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景庭琛没有返回晚会,本来准备在晚会后头的股东见面会也因为他的一句话被推迟。
景庭琛径直带着夏千语返回了海边别墅,来到卧室里的时间已经接近午夜,今晚真是个好日子,夜空上满是繁星,很适合去到楼顶阳台那欣赏。
只是,风行国外分公司那边出了件商业上的重大问题,让景庭琛不得不组织公司内部的智囊团在视屏会议中商讨。
原来工作狂也不是天生的工作狂,是忙碌的事物把他逼成了一颗需要随时高速运转的陀螺。
受伤的夏千语被景庭琛放到了那张柔软的双人床上,拉起一边的被子给她盖好,凝视着她从回来就一直失神的小脸,轻声强调了一句:“受伤了就不要走,不要乱动,等下女佣会给你送来晚餐。”
“嗯。”
夏千语看着他起身要走的身影,顺从的应了一声。
把物业还给她,顺便灭了顾琪琪气焰的男人。
会一脸傲娇抱着她的男人。
会在她受伤臭骂医生一顿陪着她一起痛的男人。
虽然他有时候还是会抓狂,比如说白天狠狠咬破她的唇……
有的时候,会太作,太纠结,就是因为不能心平气和地解决一些问题。
所以,接受要彻底,拒绝也要彻底。
景庭琛正要抬脚离开床边,突然,一只软软的小手从后头绕了过来,上头新弄的指甲在房间的柔光里,格外的温柔。
这种主动,让他胸口那里好像突然被撞了一下,他沿着那只手一点点转回去,就看着伸出它来的夏千语。
“难道你还有事?”景庭琛迷人的剑眉轻轻一挑,深邃的眸子定定地转向她。
“嗯。”
夏千语点了点头。
“看在你这么主动的份上,我给你十秒,有话快说!”景庭琛催促道,薄削的唇角那里却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这个女人要是还懂点情、趣的话,就不要在这种宝贵时刻说一些让他扫兴的话。
“我……”
夏千语尾音拉长,十秒的第一秒被我这个字占据。
“我……”
夏千语舔了舔嘴唇,十秒的第二秒又被我字占据。
第三秒又要重蹈覆辙的时候,没耐心的景庭琛及时叫停,说道:“给你十秒,你就打算对我说十个‘我’字?”
“不是。”夏千语急忙否定,却发现景庭琛蹙着眉头,审视着她:“有没有什么真的很重要的事情对我说?”
“没、没有了,你走吧!抱歉,占用了你宝贵的十秒钟,希望你在意的风行不要一定因此损失。”说完,夏千语抬起眼睛,与他四目相对,把原本要向他提及的夏宝贝身世一事往后压了压。
她忽然觉得现在还不是说这个大事的时候。
毕竟宝贝现在是被他送到了滨海市,而他对宝贝的态度好像也有模棱两可,主要重心还是在她身上。
景庭琛顿时有种被这个女人给耍了的感觉,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加快脚步往外走,可又隐约觉得她刚刚的样子的确可疑。
两个我字好像欲言又止的。
“你左手上的伤口彻底好了么?钱有的时候是赚不完的,年轻的你还撑得住,但是随着你年龄的增长,你身体会逐渐吃不消的!”
夏千语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一边看着他去工作的背影,一边说出这样的话。
景庭琛脚步一顿,没有回头,而是背对着她说道:“吃不消?我倒是希望你夏千语让我吃不消!”
“……”
能一下又扯到这个,夏千语想不佩服他异于常人的脑回路也不行。
景庭琛走出去后,并没有着急返回书房,而是叫来一边的女佣在夏千语的房间外守着,怕他不在这,她一有事,没人能在第一时间照应。
听到外头的低声吩咐,夏千语把原本压在头下的枕头弄成了靠枕,在这张充斥着他气味的床上怎么也休息不了。
不久后果真有女佣送来了食物,夏千语下床简单用过后,在门外守了好一会儿的女佣有些精力不济开始打盹了,夏千语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十一点多了,再过几个小时,就有一趟飞往滨海市的飞机起飞了,夏千语犹豫了一下,主动地让女佣早点回去休息。
退下去的女佣感激地看了夏千语一眼。
空荡荡的房间里顿时就真的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了,夏千语稍微注意了一下绕着纱布的那脚,发现这次真的是景庭琛过度紧张了,她受伤的地方在脚背,不说跑步这种过于剧烈的动作,要走路还是能做得到的。
女佣已经被她打发走了,在这里已经住过三年,她很清楚哪别墅哪个角落里放着车钥匙。
而景庭琛在还在书房里开会,那里并没有一丝结束的迹象。
再加上左脚那里还有伤,如果真的要在这个时候离去,没有防备的景庭琛肯定防不住。
要走就要趁这个时候,否则,就没有机会了。
看了眼这间卧室,许多回忆一下子涌到了夏千语的脑海里,有嫁过来第一晚,她一个人落寞在这里守了一整夜的,也有和他激烈缠、绵的那个晚上……
在那三年里,更多的时候,她都这里这间卧室的门外,隔着这扇门,和景庭琛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没想到四年后,她竟然又和他在这里,在同一张床上合着衣服睡了一夜。
不走,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不是合着衣服睡一整夜了。
走的话,景庭琛刚刚还给她的皇庭酒店物业怎么办?难道不要?
