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悲戚
与花辞2017-11-25 02:073,516

  东宫殿内,韩延麒已经亡故,宋玉静躺在床上悠悠转醒,似乎是还没觉察到现在是什么情况。

  “多亏娘娘腹中怀有胎儿,这毒素才会被长生草所解。”

  宋玉静侧过头,语气微微颤抖,问道:“那殿下呢?”

  太医令为难的看着她,叹息道:“娘娘节哀。”

  “你……你说什么?”仿佛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年迈的老医官。

  “娘娘节哀。”太医令又重复一句。

  宋玉静闻言眼圈泛红,悲戚哭出声来,眼泪滚满了整张脸颊,好不凄惨。

  “啊——殿下——我的殿下啊,你怎能抛下我们呢?”宋玉静素手捂住脸,这是宋玉晚第一次看她哭得这么伤心,似乎要把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一时间东宫上下,皆低头不语。

  虽然之前宋玉静那么对宋玉晚,但宋玉晚其实还是不想让她死的。

  如今韩延麒死了,宋玉静身为太子妃且怀有身孕,为今之计只能等孩子生下来,如果是男孩则顺继皇位,如果是女孩,则要另立储君。当然就目前状况来看,顺继皇位的可能性也很小。

  会稽有韩延文,宫里还有个费太妃和她的儿子韩延稷,哪一方都不是个善茬。

  宋玉晚低头想了想这个事,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那种感觉。

  宋叙对赵侯拱手:“此事蹊跷,我会属意凰权宫的人彻查下去,至于太子殿下的身后事宜,就拜托侯爷费心。”

  赵侯蹙着眉头:“就按大人说的办吧。”

  凰权宫是大燕皇族暗卫部门的名称,一般是只有皇帝才能启用,但事从权益考虑,韩延麒死得蹊跷,肯定要彻查到底。

  至于太子死后的事情,需要写什么文书,发什么旨意,宋叙也懒得管,都一并交给了赵侯。

  总归都算赵家的事情,赵后疯癫不理政事,他这哥哥代劳是正理。

  宋玉晚一行退出东宫的殿门,她心里泛着嘀咕。

  “廷玉,我总觉得此事不会如此简单。”

  韩世宜淡然道:“这件事当然不会这样简单。”明眼人一看就知有弯弯绕。

  韩世宜在心底叹了口气,心道他这皇侄命是真苦。

  到底韩延麒还是没能活到自己及冠,顺理成章继承大燕的皇位。而偏偏这时候太子妃却突然怀了孕,这就不得不让人觉得这事情还真是太过巧了。

  “会稽王在封地还老实吗?”

  韩世宜奇怪道:“你觉得是他动的手脚吗?”

  宋玉晚反问道:“不像吗,你想一旦太子死了,先帝的孩子里只有他即位可能性最大,宋玉静怀孕恐怕在他的意料之外。”

  韩世宜点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文夫人行事向来仔细,你能想到的问题,她岂能不考虑进去。”他伸手搂过宋玉晚的腰:“不过别怕,无论谁死了,咱们都再也不会陷入之前那样的危机中了。”

  宋玉晚回抱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说。”

  “你说。”

  宋玉晚抬头看他:“当日韩延临的事情,你也该知道不是他做的……”

  韩世宜知道她欲言又止的想表达什么,只是这个事情嘛,不太好办。

  现在并不是给韩延临平反昭雪的好时机。

  ——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

  宋玉晚本以为韩延临流放的是江南的瓜洲,后来韩世宜给她解释,这个瓜州县又名安西县,本来是贸易枢纽,但大燕和西赵近几十年一直打打打,玉门关常年不走什么商,久而久之瓜州也就贫瘠下来。

  韩延临当日因为那场陷害而被皇室除籍,贬为庶人流放西北,景贵嫔本可以不随他去,但为人之母,忍受不住和儿子分开的苦楚,所以也一并随他去了。

  瓜州民风还算淳朴,知道西街这家画馆的主人是从金陵来的,举止文雅,邻里也对他们很友善。

  但是吧,乡下地方肯定会有一些混混,不知天高地厚。

  “出来,交保护费!”

  清晨的阳光斜斜照在地上,一伙三四个人站在画春堂的门口可劲儿嚷嚷。

  韩延临打开门,神情没什么表示,只是坐着轮椅,气韵淡漠。

  “几位,有何贵干?”

