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什么?”我看到阿善脸上的怵意觉得有些奇怪。
“你还是再好好使劲儿试试吧。”阿善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因为我怕鬼。”
什么?阿善真应该庆幸我此时此刻没喝水,不然一定喷死他,这样的面孔,这样的身材打扮,“大哥!难道你不该是这方面的高人吗?怎么还能怕鬼呢?”我不可思议的问道。
阿善愈发不好意思起来,“高人称不上了啦。我只是能做个中间人而已……其实我根本没有灵力……”
“啊?!”这真是惊喜连连啊,一个毫无灵力的人跟着我们来做什么?专职拖后腿吗?“或者你有什么法术?”我听说过一些能人异士,虽然没有什么灵力,但通过刻苦的修行,能够以符咒辅助,达到某些目的。但看阿善也不像是在裤兜里装了什么法宝符咒之类的样子,我只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阿善想了想,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圆形的小铁盒,就是我小时候抹的那种友谊牌雪花膏的铁盒,递在了我的眼前。“这个应该算是我的法器吧。”
我伸手想去拿那个小铁盒看个分明,却被我爹从后排伸过手来打掉了我的手。
我爹恨铁不成钢的对我说道,“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人家家的宝贝,也是你能随便就上手的吗?”
我吐了吐舌头,还真是忘了这个讲究了。做我爹这个行当的,各家的宝贝轻易不示人,就算给你看了,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就上手去碰,碰坏了且不说,要是宝贝本身就附着了什么机关,就真的倒霉的是自己了。
既然不能亲自拿来观看,那就只好动动嘴请教一下了。“阿善高人啊,不知道你这小小的铁盒里装的是什么宝贝?怎么用呢?”
阿善看起来对我的问题是颇为用心的思考了一下,才开口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宝贝了,主要就是一些犀牛角的粉。”
“我知道,我知道。”我爹一听就来了精神,“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袋,人能与鬼通。对吧,对吧?”
阿善一听立马眼睛放光,“大叔,您懂的不少呀!”就跟遇到知音了一样。
我爹听见阿善恭维他,越发得意的摸了摸自己并没有胡须的下巴颏,“那是,你大叔我也是看过《灵魂摆渡》的人呢。”
我心说那是,为了不看广告,还逼着我给他充过会员呢。
“《灵魂摆渡》是什么?”阿善一脸迷茫的问我爹,“是什么修行的秘籍吗?”
我和我爹都是一愣,对视了一眼,便由我先岔开了话题。“嗯,《灵魂摆渡》的事儿先等会儿再说。咱们先说你这个宝贝哈。这生犀牛角真的烧了就能和鬼怪沟通吗?”
阿善认真的点了点头,“对。犀牛角确实有这样的作用,但是也是需要灵力催动才能发挥出效力的。”
“但你刚刚说你自己……”我有点儿糊涂了。
“我是没有灵力,我们家里历代的传承人都没有灵力。不过我们家的这个犀牛角粉还加的有别的东西,配合我家族的血脉和秘传口诀,不用灵力催动也能见到鬼怪,可是只能让拥有我家血统的人看得到。”阿善确实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但说起自家的本事,倒是头头是道,有理有条。
我爹听了当即在后座拍了一下手,“这就对了,我就说嘛,要是弄点犀牛角,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见鬼了,那还要我们这一行做什么?阿善,你可一定要守好你们家的秘密,千万不敢外漏。”说着还伸手推了推阿善托着小铁盒的手,让他赶紧收起来。
阿善果然还是个少年,被我爹一说脸上一红,憨厚的笑了笑才把东西又塞回口袋里。“叔,我刚见您的时候就觉得您面善,现在一听您说话就知道您一定是好人。”想想又说了一句,“其实我不喜欢这一行,我看见那些东西心里慌,有的时候还害怕的不行。但是家里不能没人接班,我这才……”
“好孩子,好孩子。”我爹连连夸奖阿善。
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要是再磨蹭磨蹭,估计今晚就难有进度了,只好狠心做了坏人,打断了这俩人的对话。“阿善,你的害怕我能理解。你至少通过这些还能看见他们,和他们说上话。我呢,虽然能感受到他们,但是他们带给我的那种一切都是未知的恐怖,不会比你亲眼所见少。”
我和阿善也算是同病相怜,今天看见他,我不由得想起了我小的时候那种恐慌无助的感觉。“这样吧。等会儿我会在里面尽力的感知,而且我跟你保证,我们只去我感应温和的地方让你焚香,我尽可能不让你看到什么太吓人的东西。”
“就是!”我爹也跟着拍胸脯,“还有你大叔我呢。你大叔我那也是有些本事的人,一定不能让你吃亏了。今天晚上,不对,从今以后,只要有敢欺负你的,你大叔我就让他灰飞烟灭!”
