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迟元死死的按住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他还是个孩子!”我对胖阿福动了恻隐之心。“他小小年纪,死的不明不白,就算偶然变成了现在这样,也不过是想找个人陪他玩儿而已。如果不是今天我们误打误撞的进了他的地盘,他大约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安迟元依旧摇了摇头。
我使劲甩开安迟元的手,迈步就要走向胖阿福的声音那边。
“你现在过去只会害了他。”安迟元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却莫名其妙的变的沙哑。“这是《地藏经》,度化用的。既然有高人愿意度化他,便是他的机缘,你又何必去坏了好事?”
我微微一愣,这半夜三更的,怎么会有高人跑到这种荒郊野地里来。“这声音不是你弄出来的?”
安迟元微微一笑,“疯女人,看了你是真喜欢上我了,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啊?”
“那也不是你找来的援兵?”我还是不相信我们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安迟元摇头的姿势相当顺溜,“如果真是我认识的,我又何必让你等?我早就带着你寻着这声音的源头走出去了。就因为敌我未知,我才不敢让你轻举妄动的。”
原来安迟元不让我动,不但是因为胖阿福的机缘,也是为了我的安全。这家伙,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哈。
诵经的声音延绵不觉,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终于整团整团的灰雾开始变的稀薄了,透过灰雾已经隐约可以看见些东西,而胖阿福的嚎叫声也渐渐低沉了下去。。
就在我刚要松口气的时候,雾气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狗叫声。
安迟元上前一步,把我掩在了他的身后,不忘叮嘱我说,“以你的速度是不可能跑过狗的,等会如果有什么冲上了,你就在我身后藏好就行了。”
“就你这小身板?”我一边鄙夷安迟元不甚壮硕的身材,一边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缩在了他的身后。
“也对,想挡住你宽大的身躯,我好像是不太够用。”安迟元头也不回的调侃着我。
“肉肉,住口!”一个温和的男声喝住了狗叫。
我一听,闪身就从安迟元身后走了出来,想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边走还边喊,“空空,空空,是你吗?”
安迟元想拦我也没拦住,只好猛的捞了我往回拽,“敌我不明,情势不明,你怎么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呢?”
我满不在乎的甩了甩安迟元拉住我的手,“松开松开。什么不明啊?自己人,来得时自己人。”
安迟元半信半疑的松开了我的手,但仍满腹狐疑的看着我,“我收集的资料上你和你爹可没什么‘自己人’。”
我冲安迟元不满的呲了呲牙,但一想到他之前是打算利用我和我爹来着,调查我们好像也说的过去,才没说什么难听话,只是就事论事的解释道。“那是你情报不详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来的人是个和尚,他和我没有太多交集,他是我学姐的朋友。”
我说完就径直冲着刚才那个温和男声的方向走了过去。“空空,你是来救我的吗?空空,你把肉肉也带来了?那菜菜呢?你有没有……”
大约是实在受不了我没玩没了的絮叨,那个男声沉寂许久之后终于应声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称呼贫僧的法名?”
