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壶落地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样一个多事的夜里就显得的非常诡异了,尤其是在它落地发出“砰”一声的同时,屋子里瞬间就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小酒壶上,而这不经意的一摔,也把小酒壶上看似盖的十分严密的壶盖给摔掉了下来。
我的心跟着就是一紧,天知道这壶盖一开,里面会冒出什么鬼灵精怪的东西来,安迟元刚刚可还说里面装着老王头的二魂五魄呢。我死死的盯着壶口,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不仅是我,在场的众人也都是差不多的德性。
这样的静谧持续了大约一分多钟,壶口中既没有冒出什么烟来,也没有什么东西窜出来,小酒壶就那样安静的倒在地上,跟个普通的物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见没什么事情发生,我不由得暗暗送了口气,转而就吆喝安迟元道,“把你这什么破东西收好了,别有事儿没事儿拿出来吓唬人。”
安迟元显然也有些奇怪这小酒壶的安静,不过他还是很快就收敛了情绪,俯身伸手就要去够地上的酒壶。
就在安迟元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酒壶的时候,酒壶的壶口突然动了一下,就像是在躲避按持有的手似的,与此同时,一声呜咽从酒壶里传了出来,好像在委屈谁把它摔在了地上摔疼了似的。
我惊恐的目光正对上安迟元差异的眼神,两相交错之下都从彼此的眼神里读到了些许的不安,“你这东西还挺淘气的哈?”我开了一句不合时宜的玩笑,但我实在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安迟元配合着我“嗯”了一声,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再次要去拿那个酒壶。
以我目前对安迟元的了解,他会应付我这么无聊的话,那应该是他也心里没底了的表现吧……一想到安迟元心里都没底了,我就更慌了,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小酒壶的壶口又是一转,这次不仅躲开了安迟元的手,更是把壶口对准了我。
我实在是再没法保持冷静,当即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下意识的就往离我最近的空空和尚身后躲了过去。“不是,你们谁先告诉我这东西它要干嘛?”
空空和尚估计也没见过这酒壶会有如此动作,一脸疑惑的看向了安迟元。
只有百竹青还算是镇定,见我害怕,马上就走了过来,和空空和尚一起挡在我的身前,不过他也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只得问安迟元。“阎君,这是……?”
安迟元没理会我们的问题,而是狐疑的盯着酒壶看了许久,试探着又伸了几次手。不过每次酒壶都堪堪躲开了安迟元,而始终不变的是它指向我的壶口。
我觉得自己就快要绷不住了,突然有种被人绑上了定时炸弹,不知道遥控器在谁手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身边倒是围了不少高手,但谁也没有下手剪线的本事。“你倒是想想办法啊?它要是把我收进去可怎么办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已经有点走音了。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安迟元几次都没能拿回酒壶之后,终于也不淡定起来。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自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绕过那个酒壶,走到我跟前,和空空和尚,百竹青在我身前形成了一道人墙。“先别怕,你在我们身后,就是它要收了你,也得越过我们。听我的,你就躲在我们身后,随便往哪边挪挪。”安迟元盯着那个酒壶,头也不回的对我说道。
“我去!你们脑袋顶上和天花板之间没空隙啊?它要是把我吸出一道抛物线呢?!”我生生是把最后一句话给吼破音了。
“动!”安迟元用了更大的嗓门把我吼了回去。“快点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先用手扯住了百竹青的衣角,才哆哆嗦嗦的往他那边挪了一小步。
“继续动!我没喊停就不许停下来!”安迟元察觉到我只动了一点点地方,当即就又吼了起来。
我眼泪都快下来了,“安迟元你……”
“你不动我就拉着空空大师一起立刻撤开!”安迟元毫不犹豫的威胁我说。
我心里暗暗发誓,一旦警报解除,我一定要揍的安迟元满地找牙。心里骂着,脚下却不得不又挪了两步。
我听见安迟元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看来它确实是盯上你了。”
我隔着人墙往酒壶那边看去,果然,酒壶的方向依然毫无偏差的指向着我。这回不用安迟元再多说什么,我就两股战战的又往空空和尚那边移了回去,但我的视线始终没离开那个酒壶,这次我是眼睁睁的看着酒壶的壶口就跟装了跟踪仪似的,随着我的移动,也慢慢的调整着它的方向。
“所以它这是要收了我的意思吗?”我确认我已经哭出来了,只是恐惧带来的震撼让我一时感觉不到自己眼泪的湿滑。
空空和尚跟着目睹了这一幕,若有所思的扭过头向着他身边的安迟元问道,“阎君,你还没回答贫僧,这个物件是怎么会在你手里的?”