我没理会我爹豪言壮语,拍了拍阿善的肩膀,然后先一步下了车。“我们走吧。”
阿善“嗯”了一声,也跟着下了车,还伸手接过了我爹身上背着的包。
我们三个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趁着月色进了陵园,准备上山。
夜里的陵园格外清冷,连风都带着一股阴森森的意味直往衣服里钻,周围的林子里时不时的传来一两声不知道是什么鸟的叫声,给这种本就让人紧张的环境平添了些许惊魂的意味。
我原本还指望阿善能在前面打个头阵,探探路什么的,可谁知道才一过了陵园的迎宾牌楼,这家伙居然就缩到了我爹身后去,还可怜兮兮弓着身子的一只手死拉着我爹衣服的下摆,另一只手就在我爹肩膀头上搭着。我爹倒是对阿善的反应不甚在意,反而时不时的拍拍阿善搭在他肩头的手,细声细气的安慰起了这个比他高出一头还多的大孩子来。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心说我怎么尽是遇上些古怪的人呢?既然阿善是个银样镴枪头,我就只好一手打着手电,拿着探路用的登山杖,在前面开路,出了要看清楚前面的路,重要的是用登山杖吓跑四下隐秘的小动物。
等着真的进了陵园,在园区和园区之间的岔路口上,阿善已经紧张的冷汗都下来了。
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有担心再真把这大孩子吓出个好歹来,“要不你在这儿等着我们爷俩?我们进去看看,等确认安全了,再来接你进去?”虽然我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呆着,但也好过一会儿吓晕了再让我把他抬出来好。
“不要!”阿善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我不要一个人在这儿。”
我看着他那个忸怩的样子忍不住呲了呲牙,“小子,你差不多得啦啊!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倒牙!”
“算了算了。”我爹好像特别喜欢阿善这种小孩子劲儿,“要不我留在这里陪阿善,你自己先进去溜达一圈瞧瞧,要是真的有靠谱的意思,再叫我们进去不迟吗。”
“嘿!”我简直就无语了,“爹,你到底是谁爹啊?”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新收了个儿子吗?
“你这孩子怎么尽说傻话?我当然是你爹了。”我爹跟我说话就完全没有和阿善说话的那个和气劲儿。“不过这孩子也是可怜见的,你怎么说也是当大姐姐的人,怎么就不知道让着他点儿呢?你看啊……”
我身上一阵阵的起鸡皮疙瘩,赶紧摆手让我爹别说了。“行行行,你们歇着,都歇着。我去,我一个人去,行了吧?”说着我随便挑了一个园区,抬腿就要走。
等着我回头看他们的时候,阿善正小心翼翼的在地上铺好了一张报纸,要扶着我爹坐下歇息。我一看这情况,心知自己没的选了,只好认命的走进了园区。
也不知道是我运气太差,还是最近的孤魂野鬼都幸福感爆棚全跑去阴司地府等投胎了,我在第一个园区里转了一大圈,居然一丁点儿感觉都没有。本来我还只是有点害怕,但因为有了前一天晚上的经历,转完一圈之后我更害怕了,毕竟太干净的背后说不定隐藏着更大更惊人的问题。
咬着牙我走回了我爹和阿善蹲守的岔路头,简单和他们说了说我刚才的经过,喝了两口水就转身进了另一个园区。
这第二个园区总算是有了点儿动静,但给我的感觉却不是很好,特别是当我接近园区最里面一排墓地的时候,我明显的感觉到了一股对我的到来十分排斥的怨念。为了不刺激到怨念的主人,我当即刹住步子,朝着四周双手合十深深鞠躬,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多有打扰,多多包涵。”然后头也不回的就大踏步的奔着岔路口走了回去。
可才一走近岔路口,我就惊出了一身冷汗,我爹和阿善刚才坐着的地方居然连个人影也没有了,只剩下那张报纸还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