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她……他,不会原谅她的……
即使,她是他最亲最亲的亲人……
“不用了。”绮丝下意识拒绝。
事实上,对他复杂的身份,她真的有些无法释然。
“绮丝,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童兰硕涩然的开口,眼底有几分恳求。
好朋友……
绮丝心头微微一震。
“让我陪你一起去,我想亲自去听听事情的来龙去脉。”
最终,绮丝点了头。
好朋友……
是的,他曾陪自己走过那么多心情低潮的时候,所以……
她怎么可以因为别人的过错,而冷冻了他?这对他,何其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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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完口供,警方即刻出动,童兰硕随着警察回家,目的直逼童嘉怡。
绮丝跟着司机和一起到警局去的洛父,再一次回到医院。
医生应允家属可以进重症室探望病人半个小时。
绮丝一进去,大家很有默契的齐齐退了出去。
剩下安静的空间给他们两人。
宫绍哲依然没有醒来过。
他似乎很痛,额上冒着冷汗,早已浸湿了头发。
眉宇深深揪着,一如她揪着的心。
疼痛难当……
她一步步靠近他,听着他浅淡的呼吸,更多的,她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她艰难的蹲下身,很近很近的距离,静静的凝视着他。
明明只是昏沉了一天而已……
她却觉得,好久,好久不曾这么仔细见过他了……
冰凉的指尖,微微颤抖,一点点划过他俊挺的鼻梁,坚毅的薄唇。
这张苍白的唇,就在昨晚……还偷偷的吻过她的脸……
最后……
手指在他掩着层层纱布的眼部,停顿住。
心底的疼惜和懊恼,不自觉又多了几分……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也不需要承受这么多痛苦……
“绍哲……过段时间,你的世界就可以恢复光明了……”她伸手,将他冰冷的大掌紧紧贴在脸上。
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
“黑暗的世界,是不是很可怕?”她淡淡的笑着,泪却不止,“明天开始,我就要去体验和你现在一样的生活,不过,我一点也不后悔……”
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上,有着义无反顾的勇敢和不悔。
她吻了吻他的手背,“只是我有点遗憾……以后,真的再也看不到你了……”
这张帅气的脸庞,从此,只能深深的印在她的心底了……
半个小时,她足足凝望着他半个小时……
冬日的阳光,打落进窗,映射在她肩上,弥漫过他挺拔的身子……
那一刻,紧紧相贴的他们,好美……
警车在童宅停下。
童兰硕和一干警员面色凝重的下车。
听到声响,童氏夫妇都出了门来。
“兰硕,你这是做什么?你又闹什么事了?”童母满脸忧色看着儿子,一副恨其不争的样子。
只以为又是这调皮捣蛋的儿子犯了什么错。
“童嘉怡呢?她在不在家?”童兰硕面色很冷。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童嘉怡也是你叫的吗?!”童母不悦的发难。
“妈,够了!!”一向温和的童兰硕竟然厉声打断了他的话:“现在不是教育我的时候,您得好好去教育你那宝贝女儿!”
童嘉怡会变得如此任姓妄为,和父母的过度宠溺脱不了干系。
童母被他突然的坏脾气吓到:“怎么了?今天火气这么大。”
童父脸色也不甚好,眼神凌厉的望着那一干警察,“我儿子这是犯什么事需要你们这么多警察出动?让你们局长亲自过来解说一下!”
“童先生,我想您误会了。这是缉捕令,我们奉命缉捕犯罪嫌疑人童嘉怡小姐,打扰了!”
警司拿出一张缉捕令,在二老面前过了下目,一挥手,身后的警员跟着他进了童宅。
“缉……缉捕令……”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二老呆在原地,脑子一片恐怖。
“童兰硕,你……你可真行。”率先回神的是童母,她清醒过来,就是一巴掌挥到童兰硕脸上,不顾形象的骂着:“你这畜生,你疯了不成,竟然带着警察回家里抓你姐!”
“疯的是童嘉怡,不是我!!!”童兰硕也不反抗,只是悲凉的看着无法理解他的父母亲。
“她要杀人,她要杀人,你们知道吗?!!宫绍哲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洛绮丝也被她整得不成人形!!这么天良丧尽、人心泯灭的事,是你们那宝贝女儿做出来的,你们到底知道不知道!!!”
