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舞紧了紧,想把自己的温度给他一些,“这么凉。先进去吃点东西吧,你不是饿了吗?”她提议。
“嗯。”他点点头,但没松开她的手。
是单纯依恋她给予自己的温度,还是依恋其他的什么,他暂时不想深想。
她站起身来,关上后面的门,隔断了外面呼呼的风声。
屋子里的暖气效果很好,他脱下外套随意搭在沙发上,在饭厅里坐下。
“菜都热在那了,我去端出来。”她从他手上抽出手,往厨房里走。
很快的,惹人垂涎的香味跟随着她的脚步从厨房里弥漫出来,他觉得更饿了。
她贴心的替他把饭盛好,又拿碗给他舀了一碗汤。
他的视线,随着她的身影移动而移动,有些灼热。
很难想象,有个人会这样替他忙进忙出……
有种异样的感受在心头盘踞……
芳舞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一不小心差点被鸡汤烫到了手。
他蹙了蹙眉,挪开了视线。
点了点身旁的位置,“你坐下吧,别忙了。”
芳舞点点头,乖乖在他身边坐下,捧着脸看他吃东西。
饭厅的壁灯,由上而下,淡淡的笼罩着他们。
两人叠在一起的影子,投射在桌面上,透出一种说不上来的唯美……
即使是用餐,他的动作也还是那般优雅、得体,完美得找不到半点瑕疵。
“珊珊姐的事,医生怎么说的?”她问。
他动作微顿,神色端凝了下,“我问过齐云了,没什么事,伤口并不深,不会有生命危险。”
芳舞松了口气,不由得感慨:“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想不开。”
心头略微有些沉重……
“她还不懂事。”他低头用餐,淡淡的说了句。
芳舞侧目去看他,他的语气虽然很淡,但想来他的心里也不会好受到哪儿去。
“致远哥哥又该伤心了……”芳舞低叹,想到叶致远喝醉酒的那个晚上那哀戚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疼。
离谦却没再接话,只是默默喝起汤来。
感情,没办法强求……
无法强求谁爱上谁……
同样,也无法去强求,谁不再恨谁……
吃了晚餐,芳舞收拾了下,陪着离谦在看电视。
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又侧目望了眼芳舞,才到一边接起来。
“你在哪?”是欧彦西的声音。
“怎么了?心情不好?”他问。
他的语气,听起来闷闷的。
“嗯,有点。想和你碰个面,有点话要和你说。”
“我在雏菊园这边,你来接我。”他没有多说,挂了电话。
回来看到芳舞偏头在沙发上,有些昏昏欲睡了。
“困了?”他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困顿的样子,像只迷途的羔羊,很可爱。
“嗯。”她懒懒的应一声,擦了擦眼,看他把外衣穿了起来,便问:“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
他点了点头,“你上去睡觉吧。”
“是去医院吗?我陪你一起去好了。”她坐起身。
“不是,还有点其他事。”
“哦。”芳舞掀开帘子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路灯下能见到法国梧桐被风吹动的影子,“外面很冷,要不要多穿点再出去?”
“已经穿很多了。你先上去睡吧。”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嗯。”芳舞起身准备上楼,走到一半又想起什么,转过身问他,“明天医院里的复查你会去吧?”
“当然去。”离谦扯了扯唇。
他发现这女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罗嗦……
只是,他却已然没有了从前的不耐烦。
她走到楼上,在卧室门前停了一会,又不放心的叮嘱一句,“你要注意安全。”见他一再点头,她才不舍的进了卧室。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离谦的视线又停顿了一会,才收回来。
没有了她存在的大厅,似乎也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温度。
空荡荡的……清冷得不可思议……
他靠在沙发上,兀自失神。
以前习惯了独自一人的生活,而现在,却因为她和小家伙的突然闯入,竟然变得依恋那份热闹。
以后,若是热闹不在了……他还能适应吗?
想到这些突然觉得有些心烦气躁,他甩了下头,强制自己撇开那些思绪。
欧彦西的车恰恰到了外面,他借着拐杖出去。
欧彦西立刻替他拉开了车门。
“去哪?”他问欧彦西。
“去老孙那坐坐吧。”欧彦西把手上的烟头拧灭,离谦的打了方向盘。
离谦料定今晚欧彦西大概有很重要的事和自己说,否则他不会这么晚来找自己。
*……*
包间里显得有些静。
欧彦西坐在离谦对面抽着烟。
“关于游戏那回事,你现在怎么想的?”欧彦西望着他,突然问。
他挑眉觑他一眼,“怎么突然这么问?”
