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着他,他突然一笑,“你不用理我,我很好。”
他姿态从容地躺倒在沙发上,双脚跷到扶手上。
模样就像这张沙发,他躺过千百次。
“你的包还在我车上……”他完全不看我,淡淡地道。
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从前只是不太好亲近,但绝不是那种难缠的人。
我的目光扫到他胳膊上,伤口应该是包扎过了,衬衣也换了,大约为了遮掩伤处,袖口紧扣着。
我动了动嘴唇,实在是很想问问他的伤怎么样。
但立刻醒悟道,我不能那么贱。
问毛啊问。
他会以为我在心疼,在后悔,在关心他。
我重新关上门。
不一会儿,多多发来信息,“姐,他是谁?真的是我姐夫?”
我回答他,“嗯,你二姐夫。你还有个二姐。她叫范珈蓝。”
多多说,“这么好听的名字。”
是啊。
名字好听,名如其人。
从小到大,见过范珈蓝的都这么说。赞誉有加。
我也觉得。真心的。
我从生下来就没见过我的亲身母亲。听说她生我的时候难产,大出血,没抢救过来。
我的父亲差点崩溃。对刚出生的我不闻不问。
那些日子,是范珈蓝的母亲,我的小妈江淑云女士照顾我。
照顾着照顾着,就把她自己照顾到我父亲的床上了。
我这么说显得有点不太地道,无论如何,她对我有养育之恩。
但直到我长大成人,懂了点儿事,我心里就有了点疙瘩。
我出生在一月份。我的妹妹范珈蓝出生在十二月。
这么一算起来,我的母亲才死去不足两个月,她就顶替我的母亲睡到了我父亲的身边,然后还怀上了孩子。
小的时候真的没多想,也不会想。
也一直不知道她不是我亲妈。
父亲在家的时候,她对我和珈蓝没什么两样,很多时候还会因为我斥责珈蓝。
父亲嘴上不说,心里大约还是欣慰的。毕竟这个继母并没有偏袒她自己的孩子。
但一转过背,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江淑云女士从来不跟我说话。
你没看错。是从来不跟我说话。
虽然小,渐渐地也明白了,这个妈,当着父亲的面才会爱自己。
那时候就特别盼望父亲在家。
长大一点,很偶然的,就听到家里的钟点工在八卦,然后特别不经意地提起来,这个家的女主人为什么对大女儿的态度好奇怪。
另一个钟点工特别不以为然,说道,“哎呀,谁不知道,大的不是她亲生的。”
如遭雷击啊。真的。
在院子里哭得快晕掉。
范珈蓝看见了,跑着来抱我,不知道我是为什么哭,着急得直掉泪。
我记得我伤心了很长时间,慢慢地也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后来又想了点办法,知道了一点从前的事。
心事是那时候多起来重起来的。
但好歹还安慰着自己,没关系,我还有珈蓝,她很爱我。
大人的事,关小孩子什么事呢。
所以,我和范珈蓝,一直都很相亲相爱。
我们念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穿一样的衣服鞋子,人们都以为我们是双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