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自宋玉晚回了金陵之后,太子受韩延钰的属意,又派了两个将军给韩世宜,企图让他继续给大燕卖命,招降起义兵马。
宋玉晚觉得这道旨意显得很是智障。
时隔多日,宋玉晚在宫中混吃等死的时候,又听说韩世宜抗诏未归,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自她落入韩延钰的手里,他倒是和前世大相径庭,并没有对她有任何的不轨行为。然而韩延钰的“君子行为”还是让宋玉晚一看到他,就莫名的紧张。
这日韩延钰怀抱着一只猫,进来临华殿。
宋玉晚愣了愣,决定先按兵不动。
“你在宫里无聊,我给你带来一只猫。”
宋玉晚瞄了他两眼,狐疑道:“哪来的?”眯了眯眼睛,越来越觉得是自己之前的那只。
“哦今天去陈府转了一圈,把猫要了来。”韩延钰语气中的云淡风轻,惹得宋玉晚心里一凛,果然是她寄养在陈府的青团。
他竟然去了陈府见了大姐夫和阿姐,这人是不是又在背地里使着什么坏。
“这么防备我啊?”韩延钰微微笑了笑,丝毫不在意宋玉晚到底是拿什么眼神看着他。
“你是不是威胁我姐姐和姐夫了?”宋玉晚冷冷的看着他,青团缩在她的怀里警惕的注意着韩延钰的动向,一人一猫看起来同仇敌忾的:“你究竟想做什么?把我抓回来威胁我的家人和陈府到底用意何为?”
如果不是韩延钰的威胁,陈府和宋家怎会不来宫里。这个人渣不知道背后又做了些什么坏事。
韩延钰理了理衣摆上的褶皱,并不打算回答宋玉晚的话,他只淡淡道:“你放心,这一世我会光明正大的得到你……以及光明正大的杀了他。”
宋玉晚心惊却无言。
韩延钰根本不是喜欢她,他得到皇位,只不过是把她当成一个胜利品拿来耀武扬威。但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他就是爱她爱的死去活来。
多可笑的一个人。
——
盛夏六月,宋玉晚端坐在临华正殿中,与韩延钰的小妾赵姬闲话。而在远隔山水的河北,韩世宜杀了太子之前所指派给他的两个将军,公然反叛。
韩延钰冲进临华殿的时候,宋玉晚正在煮茶,茶香缭绕方才能化解她心里的紧张。
印象中韩延钰从不发火,无论别人如何招惹他生气,他始终都能保持着那一副虚假的笑意。
而现在他扯下腰间的玉带,对着宋玉晚狠狠一砸,那象征着摄政王至高无上身份的玉带霎时便四分五裂。
碎玉锋利,割到宋玉晚纤细的脖颈处,有血缓缓地流,淌在衣服上。
韩延钰对着赵姬一指:“滚。”
赵姬便脸色煞白的在侍女的搀扶下,安安静静地“滚”走了。
“他还真是顾惜你。”韩延钰缓缓逼近宋玉晚,伸出一只手卡主她的脖子,阴冷笑笑:“他就不怕我杀了你?”
韩世宜这样做,应该能想到会惹恼韩延钰,而宋玉晚在韩延钰的手里,他却还是这样做了。
韩延钰将她压在地席上,双手卡着宋玉晚的脖颈,居高临下地说:“求我啊,怎么不求饶?”
宋玉晚没什么和他好说的,最差的结局也不过是和前世一样,死于他的折磨。
韩延钰俯身凑近,他黑沉沉的目光紧锁着她:“我的好娃娃,你学会了不说话,你知道此时说话定会惹恼我,对不对?”他忽然低声笑起来:“你看,这一世他又是先不要你了,你不难过吗?”
宋玉晚抬眼直视着他,一字一顿道:“我们是对着黄泉碧落拜过的夫妻,无论他是不是弃我而去,我都是他的元妃。”
韩延钰闻言,脸上的笑意顿住,继而恶狠狠道:“这一世,你不会逃出我的手掌,我说过的,江山和你我都要攥在手里。”
宋玉晚怒极反笑,淡然道:“那我等摄政王登基之日了。”
韩延钰听了她的话,平静下来,只是仍旧将她压在身下。
蓦然,他问她:“两世了,我们一直纠缠,韩世宜都弃你而去,你难道就不后悔,不想依附我吗?”