  “打劫!”一个青色袍子的男人脱口而出。

  “打劫个屁!”另一个灰衣的混混打了那人一下,低声对他说:“打劫是犯法的,咱们是收保护费的。”

  那人点头哈腰:“哦对对对,我们只是收保护费。”

  韩延临眯着眸子看了看这几瓣蒜,想着这大概就是县令公子家的“门客”吧。

  学着金陵大户养门客的做法,自己不伦不类的养了这些人,以收保护费赚些小钱,专门欺负韩延临这类外地人。县里的人都敢怒不敢言,谁让那是县令公子的门客呢。

  这群人心想,好好的干嘛从金陵来这贫瘠的地方,肯定是在中原混不下去了才来的。

  这些人就笃定韩延临肯定没有人撑腰,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他们打听好了,这家人只有一双母子,女的年长暂且不提,唯一能反抗的男子还是个瘸子,根本没什么可怕的。

  韩延临冷笑一声:“不知道县令大人知不知道你们的这些勾当。”

  青袍男子闻言,得意道:“当然不知道了。”

  灰袍男子色厉内荏的对韩延临说:“废话少说,把钱拿出来,不然今天就拆了你的画馆。”

  还未等韩延临说话,不远处传来马蹄哒哒的声音,在这清晨时分显得异常突兀。

  吁——

  为首的人是名女子,外面是暗青色罩衫,里面穿着玄色短衣,墨发高束,玄色发带随风轻摆。

  这打扮,是玉门关的嫡系守军,得罪不起。

  她利落下马,走到屋子门口,美眸一横,看向那几个目瞪口呆的混混:“还不滚?想吃刀子?”

  说着拇指一弹,长剑微微出鞘,那群人瞬间作鸟兽散。

  这个世道,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军人,平白一刀杀了,说你当街行凶,到时候连官府都管不了。

  韩延临看向宋玉澜,并不像此前在宫中的态度,他冷淡道:“姑娘来此,所谓何事?”

  然,还未等宋玉澜开口,她身后的男子开口说道:“不得对校尉无礼。”

  韩延临闻言微微愣了愣,随即拱手道:“某身体不便,请校尉见谅。”

  宋玉澜秀眉蹙紧,转身对身后人说:“韩侨。”

  韩侨立正:“到。”

  “你们都回玉门关去。”

  “校尉……”

  宋玉澜眉头一挑:“怎么?想跑步回去?”此地距离玉门关虽然不算远,但是跑步回去还是免了吧,恐怕会直接累死在路上。

  韩侨只能服从:“遵命。”

  然后他们就上马离开,军人以服从命令为职责,果真是半句废话也没有。

  韩延临将轮椅驶进屋里,顺便请她进来。

  “不知姑娘喜欢什么茶,就随便泡了些龙井。”

  宋玉澜向来不在乎这些东西,于是摆摆手:“都行都行,我不挑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韩延临对她生疏了很多。

  “姑娘是路过?”

  宋玉澜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说道:“能不能别这样姑娘长姑娘短的,忍不住想锤人,你叫我玉澜好了。”

  韩延临的唇边有些微的笑意,不过又被他压下:“那好吧,玉澜,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宋玉澜说道:“金陵的消息你想必还不知道。”

  韩延临抬手打断她的话头:“金陵的事情我不想知道,谁死了,谁坐了那个位子,于我来说毫无关系。”

  宋玉澜却不管他想不想知道,只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太子死了。”

  韩延临心里咯噔一声,握着茶杯的手骨节泛白,七弟死了……

  “那又如何?”韩延临故作冷面,看向她,眸色毫无波澜。

  宋玉澜看了他半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没想到你也是如此的铁石心肠啊。”话音顿了顿,又道:“不如何,我就是要在这住上一阵子,看在咱们曾经相识的份上,你可不能赶我出去。”

  话都被宋玉澜说尽了,韩延临还能说什么,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让一个姑娘露宿街头确实是办不到的。

  “男女授受不亲……”

  宋玉澜不在意的一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韩延临见状也不再劝了:“既然你不怕,就住下吧。”话音微顿,又道:“这里条件不太好……”

  他突然不说了,想起宋玉澜自小在边关长大,吃得苦肯定比他想到的要多。

  宋玉澜了然笑笑,并不在意这些问题。

  于是宋玉澜就死皮赖脸的留在了画春堂里,韩延临想,第一个好处大约就是再没有混混敢登门闹事了。

  以前在宫里景贵嫔很喜欢宋玉晚,但对宋玉澜却没什么印象,这光景冷不丁一来,心里倒是很诧异。

  宋玉澜性格直爽,没想那么多,见了面就大大方方道了句:“夫人好,我是玉澜。”看着景贵嫔有点迷茫的眼神,又补了一句:“晚娘的堂姐。”

  景贵嫔这才恍然大悟般,婉丽的眉眼弯弯:“原是晚晚的亲戚,只是……此来是为何?”

  “我想说的话,他不想听,我就不说了。”宋玉澜伸手指了指韩延临,直接把皮球踢到他那里。

  景贵嫔也是愣了愣,随即又温和笑道:“那玉澜就先住下吧,我带你去偏房。”

  宋玉澜看着眼前带路的景贵嫔,想这大约就是在建章宫活到最后的人才会有的秉性,柔中带刚,对未知事件不好奇也不尖利。

  景贵嫔不刨根问底她为何而来,也并不追问她什么时候走,这一点韩延临倒是得她熏陶,母子俩一个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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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玉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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