难以选择的时候,夏千语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趁外头没人,走出这间房冷静一下思索。
这个点儿,别墅大多数光源都已经关了,但是以防主人夜起,隔一段就有照明的光源。
夏千语踩着拖鞋刚走了几步,就看到离卧室不算远的书房那,有一道格外亮的白光从里头泄露到外头的地上。
是门没关紧?还是景庭琛的会议开到了尾声?
盯住那,夏千语再次犹豫了一下,就算要走的话,也必须得从这里穿过去,她索性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
一股浓烈的烟味从里头飘了出来,夏千语眉头不由蹙了蹙,赶紧用手捂住嘴鼻,强行忍住快要冲破喉咙的咳嗽。
下一秒,站在门外的她听到了从房间里传来的景庭琛的冷哼声:“这么说,你和司徒明皓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技术部发来的报告我看了,他的确是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敢在风行系统里搞鬼,我想他应该是不打算要命了!”
“你也不打算放过他?不久前,我就想收购他的公司,搞垮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但后来……”
“可我发现他就像我眼底容不下的那一颗沙,必须弄掉!”
弄掉?
这是个狠词。
夏千语定在哪里,很想揉揉耳朵,确认一下自己刚刚有没有听错。
景庭琛说完这句话后,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景庭琛再次冷哼出声:“你嫂子?女人最是容易心软的生物,我还给她皇庭的所有权差不多就让她回心转意了,司徒明皓可是死缠着她四年,原本以为在维纳斯岛上失忆了就可以滚蛋了,可他还纠缠着她,你叫我一个男人怎么能忍,怎么去忍?”
这段时间以来,她以为景庭琛的声音是带着令人心痒的苏的,其实不然,他的声音是冷厉的、无情的、算计的……
他不能忍。
打算弄掉。
会……会对明皓和他的封鑫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这四个字从夏千语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她全身忽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仿佛感觉到在这冬夜里,有人朝她直直泼来了冰水,冷得她连牙齿那都开始打颤。
还给她皇庭所有权,抱着她去看医生,是为了让她心软,女人,是最容易心软的生物?
呵呵。
那他景庭琛是不是最心狠的生物,做什么都别有居心?
一切表情都从夏千语的脸上褪去,她猛地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那些犹豫真的是在浪费时间。
真是感谢景庭琛,给了她这样一个肯定的答案,但同时她一定要阻止这件事。
房间里。
打开门窗透气的景庭琛放下手里的电话,轻轻嗅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上头夏千语不喜欢的烟味已经消散了。
腕表上显示着离十二点还差三分钟,景庭琛停下手里所有的活,脑子里想到刚刚夏千语叮嘱他的话——钱有的时候是赚不完的,年轻的你还撑得住,但是随着你年龄的增长,你身体会逐渐吃不消的!
完成那件重要的事情就休息。
景庭琛通知了一下特意被他叫过来了的助理,正准备出去,突然听到了从大开窗外那飘来的汽车引擎启动声。
冬天的深夜是如此的寂静,寂静得景庭琛连那引擎响了多久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跨步来到窗外,他低头就看到了正在往别墅外开去的汽车,不用看清驾驶人,他也知道会这么做的人是谁!
左脚上还有伤的她这到底是在发什么疯?
刚刚不是还好好地躺在床上么?不是还有话要对她说么?
女人都这样翻脸比翻书还快?
景庭琛甚至连放在椅子上的外套都忘了披,快速往楼下冲去,捧着东西上楼的助理被冲下来的景庭琛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护好了怀里的蛋糕盒,但放在上头的蜡烛和餐具却洋洋洒洒的落到了地上。
碎物让景庭琛往下跑的脚步停了半秒,抬眼就看到那两个滚落到他脚边的蜡烛。
一个黄色的二。
一个粉色的五。
二十五。
这一秒,他手腕上的表刚好跳到了零点,而那句原本在此刻要说的生日快乐,却早已淹没在他的愤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