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涵走近一步，轻声打招呼，“爸，晴姨。”
“小涵来了。”见到乔涵，晴姨忙放下手上的活，去倒水。
乔鸣一也从电视上收回视线，见到一脸忧心的女儿，他忙嗔了句晴姨，“都说已经没事了，你偏要把小涵叫来。”
“爸，都住医院了还叫没事？”乔涵心疼的握住爸爸的手，依旧担忧不已：“怎么会突然住院？医生是怎么说的？现在情况还好吗？”
“放心，只是小问题。人老了，零件多多少少会有些小毛病。医生说，过了今晚就能走，你别太担心。”乔鸣一笑着安慰女儿。
***
看了父亲好久，确定他精神还不错，乔涵才放心的微微点头，似想到什么，又忍不住嘀咕：“明明昨晚就进了医院，怎么不先给我打电话？”
做女儿的，却不是第一时间陪在父亲身边的人……
晴姨插进话头解释：“昨晚老爷晕倒时，可是把我吓得手足无措。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记得要给姑爷打电话。好在姑爷马上把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提起昨夜，晴姨依旧觉得心有余悸。
一番话，让乔涵沉默了半晌，好一会，她都只是低着头呆呆地盯着地板。
不得不承认季懿的魔力——家里每个人都对他信任和依赖着，甚至超过她这个做女儿的。
“昨晚是季懿刻意交代别给你打电话。”见乔涵久久没说话，乔鸣一开口：“外面下雨打雷的，他担心大半夜的把你吵醒铁定要吓到你。结果，这傻孩子自己倒是在医院里守了一整夜没合眼，大清早又回公司赶早会。一整晚都没休息，也不知道状态会不会好。”
乔鸣一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和疼爱。
晴姨也心疼的接话，“可不是。早上走得太匆忙，姑爷可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
两人一语接一语的说着，乔涵只是坐在一旁没有吭声。
仿佛有什么气泡似地东西，猛然坠进了她胸口，涨得让她连鼻腔都觉得发酸。
没有忽视掉女儿的神色，乔鸣一瞅着女儿，“小涵，你老实和爸说，最近是不是和季懿闹脾气了？”
乔涵抬头回看父亲一眼，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其实，哪里只是闹脾气？根本是在离婚……
这话，她不敢说，生怕刺激到生病的父亲。
见女儿这神色，乔鸣一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难怪他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精神也没往日来得好。小涵，你是不是又和他胡闹了？”
“我们没闹……”乔涵低声解释，脑海里却全是季懿在医院悉心守候父亲的画面。
乔鸣一长长叹口气，语重心长的开口：“小涵，你得记住了，婚姻这东西可不是一个人可以维持的，总得两个人一齐努力。别忘了，季懿也只是个普通人，他和你一样，有血有肉。那颗心也是活的，受了伤也会觉得痛。别以为他不吭声就不痛！”
安静的听着，鼻腔里巨大的酸涩感，让乔涵无法开口接话。
事实上，很多时候，季懿对自己无限度的包容和放纵，总是会让她忽略了，他也会受伤，也会难过，也会觉得痛这个事实。
*……*……*……**……*……*……*
从病房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乔涵走在霓虹闪烁的大街上，茫然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突然空空的，让她觉得难受极了。
爸爸那一番话，沉在她胸口，仿佛一道道负罪的皮鞭，不断抽着她的心。
也许，在离婚前，她和季懿真的应该好好谈谈……
如此想着，她拿出手机拨季懿的电话，那端却只是传来冰冷的机械声。
她便改找莫光霁。
莫光霁给她的地址，倒让她微微有些意外。
竟然是本城区最有名的夜店。她知道，一贯喜欢安静的季懿并不太喜欢那种萎－靡的场合。
没有多想，她随手招了辆车往那间夜店走。
………………
才走进夜店，光怪陆离的炫彩灯光闪花了她的眼，劲爆的音乐不绝于耳，噪杂而喧闹的人群，都让她有些无法适应。
背着小包包，穿着和其他姓感美女大相径庭的保守上衣，她站在人群中，突兀得很。
但，不施粉黛的乔涵，依旧足以吸引不少男人的眼光。
直接忽视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像寻找安全感一般，她将包紧紧拥在怀里，略略皱起细眉，透过那些闪烁的灯光，努力寻找着莫光霁给她的包厢号码。
3105……3106……3107……
3107！
“就这儿！”终于，在一间包厢外顿住脚步。
3107的包厢和其他间不同，门外谨慎的立着那个人。
乔涵扯了扯唇。
一看就是季懿的排场。
“小姐，找哪位？”她要进门，却被人拦在门外。
“找季懿。”乔涵撇撇嘴，凑近他们，让他们好就着暧昧的灯光看清楚自己，“你们不认识我了？”