他的语气中竟然藏有一抹疼惜,他的手抚摸她脖颈处的伤口,说道:“你知道的,晚娘,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只要你服个软,我就不会伤害你。”
不是陷害宋家的时候了?宋玉晚讥诮一笑,不答话。
韩延钰幽幽道:“我知道你恨我谋划宋家,可我说的不伤害,仅仅指的是你一个人,旁的人不值得我疼惜。”
恶魔。宋玉晚在心里啐骂道。
宋家如今在这个人渣手底下苟延残喘,宋叙病重不知道是不是韩延钰干的,总之现在金陵城里的情况就是,谁惹了摄政王,谁就要倒大霉。
想来韩延钰应该是怕她得知什么要紧的消息,于是派了个哑巴的侍女来侍候她,免得她问什么事情。
难为韩延钰想的这么周全,宋玉晚冷哼一声。
韩延钰起身,将宋玉晚也拉起来,仿若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晚娘,改日我再来看你。”
再来个鬼,这辈子她都不想再见他了。
宋玉晚深觉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个恶魔已经进化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宋玉晚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去找赵后,她身为太后身份尊贵,肯定有办法治韩延钰。
几日之后,她终于寻到机会,偷偷趁着侍女不备,一路跑进了明德宫里,轻车熟路的找到赵后的卧房。
如果她能拿到赵后下旨废黜摄政王的懿旨,事情就会有很大的转机。
只要她能拿到懿旨,陈宋两家的人师出有名,就再不会怕韩延钰舌灿莲花的信口雌黄。
现在大家都以为赵后在明德宫里过着她梦寐以求的太后生活,实则不然,她被韩延钰下了药。
宋玉晚推门进入她的卧房,简直快要被屋子里的景象惊呆了。
这哪里是一国之母该住的地方?
书简散开的七零八落,杯子碎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案几也翻在一边,幔帐乱七八糟的挂着,难怪进来的时候半个侍女也没有。
宋玉晚蹑手蹑脚的再往里面走,转过一个屏风,听见咚咚的奇怪声响。
定睛一看,那用头磕着床柱的人,可不就是赵后本人。
她穿着亵衣,头发散乱,神智看起来已经很不清醒,嘴里叨叨咕咕的不知道说着什么东西。
或许是宋玉晚的脚步声惊醒了她,她回过头来,瞪大了眼眸,神色多少有些可怖。
宋玉晚硬着头皮后退一步,刚想转身走,却不料赵后这时候扑过来,抓着她的衣袖。
赵后苦苦哀求着,话语却零零散散的,让着不明所以:“给……给我,我听话……”
“你在说什么?”宋玉晚试图和她沟通:“娘娘可还认得我是谁?”
赵后这时候沉静下来,她定睛看着宋玉晚,似乎在辨别着她是谁,在说些什么。
宋玉晚心中一喜,刚要再说两句,却不料这时候赵后突然挥手过来,速度快的让人躲不开。
宋玉晚的脸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赵后的指甲在她的脸上划了一道,鲜红的血珠滚出来,染污了脸颊。
赵后还要再过来发疯,宋玉晚伸手挡住脸,心里想着,今日难道要让这疯子打死?
这时候身后出来一个人,一脚将赵后踹倒,紧接着就是两个耳光。
宋玉晚定睛一看发现来者是韩延钰,心里惊诧的同时,止住了他继续殴打赵后的举动。
赵后挨了他的两个耳光,还被他捶了几拳,如今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虚弱的仿佛要死了一般。
韩延钰冷冷的看着宋玉晚,将她的手拿下,看到脸上那不浅的划痕,眸色阴沉下来,宋玉晚有点害怕。
“谁准你来明德宫的?谁准你来找她?”
宋玉晚面对韩延钰的质问,心思反倒是平静下来。他难道还要打她吗?
宋玉晚破罐破摔道:“我自己来的。”
“好,好个自己来的。”韩延钰怒极反笑道:“你倒是不怕连累旁人了。”
说完就走了出去,宋玉晚心底惶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一会儿两个侍卫走进来,将她“押送”回了临华殿。路上脑海一片空白,他会怎么对付她,惩罚她?
赵姬心中惴惴不安的在院子里等她,见她回来,脸上一喜,却又见宋玉晚脸上带着伤,脸色也不好。
赵姬不敢多问什么,只是说道:“王爷见你出去,左右问了皆不知夫人踪迹,心里可着急了。”
宋玉晚摸了摸脸,赵姬又道:“您这脸还是请医官来瞧瞧吧,若留了疤痕可就是美玉有暇,实在可惜的。”
听赵姬这么说,宋玉晚心里忽然郁结,她扭头对赵姬讲:“你总归是赵家人,就没点赵家人的觉悟吗?”
赵后被韩延钰如此对待,眼前这位赵姬恐怕不只是略知一二这样简单,但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也是厉害。
或许是宋玉晚的目光太过于凌厉,赵姬愣了愣,唇角却漾出一丝笑意。
“出嫁从夫,娘娘忘了吗?”赵姬的眸色没有半分躲闪,大大方方的看着宋玉晚:“就算今时今刻赵家覆灭,又同我赵蕊有何关系?”
宋玉晚闻言扭头就走,赵姬的三观她不敢苟同,也懒得同她争辩什么。
晚间的时候,医官来留了药膏,嘱咐她一日两次的涂抹伤痕,不然会留疤。
医官走后,宋玉晚冷声笑笑,将药膏丢在梳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