他不可抑制的吼了起来,仿佛要吼醒这对被亲情蒙蔽了双眼的父母。
精神,有些逐渐崩溃。
当一个你最亲的亲人,突然化身成一个满手沾满罪恶之血的恶魔时,那种心底造成的极大的落差感,几乎可以逼疯一个人。
而童兰硕……就是那个被显示逼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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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童嘉怡被两个警员拷着手铐,推搡着出来。
“放开我,听到没有!”她依然在抵死挣扎,倨傲的表情依然不变,“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撞见童兰硕心痛又恨其不挣的神情。
“姐……”他一开口,嗓音变得沙哑。
“兰硕……妈、爸……救我……救我……我是冤枉的!!”童嘉怡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铐住的双手紧拽住童兰硕的衣袖不断的哀求着。
“你们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我女儿是冤枉的!!”童母歇斯底里的拍打着捆住童嘉怡的警员。
“童太太,小心我们告你妨害执行公务!”警司冷着脸警告。
童兰硕静静的凝着童嘉怡。
如果可以……
他也多么希望,姐姐是无辜的……
“姐,绮丝活下来了。大火里,她没有被烧死……”
“什……什么?”童嘉怡脸色陡然煞白。
惶恐,惊惧,心虚,在她脸上丰富的闪过……
童兰硕深深闭眼。
不用再问,一切的答案,都已经明了……
她的表情,她的反应,已经彻彻底底的出卖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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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已经开始筹备手术。
得知有合适的眼角膜,宫家的天空仿佛一下子就放晴了。
大家的脸上,纷纷有了笑意。谁也没有察觉,绮丝望着宫绍哲的目光,越来越贪恋,越来越不舍……
在宫绍哲手术开始前几个小时,绮丝刻意的让爸爸和后妈回去休息。
爷爷和王婶也刚好回去洗漱,准备一下,预备在手术室外坚守。
就在这一刻……
绮丝被推进了手术室。
“你做好准备了吗?”医生带着消毒手套,还是不忍的再问了一遍。
“嗯……”躺在手术台上,她坚定的点头。
于是……
取眼角膜的手术,开始。
整个过程,她经历得很清晰、很清晰……
那种痛,刻骨铭心,从来没有哪一刻是那么钻心的痛过。
痛到,连骨头仿佛都碎裂了一般……
她的额上,身体上,一滴一滴冷汗淌下来,打湿了手术台。
痛……
却咬着牙,半声也不敢哼。
她担心,扰到医生的注意力。
最终,唇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
医生尤其不忍,找了块干净的手绢,让她咬在嘴里。
…………
在这个手术室里,她经历了一场,非人的浩劫……
所幸,宝宝真的乖得不可思议。
整场手术下来,她的小腹,连瑟缩的痛都不曾有过。
也许是因为,眼部的痛,早已盖过了那一切……
只是……
从手术室出来,她,从此,失去了光明……
她的生命里,再也不会有一丝阳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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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速度很快的,宫绍哲被推进了手术室。
老爷子和王婶赶过来的时候,手术室外竟然没有看到绮丝。
这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这两天,绮丝身体虽是很虚弱,但一直守在宫绍哲的身边。
即使重症室不让进,她也会傻傻的坐在门外,透过窗外,凝望着他。
很多时候,那一看就是两个小时,谁劝也不听……
…………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
外头,全家人的心都高高悬着。
终于,暗下去。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白袍医生满身疲惫的从手术室出门。
“医生,怎么样了?”
王婶奔上去,老爷子神色紧绷的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
医生拉下蓝色的口罩,露出欣慰的笑容来,“手术很成功,恭喜了。”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王婶露出久违的笑容,激动得热泪盈眶,“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老爷子满是皱纹的脸上,这几天头一回出现了亮光。
神情缓和了很多,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
宫绍哲被转进了普通病房,仍然有些发烧,但医生只说这是正常现象。
“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怎么不见绮丝?”
病床边,王婶边替老爷子削着水果,边狐疑的问。
老爷子点点头,想着孙子醒来第一眼定然是想看到绮丝。
而且,这份喜悦,是该他们下俩口一起分享。
“小毕,去病房看看小姐,她要是睡着,就别吵她了。”他吩咐正在收捡着少爷衣物的小毕。
“是,老爷!”小毕应一声,放下手上的东西,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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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空荡荡的病房,小毕一下子慌了神。
这间病房,空得不像有人在这住……
被子,已经换成了崭新的。桌上那些鲜花水果,也已经被清理干净。衣橱里空空的,连睡衣都没有残留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