安迟元听了微微一愣,显然他也觉得我这样和一个和尚说话有些不太合适。
我一脸的不在乎,站住步子,叉着腰冲空空和尚喊道,“空空,你能让这雾气散干净了吗?我看不清东西,走路没有安全感。”
好一会儿,雾外响起一了一声叹息声,“女施主,你往贫僧说话声音这边一路直行过来,贫僧保证你一定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我高兴的答应了一声,冲安迟元一挥手,“来,跟上我。”就一蹦三跳的往那边走去。
果然没出十米,就顺顺当当的走出了灰雾。回头再去看,灰雾不仅在变淡,也正在往一个方向努力的回缩着。
而一个身着玄色僧衣的僧人,正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双手合十冲着灰雾嘴巴开开合合的好像正念诵着什么。僧人身边一左一右还各蹲了一黑一白两只小狗,黑的是只小鹿犬,白的是只泰迪。
我一看见那僧人,立马就乐了,欣喜就跑了过去。“空空,你怎么来这儿了?”问完也不等人家回答,就蹲下身子去和地上的小狗打招呼,一把捞过那只想溜的白色泰迪就扯着它的两只前爪提溜到了自己眼前,“肉肉~你是专门来救姐姐的吗?”完全不理会安迟元和空空和尚之间的尴尬。
安迟元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冲着空空和尚略弯了弯腰,“大师。”
空空和尚也还了一礼,“施主。”
“没想到您的灵兽还这么可爱……”安迟元大约是尴尬的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没话找话的算是恭维了空空和尚一句。
我正把肉肉夹在了腿间,手里摆弄着菜菜,听见安迟元的话,忍不住“噗嗤”一笑,劲儿一松,倒给了两只小狗逃跑的机会,只一下就钻进了空空和尚的僧袍下摆里,任我怎么哄都不肯再出来。“空空,你这两只狗都是成了精了吗?怎么还不能摸摸了?”我站起身冲空空和尚不满的嚷嚷道。
“善哉,善哉。女施主,贫僧这两只小狗本就是可怜的生灵。偏偏你每次看到它们还都要捉弄一番,就算是再笨的生灵,也知道要躲着您了。”空空和尚说的十分认真,然而我却觉得他分明就是在讽刺我连狗都哄不好。
安迟元对我和空空和尚之间的对话并不感兴趣,他只当没听见我对空空的放肆之词,重新端起他谦和有礼的架势向空空问道,“不知道大师方不方便告诉我们,您是为何深夜至此的呢?”
空空似乎对安迟元很有好感,居然对他微微一笑,“和尚行走方正,无不可对人言。其实贫僧今晚至此不是巧合,而是受人所托。”
安迟元竟然也对空空和尚拱了拱手,笑道,“却不知大师是受何人所托,又为何事奔走呢?”
我两眼一翻,深深的怀疑是不是只要和我爹他们那个行当沾点儿边的人,都喜欢这么半文不白的说话调调。
“其实贫僧所来,是受了这位花苻女施主的学姐所托。女施主的学姐托贫僧……”
“这个和尚和我学姐是朋友,他们之间关系好的那叫一个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我一听见空空和尚提起我学姐,立马就来了精神,不顾礼貌的打断了他的解释。“怎么?空空,难道我学姐出差之前让你暗中保护我了吗?”转而拉扯着空空和尚的僧袍追问起来。“空空,你不是最讨厌人多的地方吗?你不是总嫌我闹腾吗?那你居然可以为了我学姐答应保护我?那岂不是说你真的是对我学……”
安迟元从背后一手拎着我的脖领子,一手捂住了我的嘴,就把我整个人从空空和尚面前拽开了。“大师,实在抱歉。这个疯女人有时候不太会说话。”
空空右手立掌胸前,冲安迟元点了点头。“无妨。贫僧的确是答应了花苻施主的学姐子在她出差的这几个月里,多多看顾花苻施主。没想到,她走了才不到半个月,花苻施主惹出了这样的麻烦。”
我当然要反驳这麻烦不是我惹得,是安迟元找上门的,不过安迟元捂着我的嘴,压根没有要拿开手的意思。
安迟元明显的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是啊。一时不查,惹上的麻烦,真是有劳大师了。多谢大师出手相助。”
空空和尚不疑有他,只是说无妨,然后看了看四周基本已经散赶紧的灰雾,才终于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看了那孽障是没有还手的余地了。”说完也不招呼我们,径自就往园区靠里的地方走去。
安迟元想也不想的拖着我就跟了上去。
我没好气的打掉了安迟元的手,“你这人什么毛病,怎么一晚上总和我的嘴过不去了?”
谁料安迟元没在意我使劲儿打他,反而嘿嘿一笑,“听你这意思是不满意我这回用的是手吗?”
“谁……”等我想明白了安迟元的话,后面的话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安迟元好像正希望我别出声,拉着我跟上空空和尚,一起走向了园区深处。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又从云彩里钻了出来,照的四下清晰可见。
等我和安迟元追上空空和尚的时候,他正对着一块墓碑劝说着什么,墓碑上隐隐约约的缭绕着一些烟气。
我拉了拉安迟元牵着我的手,小声问道,“他怎么对着块墓碑说话啊?”
安迟元愣了一下,旋即问我,“你只是看见了一块墓碑吗?”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安迟元,“难道我还应该看见什么吗?”
安迟元邪邪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