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浴缸里的夏宝贝嘟了嘟嘴,顶着一头白色的泡沫,用他那双十分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不悦的夏千语:“妈咪,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耶?什么叫做狼狈为奸?坏叔叔是狼,我是狈,我们两个为奸吗?”
“夏!宝!贝!”夏千语咬牙切齿地说道。
夏宝贝看到夏千语这回是真的变了眼色,急忙改口道:“呃!妈咪,我知道错了!”
小家伙一动,头上的那些泡沫就一点点沿者稚嫩的脸颊流了下来,掉在了夏千语的手背上。
夏千语盯着他,不说话。
夏宝贝又晃了晃她的手臂,扬着小脸不断地卖萌。
卖萌可耻知不知道?!
夏千语还是冷冷地盯着她,不说话。
他终于受不了了,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妈咪:“我真的没有和帅叔叔狼狈为奸。”
“那你为什么不在酒店等我,而是被他拐到这来了?”
“我没有被他拐到这里来啊!我睁开眼的时候,就躺在这儿的床上了!我也想去找妈咪,可是帅叔叔叫我在这等你!”夏宝贝认真兮兮地说道。
“真的?”夏千语挑着眉毛,一点点靠近这个长着包子脸的小坏蛋。
小宝宝被看妈咪都盯着心虚了,赶紧往后退了一下,委屈地说:“妈咪都不相信宝贝了,宝贝真的好难过啊!”
夏宝贝的表情要多真就有多真,夏千语心一软,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他唯唯诺诺地靠近,夏千语白了他一眼,帮他洗起澡来。
不一会儿,夏千语就把这个不安分的小东西洗了个干干净净,可浴室里只有大大的浴巾和换下来的脏衣服,总不成让儿子光着身子出去。
果然,男人在带孩子方面永远不如女人细心。
拿过其中一条浴巾,将夏宝贝裹个得干干净净,夏千语抱着他走了出去。
景庭琛正站在外头的流离台边,听到开门声后,冷冷地歪过头,视线投到了从浴室里走出来的两母子身上,额前薄薄的刘海因为这个举动刚轻轻地歪了歪,“洗好了?行!现在没你事了!”
说完他就要从夏千语手中包过被浴巾包成小粽子的夏宝贝,夏千语想要避开,可怀里的小坏蛋突然动了动手,主动要往景庭琛的怀里靠。
真是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
拉住他身上往下坠的浴巾,夏千语怕他走光,怕他受凉,却在眨眼间,孩子再度落到了景庭琛手上。
他摸了摸夏宝贝头顶上的一小簇卷卷毛,声音很轻柔:“吃完饭,就在叔叔这里睡觉了。”
“好嘞!”
夏宝贝满心欢喜的答应,可他还是小心翼翼观察了一下夏千语脸上的表情。
她的脸色已经彻底地黑了下去,朝夏宝贝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他赶紧装作没看到,扯了扯景庭琛的衣袖,撒娇:“我现在就要吃饭。”
“好。”景庭琛答应了他,一面吩咐女佣赶紧准备他穿的衣服。
一直到吃完了晚饭,景庭琛叫来女佣将夏宝贝送到卧室去的时候,夏千语实在忍不住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叫住那个要带走夏宝贝的女佣:“站住!把孩子还给我!”
女佣被吓住,回过头来看了看景庭琛,需要他的指示。
景庭琛看都没看夏千语,对女佣说:“还不走!”
女佣唯唯诺诺地点点头,刚要继续带走夏宝贝的时候,夏千语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抱起夏宝贝,眸子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景庭琛的目光:“这可我的孩子,你有什么权利……”
“我当然知道。”景庭琛冷声打断她,朝白胡子花花的老管家使了眼色,让他把夏宝贝破坏的东西列举出来。
“摔碎名品花瓶一件,价值七万。毁掉大师雕像一座,价值七十万。偷走少爷的豪车一辆,价值……”
“打住!”在老管家要继续往下念的时候,景庭琛突然开口,眼神却是一直落在夏千语身上:“关这些你还的清吗?还是说你得找你的司徒明皓帮你还?不对,他还在医院的急症室里躺着。你要去找穆爵枫帮你吗?不好意思,我可不会收穆家的钱!”
他明明就是怕她出去遭遇危险,可说出来的话却里夹枪带棒,句句朝她袭来。
“你非得我要钱是吧?”
为什么他次次都要在她面前提到司徒明皓和穆爵枫?为什么在他口中她就是个必须依附男人而生存的女人?夏千语脸色很不好看,手指不自觉地捏紧。
“我可以不要钱。孩子,留下。你,我放你走。”话一说完,他就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在夏千语身上投下一片铅灰色的阴影。
一个瑟缩,夏千语下意识搂紧了怀里的夏宝贝:“我不同意。”
“由不得你同意,你可以现在就从这里走出去。但我保证,明天江城报纸会有这么小条新闻——某女子在郊区深夜离奇身亡。”
他在不断侧畔敲击,离开这儿,她只有死路一条。
可从四年前的家破人亡开始,她就不怕死,只是夏宝贝……
像是有反应般夏宝贝不懂事探出头,向夏千语反问:“妈咪,什么叫做离奇身亡?”
