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庭琛脸色一变,神经在瞬间紧绷了起来。
他焦虑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冷汗瞬间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那头的老管家抬眼就看到了表情大变的少爷,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赶紧抱起地上夏宝贝,不动声色地用手挡住他的小脸。
“小孩子不懂事,刚刚无意冒犯了少奶奶,希望少奶奶不要在意!”说完,他就飞快抱着夏宝贝往楼下走去。
宋羽西怎么想怎么感觉有些不对,正要喊住管家的时候,景庭琛已经快步朝她走来,脸上愠怒一片。
她呆了呆,还是关心地问:“琛哥哥,你怎么了?”
景庭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反问:“你又和爸爸说了什么事情?”
“我什么都没有说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冤枉,宋羽西懵了,表情一下子全部僵硬在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裂开了。
两个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凝固起来。
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景嘉庚,看了眼对峙的两人,连忙插嘴道:“羽西,怎么没在楼下等着?”
备受委屈的宋羽西赶紧跑到景嘉庚身边,抬头看了一眼景庭琛,随即又低了下来。
“庭琛,你究竟怎么回事?”景嘉庚震怒。
景庭琛冷笑一声,说道:“爸,不就是她在你耳边扇风说我把那个女人藏在了这吗?不然你们会一大早跑过来?会听到点风吹草动就要跑到二楼来看个究竟?好,我就让你们好好看看,这儿到底有没有人!”
很是无辜的宋羽西正要争辩,却被身边景嘉庚一把扯住手。他明白这是景庭琛无非是借着骂宋羽西之口,变相地说他。
真是好样的啊!看来他的好儿子真是铁了心要袒护那个女人了!
见他们不说话,景庭琛一把打开宋羽西身后的房门,指着空无一人的室内,怒斥道:“那要不要把所有房间都搜查一遍,我们再去拍婚纱照?”
突如其来的开门动作,立即就把站在门后的夏千语紧紧地压在墙后,吃惊之余,她微微仰头,对上了景庭琛那双愠怒的眸子。
从景嘉庚和宋羽西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景庭琛刚刚在打量着屋内,而只有夏千语知道是他再狠狠地瞪着她!
景庭琛这回是真是烦透了!
这个喜欢搞事的死女人能不能让他省点心?
面对着这种在眼前放大了好几倍的臭脸,夏千语用力捏了捏手指,强迫自己很狗腿地朝他讨好一笑。
不想死就给我躲好!
景庭琛用唇语警告她。却忍不住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夏千语的笑脸,明媚的笑容让他思绪轻轻飘远,可他立刻就拉了回来,顿时懊恼起自己居然会因为这个女人的笑而走神。
景庭琛狠吸一口气,“碰——”地将门狠狠甩上,转过身体,满脸怒容:“还要我继续一个个的房间打开给你们看吗?”
宋羽西被吓住了,扯了扯景嘉庚的袖子,小声说:“爸,那个狐狸精真不在这……”
“走吧!”说出这话的时候,景嘉庚以一种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景庭琛,这么优秀的儿子,居然如此的儿女情长!
景庭琛头一侧,刻意回避。
他知道父亲并不相信他现在所做的任何解释,只相信夏千语在这里,而他就是为了那个女人和他作对。
景嘉庚也知道一时半会儿让他儿子彻底对那个女人死心是不可能的,但是只要羽西能顺利嫁过来,他一定会让庭琛忘记夏家那个该死的女人!
父子二人各有心思地别过头,向楼下走去。
马上就要下完楼梯的景嘉庚脚步突然停了停,他眯起了眼睛,视线突然定格,定在了窗外管家抱着的那个孩子的背影上。
尽管离得有些远,可景嘉庚心头浮现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是在哪儿见过?
“怎么这里会有个孩子?”景嘉庚疑惑地问道。
景庭琛心一紧,刚要说话,宋羽西却撇撇嘴,转头向景嘉庚抱怨道:“爸,那是管家的小孙子,这管家也是的,工作的时候,还把自己的家人带过来了,你是不知道他有多烦人,上次还用水枪射我!
“哦!羽西你也要多多努力,争取一结婚就给庭琛生个孩子,我可是想抱孙子很久了!”景嘉庚转头对宋羽西说,视线却是落在景庭琛脸上,带着一种别有深意的意味——不管你心里到底有谁,你以后的妻子、孩子,都只能是我指定的女人生的。
“爸,你……”
旁边宋羽西被这话说的脸红得都快抬不起来了,景庭琛却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快步走了下去。
又是无视?!
