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拉上遮光窗帘后,伸手不见五指。
苏文赫没有开灯,我没有说话,屏住呼吸,监听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做事一向干脆,拖泥带水不是他的风格,就连脱衣服,也是麻利得很。
我听见他的领带抽离,衣服落地,解皮带扣时清脆的声音……
然后,他去了卫生间,开始淋浴。细细碎碎的水声,搅得我无法再闭上眼睛。
心里忽然涌现拒绝的念头,一定要拒绝,我不喜欢这样的男人。不想用他打女人的双手,来碰触我的肌肤,这样的他,让我感到恐惧和悲哀!
可是,我既然选择了回来,就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我无耻的爱着他,短暂的厌恶感,又能持续几天呢?
很想大气的告诉他,滚出我家,我却选择了保持沉默,做一只等待屠宰的羔羊。
不得不承认,在床上的我们,无论多疯狂的恨过,一旦进去状态,结果都是欢喜和满足……
“黑妞,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在我还没有想好,是大声拒绝,还是无声接受时,他轻轻掀开被子,紧挨着我,躺了下来。
“我知道你没有睡着。”见我没说话,他将我搂进了臂弯。
他身上有茉莉花沐浴露的味道,清香扑鼻,这是我新换的牌子。
“你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我来评价吧?”我翁声翁气的回答。
极力镇压住了心里的厌恶感,我不确定,这忽然涌现的厌恶感,到底能持续多久。女人的心思,不得不承认,是会善变的!
“你真的觉得我残忍?”他再次问道。
“一般般吧!能够见死不救的人,其实也残忍不到哪里去,不过是狠毒了一些……”我自相矛盾的说着,就如乱糟糟的心,理不出头绪,也讲不出道理。
“黑妞,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不是人?”
“你不是人,从来都不是。你是一头野狼,冷血,阴冷,凶残,暴怒,占有欲强的野狼。”
“还有呢?”
“自私自利,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野狼。”
“我最喜欢的动物只有狼,也一直将自己比作狼,所以你没有撒谎,我的确就是一头狼。”
他冷冷的声音,听不出是否发怒,却能听出,他并不开心。
“噢。”我无奈的回答,再也不想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我忍着身体的不舒服,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在野狼面前,任何弱小的动物,都毫无还手的能力。
“你是怎么知道?沐雪没有被胖九……”他话只说一半,就把问题抛给了我。
“猜的。沐雪吃过的盐,比我走过的桥多。”
“黑妞,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最后一次警告。”他说着,将我搬平,俯视我。
我就像一块床单,平铺在他面前,只要他乐意,随时可以躺上来。
“我一定会除掉胖九,替姗姗报仇。”我捏紧拳头,狠狠地说。
“姗姗的事,你还在怨我?”
“我只怪自己没本事,不敢怨谁。”
哼!我当然怨恨,如果不是他铁石心肠,姗姗根本不会死掉。
“就算我出手救你们,她也活不了!”苏文赫说完,轻柔的吻了吻我的唇。
“为什么?”我眨了眨眼睛,他想为自己开脱,也不用这么着吧!
“不为什么!”
“……”
一切都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我像往常那样,在疲惫中,沉沉睡去,忘记了所有的纷纷扰扰……
因为遮光窗帘的缘故,闹钟响起,才从迷糊中醒来,第一感觉就是苏文赫,他是否还在身边?
仔细聆听到他清浅的呼吸,才确定原来他没有离开,他没有洞动,似乎还在沉睡。或许也是同样的疲倦,或许今天他恰好没有别的安排。
我的脸上不禁浮现出笑容,想探过头去,窥测他的睡容,但最终还是没有惊动他。明知道,窗外已是白昼,还是赖皮的不肯起床。
每个坏人,在沉睡的时候,估计算是个好人。起码他的内心是平静的,没有想着去做坏事。
房间中的空气有些轻寒,赤\裸的肌肤上迅速起了一层寒栗,我皱了皱眉,将看手机的手,又缩回了被窝。
可是,实在睡不着,犹豫了一会,我如猫咪般轻手轻脚地溜下床。随手从地上捡起苏文赫的白衬衫,套在身上。
他有轻微的洁癖,不喜欢别人穿他的衣服,我偏要穿,而且不是第一次穿他的衣服。
我踮起脚尖走到落地窗前,轻轻拉开了小缝隙窗帘,借着窗帘缝隙的光线,伸展了一下腰肢,而后做出一个颇为滑稽的姿势。
“你在做什么?”
我惊讶的止住锻炼,回头见他正微笑着看我,那对浅浅的梨涡,在微暗的房间中烁烁发光。
我尴尬的问:“你……那没有睡着啊?”
苏文赫淡然一笑:“你都醒了,我还能睡吗?”
听到他的回答,我蓦然拉开窗帘,光线一下子照了进来,房间霎时明亮通透,我忘记身上只穿了他的白衬衫……
知道他的目光调侃的扫过我的身材,我才尴尬的合上衬衫说:“顺手捡的,不好意思,穿了你的衣服。”
“已经穿在你的身上,又何须假装不好意思,如果你真的会不好意思,根本就不会捡来穿。”他淡淡的回答。
我大脑忽然一片空白,脸蛋通红,猛然就回想到了在缅甸,与他的第一次床\戏。
那画面和对白,以及我当时的思想,我都如看电影般,重现了一遍。
他的问题,我很难回答。接吻拥抱,都是家常便饭,而跟男人一起,这么亲密的对视,还是第一次。
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大叔早已消失不见,打量着空荡荡的房间,我不由得紧张起来。
如果他睡过之后,不带我回国,那我该怎么办,我一无所有,在这异国他乡,还怎么活下去?
我慌忙起床,寻找衣服和裤子,它们虽然脏乱不堪,却是我唯一拥有的财产。
“别找了,那么脏的东西,我已经帮你扔掉。”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忍住腰酸背痛,一下子跑回到床上,拉过被子,将自己裹了个密不透风。
大叔似乎在门口,站了好半天,而我浑身赤\裸……。
“帮你买了新衣服,你暂时穿两天。”
我感觉到有东西,朝我身上砸来,却不痛,估计是大叔口中的新衣服。
“出来,把衣服穿上,待会我们要换酒店。”大叔低沉的声音,穿透被子,直击我的耳膜。
我本想让他转过身去,却突然间回想,昨夜的种种,于是不再矫情。掀开被子,红着脸,随着自己砰砰的心跳,手忙脚乱的把衣服穿好。
“身体素质不错,在我的碾压下,还能这么活蹦乱跳。”大叔抓住我正在整理被子的手,无比暧\昧的说。
我不敢挣脱,眼睛不知道该看向哪里,一低头,就看见洁白的床单上,有一块明显的红色。
大叔显然也看见了,他放开我的手,一把将床单扯下来,盯着那一抹红色,看了半天,才对我说:“想不想留着做纪念?”
“不用,我清洗一下就好。”我鼓足勇气,从他手中夺过床单,打算拿进浴室去洗。
“打包好,带回国去。”
“……”
现在,身上穿着他的衣服,我忽然很想问他,那块从缅甸带回来的床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