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眼前的这一幕完全看呆了我,你们这是再演电视剧吗?还得是八点档的家庭伦理剧,要不就是古装宫廷剧,不然现在哪儿还有这样动不动就跪下的事情?
“姐,你这是干嘛啊?”我顾不上我爹是个什么脸色,急忙就去拉扯跪在地上的花荼。“姐,有什么话起来再说。”我一边拉花荼,一边扭脸冲我爹嚷嚷,“爹,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们到底再说什么呢?你怎么还突然就生我姐气了呢?”
我那个一向好脾气的爹居然眼下也严厉了起来,“你不用拉她起来,她自己做错了事情,跪着都是轻的!”我爹说完我就指着花荼说,“你想跪就跪着,跪的跪不住了,你就自己起了走人。”说完花荼我爹就起身出了餐厅,连看都没多看我们一眼。
我茫然不知所措的愣住了,这一家子人都是怎么了?“不是。你们这到底说的是什么啊?”眼看着我爹走了,我更使劲儿的拉了拉花荼,“别跪着了,我爹都走了,你还不赶紧起来?”我以为我堂姐不过是为了平息我爹的怒火才跪了这么一出的,可她依旧没起身,我才发现她这不是在演戏。
花荼抬头看了看我,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种我从未在她身上出现过的神色,那就是绝望。可是有什么事儿是能让她绝望的呢?“姐,你先告诉我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要知道就算是你真的干了违法的勾当,以我爹护犊子的性子,他只会帮你想辙跑路平事儿,不可能对你发这么大脾气的。我刚才听你们说下地,我爹才一下子跟火山爆发了似的,什么是下地啊?”
大约是觉得我爹的怒气一时半会不会平息,花荼才挣扎着起来在椅子上坐下,跟我讲起了她加入盗墓团队的事儿。
正如花荼自己说的,一开始她就是帮忙处理那些翻上来的东西,转个抽头的油水。可日子久了,她终究抵不过那份好奇心,总想着要亲自去见识见识。开始只是掺和了几次别人攒局子,真的跟下去了她也不过就是看看,拍拍照,东西一样不要,出来依旧是做帮人出手的活儿。而且因为花荼真的下过墓地,渐渐在那个见不得光的行当里就有了名气,很多人都喜欢找她搭线买东西。
再后来,她结识了两个搭子,三个人算得上的脾气相投,又各有所长,所以就组了自己的团队。不过他们倒也不是以盗宝为主,只是为了满足各自在不同领域的好奇心,与其说他们是盗墓,倒不如说他们是组团去墓里观光。当然,如果有人愿意出好价钱的话,他们也不推辞顺便捎点东西上来。
花荼的事情听的我目瞪口呆,小说我看的多了,只是从来没想过自己身边也会有这么一个吃这碗饭的人,“真是厉害了我的姐!这都可以?你身上带着什么好玩意没?拿出来一个给我也开开眼啊。”
花荼没好气的在我脑门上就又是一巴掌,“死丫头!我正不知道怎么和小叔解释呢,你倒好,只关心宝贝,不关心我!”
我被她拍的呲牙咧嘴的揉着脑门躲到了餐桌的另一边去,“不给看就算了,怎么还动手啊?”转念一想,还是觉得花荼的事情比较重要,便追问道,“那你总要先告诉我,我爹为什么这么生气,我才好帮你劝他吧?”
这回换成花荼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但是你要记住,下地这种事情是咱们家族的忌讳,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这条忌讳无论如何都不能碰,记住了吗?”
“切!”我一脸的不以为然,“好意思说这话?你都下去多少次了,现在还能这么义正言辞的警告我,姐,你这脸皮真是够厚的了。”不过乍从花荼嘴里听到“家族”两个字,我还真有些不适应,“姐,这么多年我除了你,就只见过大伯一面,爷爷奶奶也都没见过,咱们哪里来的什么家族啊?”
花荼脸色瞬间变了几变,随即跟我解释说,“我不过是一时把话说顺嘴了,咱们哪儿有家族啊?就是家里而已,家里。”
我没和花荼纠结这一点,而是继续问道,“就算家里有这样的忌讳,可这又是为什么呢?”墓里阴气重,一般人都忌讳,可我爹是吃阴阳饭的,这种忌讳在他眼里应该不算什么的,怎么就会发这么大的火呢?