夏千语脸色一僵,赶紧低下头,轻轻拍了拍夏宝贝的小脑袋,警告:“小孩子别瞎问。”
“夏千语,你确定让孩子知道这些,真的好吗?”景庭琛这回让和蔼可亲的老管家走到夏千语身边,小声劝说道:“少奶奶,少爷其实在关心您了!您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能去哪里呢?”
关心?
为什么这个男人的关心,老是让她有一种虚伪的感觉呢?
怀里的夏宝贝看到景庭琛的眼色,感觉挣扎了一下,小声对夏千语说:“妈咪,我好困了!”
夏千语迟疑了一下,老管家已经接过了夏宝贝,一边哄他,一边退下。
其他人等也识趣地退下,空荡荡的大厅里就只剩下景庭琛和她。
她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直接就说:“你们景家究竟是要怎么样?一个制造车祸、派人去酒店搜查我的房间,恨不得立即置我于死地。一个却和他父亲唱对台戏,暗中阻挠他父亲的各项计划。”
“一夜夫妻百夜恩,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出事罢了。你可别想多了!”景庭琛努力掩饰,可心里突然有些烦躁起来。
“我需要想多什么?这一切难道不是你们景家父子其实是把我当成猴耍嘛?”夏千语冷笑一声,用悲悯的目光投向他:“以前你父亲就因为那件事恨我入骨,现在又看我回来破坏你和你的未婚妻,他是不会罢休的。所以……”
“景大少,你又何苦为了你前妻和自己的父亲作对。还是说,你对我有一点……”
这个女人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景庭琛因为她的话瞬间抓狂,眉头拧成‘川’字型,盯着笑意还未褪去的夏千语低吼一声:“夏千语,你说够了没有?想死是吧?好啊!立刻就从这里滚出去!我现在就让那些人过来,看看你究竟会怎么——”
他说不下去……
可能是内心深处并不希望这女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景庭琛怒瞪了她一眼后,气得挥袖而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看了看不远处的别墅大门,夏千语绝对有理由相信,景嘉庚的人绝对在外头满世界找她。
找倒她也就算了,万一夏宝贝的身世暴露在景嘉庚面前,他不会对这个孩子赶尽杀绝吗?
呵呵!
现在,除了厚脸皮继续留在这个男人这,她真的好像没有地方去了。
等景庭琛走了好一会儿后,和善的老管家才敢提起胆子走过来,小声说:“少夫人,孩子刚刚睡着了……”
“叫我夏小姐。”夏千语扭过头,纠正了老管家的错误。
“夏小姐……您看,这到底是留下呢?还是留下呢?”伺候了他们夫妻三年老管家当然是希望两人重归于好的。
“带我去看看孩子吧!”夏千语说道。
房间里。
夏宝贝安安静静地躺在小床上,身上已经被换上了一套白色的小睡衣,眸子紧闭,纤长的睫毛在小脸上落下两个小扇子般的阴影。
他的确睡了。
阻止了管家开灯的动作后,夏千语走到床边做了下来,看到缺了一角的被子,忍不住伸手去整了整。
“妈咪,我爹地是不是没死?”躺在那的夏宝贝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这样的话。
夏千语被吓得差点呼吸不畅,她贴近了夏宝贝,认认真真看了一下,才确认他这是在说梦话。
“你就那么想你爹地吗?”夏千语对着睡着的夏宝贝说道,但说完才意识到,他根本就听不见。
她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忍不住上床抱紧了他。
怀里又小又软的身子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这是她和男人这辈子的结晶。
本来是想一直搂着他等到天亮就离开,也不知道是不是几十个小时的不眠不休,困意来袭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点防备。
幸好,她的睡眠向来不深。
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原本还有些冷的被窝里,突然多了一个暖暖的大东西帖在她身边。
夏千语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伸手朝那个贴过来的东西摸了摸……
那是肉。
经过锻炼后的肌肉。
啥?
夏宝贝明明才四岁啊!他身上的肉怎么可能这么结实?疑惑更深,夏千语再次来回摸了摸。
硬邦邦的……这无疑是一个成年男人身上的肌肉。
等等!
一个成年男人?
“夏千语,你不安分的手往哪里摸呢?”
低沉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夏千语一个激灵,立刻睁开双眼,朝身边看过去。
黑压压的屋子里,她视力一点点恢复过来,借着窗外落进来的月光看过去,身边躺着的人,竟然从夏宝贝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