“继续还是不继续,你总得发个话。”欧彦西摊了摊手。
离谦啜了口玻璃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目光并不看向他,只是望着那波光荡漾的酒面,状似随意的问:“你打退堂鼓了?”
“退堂鼓?”欧彦西讪讪的笑起来,“平白无故挣个几千万,我能打什么退堂鼓?我是看你们正在交往,你要准备玩真的,我还真没必要继续下去。”
“游戏还没有开始,怎么能结束?”离谦淡淡的开口。
漫不经心的晃动着酒杯,那双如深湖般沉静的眼,此刻却有异样的情愫在波动。
似……淡淡的,连他都不自觉的痛楚……
欧彦西一怔,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他抽了根烟出来,点燃,放在唇边狠狠吸了一口。
“你想清楚了。”
离谦面无表情的将酒喝光,“我一直都清楚得很。”
手指抓住酒杯,指尖略微苍白。
不清楚为什么说出这话时,胸口却像突然破了个洞似的,隐隐作痛。
“哈,果然她没能改变得了你,离谦还是那个无情的离谦。”欧彦西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样子,“对了,和你说个事,兴许你还不知道。”
“嗯?”离谦只淡淡的挑了挑眉梢。
“你的情报不准确,杜芳舞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同居男友,不过……”
“不过什么?”在听到她没有亲密的男友时,他心底的烦闷,竟有些缓解。
但,欧彦西的下一句话,却将他满怀的怒意一下子点燃,几乎爆炸。
“不过她已经有了个孩子。”
“孩子?”惊愕的抬眼,他眸光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暴风骤雨全部席卷而来。
“恩,和她姓,叫杜小5。”
“小5!”离谦一下子腾身而起,眼瞪大,涨得通红。
杜小5……
杜小5……
好一个杜小5!!
“你确定?”他几乎咬牙切齿,眼神很冷,连声音都是冷的,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森寒。
这种冷厉让欧彦西也惊了下。
做兄弟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原来你真不知道……”他叹口气,将烟点燃了。
透着层层烟雾,见到离谦冒着火光的双眼。
“哼!”他怒极反笑,唇角被嘲弄淹没,尽是冰冷,“杜芳舞真把我当傻子耍……”
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任他们母子玩弄在掌心,还可耻的怡然自得……
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和他玩一场游戏?看着他当个傻子一样的小丑?
体内愤怒的因子在乱窜,几乎逼疯了他。
“送我回去。”他异常冷静的看着欧彦西,冷静得失常。
欧彦西耸耸肩,把烟灭了站起身。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
*……*
“叩叩叩……”很用力的敲门声,将芳舞惊醒。
小5安静的睡在她怀里,他睡得正酣畅,并没有被惊醒。
只是砸了砸小嘴巴,转过身又睡去。
芳舞顾不得穿上拖鞋,赶紧奔下床开门。
拉开门,一阵酒气扑鼻而来。
离谦站在门边,冷冷的,冷冷的逼视着她。
她微一惊,“离谦,你喝酒了?”
他没说话,清冷的视线掠过她的肩头,淡淡的落在床上那凸起的一团上。
阴沉的眸光,一时更深邃了……
原来是杜芳舞的儿子……
难怪,他们之间的互动那么亲昵、那么自然!
难怪,小家伙常往这儿来,没家人担心!
难怪……
真是破绽百出的一个谎言啊……
可是,他却傻傻的被蒙蔽到现在!
杜芳舞……
原来她竟和其他男人连孩子都有了!
可是,那男人是谁,到底是谁?!
他发现自己,竟然该死的在在乎这个!!
“你怎么了?”她柔声问,“是不是珊珊姐出什么事了?”
今晚的他,很失常。
她担心的望着他,走出来一步,把门阖上了。阻断了他凝着小5那复杂古怪的眼神。
他收回目光,缓缓的,将视线落向她。
大手探出去,一下子扼住了她的白皙的脖子,身子一倾,将她逼进冰冷的房门与他的胸膛之间。
危险,让她心一窒。
喉间的桎梏,让她喘不过气……
“杜芳舞,利用纯真的孩子心姓来骗人,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吗?”他咬牙质问她。
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眼底的愠火渗透出来,几乎恨不能将她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