“本阎君从地藏哪里‘借’来的。”安迟元的话说的有些含糊其辞,大约是他自己也察觉到了我们的质疑,只好承认说,“其实就是恰好地藏不在的时候,本阎君看这个东西好像有点意思,就暂时拿过来玩玩的。”
“我呸!”我的恐惧终于在安迟元这句话自后成功转化成了怒火。“你这是不告而取,分明就是偷!”
安迟元扭头跟我辩解道,“怎么能说是偷呢?借是用了还会还回去,偷是拿走就再也不会还了。本阎君就是看着好玩,所以拿来玩玩,玩够了自然会给地藏放回去。这怎么能算是偷呢?”
“你这就是……”
“眼下不是讨论这东西来路的时候。”百竹青看我要跟安迟元吵起来了,赶紧插话说道。“既然阎君是从地藏菩萨那里借来的这个酒壶,那您应该会用吧?”
安迟元白了我一眼,“自然会用。”
百竹青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那就请阎君收了这宝贝就是了。”
道理好像就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安迟元却没有再出声,这让我又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是只知道怎么拿它收东西,别的都不会吧?”
安迟元沉吟了一下,“倒也不能这么说,不过……”
“别废话了!”安迟元的迟疑让我越发相信起自己的直觉来,“你就告诉我,你能不能现在,立马,马上把这破玩意盖上盖子拿走吧?!”
安迟元终于尴尬看了一眼空空和尚,“你会用这东西吗?你师父应该教过你吧?”
这下轮到空空和尚尴尬了,“施主,这是家师都不轻易动用的东西。贫僧有缘得见已是不易,如此凶物家师又怎会教给贫僧使用之法呢?”
“你们还能不能说点不让我这么绝望的话了?”我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酸文假醋的对话,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怕的快站不住了。
安迟元对空空和尚对话深意为然,马上就跟着点了点头。“和尚你说的对。其实都是你师父的不对,没事儿弄这么个东西干嘛?弄了也不写个说明书什么的放在一起,弄的现在这样收不了场,你说多麻烦?”
虽然我看不见空空和尚脸上的表情,但我估计他的脸色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毕竟哪儿有偷了自己菩萨师父东西,还能这样大言不惭的?
刚刚还以为找到解决之法的百竹青瞬间就哭笑不得了,“两位高人,你们能不能想点办法出来?现在还像还不是找责任人的时候。”
“还找什么怎人人啊?”我从后面就给百竹青背上来了一巴掌。“明摆着这就是安迟元的错!谁让他没事儿偷跑出地府的,偷跑就算了,还顺这么个玩意出来!”我活学活用的套着安迟元刚才的话就还给了他。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没等安迟元在和我吵吵,王闯的声音就从走廊上传了进来。
我爹办公室的门没关,他大概是听见了我们这边的吵闹,所以走出了餐厅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从办公室里探出半个身子,就瞧见王闯正站在里餐厅和办公室之间的走廊上,儿王闯身后跟着依旧步态袅娜的邙山姥姥,正一脸好奇的往我爹办公室这边打量着。
看见王闯和邙山姥姥,我立马就又燃起了希望之火。有道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这二位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物了,说不定就能帮上什么忙呢。
于是我赶紧冲王闯招了招手,“快快快,天师你快过来,这儿有个好东西!姥姥也来,真是好宝贝呢。”
空空和尚想拦也没拦住我的话,只好眼看着我把王闯和邙山姥姥喊到了我爹办公室门口。
王闯听我这样热情,虽然有些不信,但也自持艺高人胆大,便走了过来。
就在王闯刚刚迈步要走的同时,我就听见我爹办公室的地板上传来一阵“骨碌碌”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