这下花荼可没那么好解释了,她认真的想了一下,才给我了一个绝世好答案,“这个问题事关家里的一些隐秘,牵扯太多,也太复杂。等到你该知道的时候,小叔自然就会告诉你了。”
我眯起眼睛打量了花荼一番,虽然已经被她勾起了跟多的好奇,可我眼下却不打算再问什么了,因为我太了解花荼了,她只要不打算说的事情,就算我磨上一晚上,她也一定不会直接拒绝我,只是会跟我绕一晚上的圈子而已。不过没关系,这事儿我记下了,日后就总有机会打探。
“行啊。”我故作不在意的点了点头,“既然你不想说这事儿,那就告诉告诉我,你这次跑我家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啊?”刚才我可听的很清楚,花荼这趟来是要借我用用的,而我能有什么用?无非就是那点儿微末的灵力罢了。
花荼伸手给自己到了半杯凉水,灌下去了才盯了我说:“其实我也不确定你到底能不能帮的上忙,可是我想了很久,也找过很多人试过很多办法了,都没有任何作用,所以只能来找你了。毕竟,你是我这世上能信任的为数不多的人了。”
敢情这还是走投无路才来的?我又跟着点了点头,“你们下地招惹上什么不该招惹的东西了?而且那东西跟上你们了?如果是这样,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身边什么也没有。”据我所知花荼是没有我这种鸡肋灵力的,她能看得见闹闹也是因为我们是血亲的缘故,至于她对闹闹的存在没有觉得奇怪,那就纯属是她个人的定力问题了。
但从我今天傍晚看见花荼的那一刻到现在为止,我都可以非常肯定,她身边很干净,什么也没有。以前我也许不会这么笃定,但现在我身边还多了个闹闹,就算我真的没感觉到,闹闹也总会看见的,闹闹是个好孩子,他要是瞧见什么一定一早就跟我示警了。
花荼没有一点吃惊的样子,“我身边是什么也没有,因为那东西不是跟着我的。”
“跟上你朋友了?”我记得花荼说了,他们一共是三个人一起行动。“那也不难,你把你朋友带来。闹闹你也看见了,虽然我看不见那些,但只要真的是有,我们大可以让闹闹和那东西谈谈,看他要什么,满足了他送走就是了。”这一套流程我是看我爹用过的,可以说是百试不爽,也算是想到有效的办法了。
花荼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不会来的。那小子要是肯来,我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花荼脸色再度浮起了绝望的神色,“小苻,你不知道。这一个多月里,我试过了各种办法,可一点儿用都没有,有位道长甚至告诉我说,他是自己沉迷进去了,是心魔。如果不能自己走出来,那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虽然我没太听明白花荼的话,但也察觉出了这事情不简单,为了能帮上她的忙,我只好让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我说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跟我仔细说说,说不定以我这个局外人的角度,能看出什么问题来呢?”
花荼也是病急乱投医,听我有要帮忙的意思,就把她这次遇到的事情,从头到尾给我絮叨了一遍。“其实说起来,这事儿也都怪我了。我不该明知道那墓里有那样的东西,还非逗了陆稻去那样做的。”花荼的话语里满是懊恼之意。
原来去七月十五中元节的时候,花荼约了她的两个搭子一起去明州(此处从唐开元二十六年旧称)下墓。原因是花荼不知道从那本古书上看到了一种古时候明州特有的陪葬格局,就按耐不住,非要去看看。至于为什么非选了这么一个日子,用她自己的话说,不过是一时的恶趣味罢了。
花荼的两个搭子,一个叫曹繁雍,是个教汉语言文学的大学副教授,一个叫陆稻,还是个学生。花荼没给我讲他们三个是怎么凑到一块儿的,只是告诉我他们这个团队非常投契,所以默契非凡,每每出手都能弄出不少的好物件来。
而出事儿,就出在他们七月十五下的这个明州古墓里了。
“刚下去的时候,也不觉得哪里特别,只是我就是奔着那一样东西去的,所以把每一处都看的很仔细,生怕错过了那物件,这才没留意就让陆稻走到了我前头去的。”花荼满是悔意的说着这事儿,“我原来也就是逗逗他,我是真没想到他平日那么胆小的一个人,怎么就能有胆子去碰那扇轿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