“琛哥哥!”又气又恼地看了眼景庭琛远去的背影,宋羽西烦躁起来了。
景嘉庚却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他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就要走出去的景庭琛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片刻后像是什么都没听到般继续快步走了出去。
房间里。
直到景嘉庚一行人走了许久,夏千语才快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刚要下楼,就撞到了迎面走上来老管家:“夏小姐,你要去哪?”
“宝贝呢?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夏千语着急说道。
“这……少爷交代过,孩子必须留在这里,而您可以任意去留。”
“那是我的孩子!”夏千语再三强调。
“这是少爷的规定。”管家誓死捍卫景庭琛的权益。
夏千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放弃和管家交涉,转头向屋内大喊:“宝贝!夏宝贝,快出来!”
“夏小姐,孩子现在很安全,你也带不走他!”管家提醒道。
“……”
“所以,要看到孩子,我必须每天都到这里来?”夏千语气结之余问道。
“我觉得少爷可能就是这个意思!”
他景庭琛有什么资格这么做?他明明都要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了!
夏千语感觉自己快要疯了,正想着要怎么办的时候,手机“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司徒明皓’四个字。
她避开管家,赶紧接通电话,就听到司徒明皓那久违的慵懒声:“死丫头,我怎么一醒来,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这个,还是等我见到你再和你好好解释一番。”夏千语拿着电话,心里却愧疚极了。
“那你快点过来,我可着急知道。”
电话挂断,司徒明皓用微信发来了他现在住的病房号。
知道一时半会儿带不走夏宝贝,夏千语想要招呼一辆的士去医院和司徒明皓商量对策,管家却说景家这边可以派车送她。狐疑地看了管家,夏千语很想问他,景庭琛到底是想要用孩子来威胁她,掌控她呢?还是想怎么样?
但是他肯定不会回答的。
怕再遇上可怕的景嘉庚一行人,夏千语让景家的司机将她送到了司徒明皓所在的医院里。
从急救室出来后,司徒明皓就换了一个病人套房,他病房所在这栋楼是整个医院最豪华、最安静、又最安静的地方,楼里面全部是有钱人住的套房,整体环境布置得淡雅宁静。
夏千语提着包,走长长的走廊里,窗户被护士打开了,伴随清风卷入室内的还有淡淡的不知名花香。
轻轻吸了一口气,心情也因为这香气而好了很多。
只是这栋楼的布局有些复杂,夏千语明明是按照贴在墙上的指示牌走的,在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走廊最后一件套房边。
她想要折返回去,却看到了这间病房的旁边还有一小截走廊继续往后延伸了下去,一眼看过去,最里头居然还有间更大、更豪华的病房。
通往那间病房的走廊上,还铺着很长的地毯,而栽培在窗户外的高大开花植物,已经将花枝深入走廊的的窗户边。
白色、粉色的花瓣还不及被人扫去,飘散在浅灰色的地毯上,有种遗世独立的凄美。
曲径通幽处这五个字突然出现在夏千语的心头,她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心,脚步不自觉地向那边迈过去。
这时,清幽的环境里突然响起了谈话声。
“哎!你说人活着就要身体好,钱什么的都是其次,不然家业再大,老公孩子再风光,整日躺在这病床上,再多的福也享受不到了!”
“就是啊!太可惜了!你还别说,我听说那个兰太太好像一直和景老爷关系走得很近,美名其曰是帮闺蜜照顾他老公,可在这种水深的豪门里,谁知道怎么照顾呢!”
景老爷?景嘉庚?
和他有关吗?
夏千语惊讶之余,循着声音看过去,这才发现原来是两个来给这间房病人检查的护士走了过来。
一看到这儿来了陌生人,她们立即停止了交谈,互看了一眼,然后由其中一个人警告夏千语:“小姐,麻烦你出去一下,这儿是私人病房。”
夏千语点点头,假意装作往回走。
趁着护士将东西送到房间里,忘记带上门的空荡,她压低脚步声,偷偷跑到了门口,忍不住探头向里头看了一眼。
不同于想象中的那种满目都是白色的病房,宽敞而洁净的病房里,摆满了插着鲜花的花瓶,恒温的空气系统,使得里头像是春天一样舒适。
房间的最中央,摆放着一张大大的床,上面躺着一个女人,五十多岁的样子,体型娇小,青丝成雪,浑身都插着各种颜色的管子和仪器线。
此刻她正双目紧闭,平静地躺在床上,只是脸白得像是宣纸一样,完全没有血色。
夏千语看清她面容的那一刻,心里咯噔了好几下,为什么她觉得这张脸,那么地像她曾经的婆婆慕容兰兰?
不对,不是像。
她眼角上那颗夺目的泪痣,告诉夏千语她应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