眸子，楚君临一愣。
却皱着眉，故意板着脸问：“看什么？”
“没……没有……”暖暖立刻尴尬的移开视线。
心里暗骂自己太丢脸，居然看他看得失神。
她将脸往他胸口上靠近一些，鼻子嗅了嗅，立刻皱眉。
“你抽了多少烟？”
她揪起眉头，望着他。
真的一副小妻子兴师问罪的样子。
楚君临眸色晃动了下，居然觉得这样子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没抽几根。”他，回答。
“骗子！”暖暖皱眉，“满身都是烟味，至少也有半包吧？”
她说着，便两手抱住他的脖子，将头稍微立起来一些，越过他的肩膀往楼下厅里看。
一看，脸色微变。只见水晶烟灰缸里，满满的都是烟头，岂止是半包？恐怕连一包都不止！
心，拧了下。
“看什么？”楚君临问她。
她强自立起头来，柔软的身子不断的在他身上来回蹭。
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难言的诱惑。
这女人，不是扭伤了脚吗？怎么还不能安分点？
“你抽了几包烟？”暖暖折返回头，大眼定定的望着他，一副不容他回避的样子。
他回头去看，那烟头，让他想撒谎都撒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