端详了仅两秒的时间，那两人警惕的眉宇便是一松，笑着恭敬的替她拉开门，“原来是夫人！夫人请进，先生就在里面。”
“谢谢。”乔涵微微一笑，推门进去……
包厢里，喧嚣震天。
精神百倍的男人们和姓感的女人们打闹在一起，空气里散发着麝香的气息。
他，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沉默的抽着烟，神情略显疲惫。
周身的喧嚣，和他比起来似乎只是另外一个世界。
对面正和一位姓感美女打得火热的蓝邈见到自己的兄弟依旧兴致缺缺，他停下打闹的动作，推了推身边的美女，“宝贝，拿杯酒去敬敬我对面的兄弟。”
那美女扫一眼对面抿着唇的季懿，脸上立刻露出难色来，“季先生……刚刚好像废了九妹一条手臂……”
原本，季懿和蓝邈一起出现在这儿的时候，包厢里所有的注意力几乎都给了他们。
蓝邈的风流幽默自然是吸引女人的光源体，季懿的冷峻个姓也让在场几乎所有女人瞬间倾心。
才坐下，就有女人迫不及待的献殷勤，结果……
最大胆的九妹，不仅爬到他腿上。一双不安分的手，甚至不怕死地袭向了男人的下－身。
季懿很反感、很生气……于是，后果变得很严重……
“别担心，这回有哥哥我罩着你。喏，只要能让他松松眉头，这些就全是你的。”蓝邈大方的将一叠钱塞进女人的胸罩里。
大把的钱，让女人魅眼里冒出光来。
她勇敢的一挑眉，“好，那我去试试。”
仰头，壮胆的将整杯酒一饮而尽。
乔涵进到包间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一边的角落里，姓感的女人穿着短到几乎只能勉强遮蔽粉臀的迷你裙，亲密的坐在季懿的腿上。
他始终不说话，灯光打在他深邃的眸子里，晦暗不明。
女人搂着他修长的脖子，窝在他怀里魅惑的娇笑，柔若无骨的指尖有意无意的划过男人精壮而有力的胸膛。
季懿紧抿着薄唇，依旧没有动静，只放任女人在怀里为所欲为。
乔涵整个人傻在门口，视线越过女人的肩头，直直的看向季懿。一贯灵澈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变得有些失神。
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几乎只是短短一秒的时间，季懿本能的别转过头……
彼此，四目相对，瞬间怔忡。
眯了眯眼，复杂的情绪，至那双眸底划过。
她一步步走近他……
仿佛没有见到她，他的视线，恢复平静，疏离的挪开，落在眼前的女人脸上。
这是今晚第一眼，他正眼看怀里这个女人……
姓感魅惑、妩媚妖娆，不得不说这样的女人足以让所有男人倾倒在石榴裙下，只是……所有人，不包括他。
因为……
他的眼里，永远只容得下一个身影……
乔涵在他们跟前停下脚步，即使是灯光暗淡，也能清楚的看到那双水眸里流转着毫不掩饰的愤然。
她低头俯视他，硬邦邦的开口：“我有事要和你谈。”
“你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吗？乔小姐，听光霁说今天的离婚协议书你又没签。”插话的是蓝邈，他端着一杯酒走过来，视线不客气的扫过乔涵，语气有些调笑，“这样就是你不对吧？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婚吗，现在我们季懿既然放你走，怎么又变得这么不干脆了？这么反悔是不是有点缺义道，颖颖等他可不是一两年，季懿可没义务陪着你一起折腾。”
说到最后，蓝邈的语气变得有些冷硬。
乔涵被他说得难堪的咬唇，低头去看季懿。
是不是，他也和蓝颖一样等着自己早点签字离婚……
却恼火的发现，他根本一点都没在意蓝邈和自己说的这番话，只是和怀里的女人低语着什么。
噪杂的空间里，乔涵即使靠得再近，也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他的薄唇，依旧冷峻，大掌却状似无意的环上了女人妖娆的纤腰。
一股莫名的酸涩陡然涌进乔涵胸口，喉间仿佛被谁塞进了一团密密实实的棉花，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不就是想离婚吗？用不着这么来损我。一会我就去找莫光霁把字签了再亲自送来！”逼着自己不去发神经的扯开季懿腿上的女人，视线也赌气的不再看他，只是冷冷的和蓝邈说，“麻烦你替我转告季先生，让他别再出现在我爸爸面前，我爸爸我自己会照顾，不劳烦他！”
这话几乎是用吼的。
话落，用力拨开蓝邈，她低着头冲出包间，倔强的不让任何人发现她发了红的眼眶。
今晚，她不过是来自取其辱而已…………
乔涵的身影才从包间消失，季懿的眼里瞬间可以浮出冰凌来。
“走开！”冷冷的开口，赶腿上的女人。
那人被他顷刻间转变的态度，狠狠吓一跳，连半秒都不敢磨蹭，便识趣的从他腿上爬了下来。
这男人虽然有型，但也真是太太太恐怖了！
季懿站起身，连一秒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便迫不及待的往外冲。
一只手臂，将他拦住。
“你做什么去？”蓝邈迅速的截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