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妈怎么了。”一谈起锦楠的妈妈,锦楠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你凭什么说我妈?你算什么东西?”
“我是什么都不算啊,我养了个白眼狼,好好书不读,偏偏就要出来混,当混子做鸡!现在被人废了坐轮椅了,满意了?你得意了?”
锦楠甩开后面想拉架的小杰子,滚着轮椅走过去,一把扯过刚才扔到地上的包,“别说没用的,这钱哪来的,你又去赌了?”
“你管的着我吗?你连你自己都没管好,别人养孩子是防老,我呢,养了一只白眼狼,整天就知道和我对着干,自己好到哪去了还说我。我真是命苦啊,早知道你这个样子当初就应该让你自生自灭。”红姨跳着脚大声嚷着,酒劲也过了,好心情也没了。脸上的粉都掉了,面目狰狞。
“别说没用的,你是不是又去赌了。”
“我没有,你哪只眼睛看我去赌了。”
“你没赌,哪来这么多毛票,你敢说你没去赌,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被禁赌大队抓去,都是陆翰成去保你,每次都是,你能不能消停点在家老实待着,不赌会死吗?你给他填了多少麻烦,你知道吗?”
“呦,我填他的麻烦又没填你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自己养的孩子都不能去保我,还嫌我给别人添麻烦了啊?他陆翰成活该,他当初怎么说的啊?按说他能带你学好,现在你成什么样了?我呸,都是骗子!锦楠你别在这给我填晦气,给我滚,整天不学好。你是想气死我啊。”
两个人几乎一见面就吵,锦楠后来去了公安大学本来想让红姨高兴高兴的,可是没毕业就被开除了,和人打架,回来红姨就把她揍了,红姨甚至去找过学校领导,可是学校说锦楠一身痞子气,当不了警察,红姨气的再也没提过她读大学的事,两人本已经缓和的关系又爆发了。
再之后,谁也不管谁了。
锦楠气的浑身发抖,“你就知道赌,饭都要吃不上了,还拿生活费去赌?”
“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吃不上饭回来了,还这幅样子回来,真是晦气。”说吧也不想再管她,直接回房间甩上门。
锦楠看着地上散落的那些零钱。只觉得头皮发麻。
小杰子蹲下帮她把钱收好放回红姨包里。
“让你看笑话了。你老大我就是这个德行,还有个这德行的阿姨。”
“老大就是老大,振作一点啦,我认识的锦爷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我认识的的锦爷威风的很,就像芳华绝代里的女英雄。”
“什么女英雄,就是个女混子,还是个没混好的女混子。”
“不。”小杰子那张看起来俊美的比姑娘还好看的脸倔强着,站起掐着腰,竖着兰花指,“锦爷才不是一般的混子,锦爷将来一定会做大事的,会轰动道上的那种人,你忘了,我小杰子看人很准的,不然我也不会跟你啊。”
锦楠看他那副样子笑出来,“借你吉言吧。”
“当然,我可还等着锦爷带我从良呢。”
小杰子收拾着屋子,打开冰箱,看看没什么菜,就有点土豆和鸡蛋,好在大米还有,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忙活上了,之前一直是他做饭,锦楠还笑着说,小杰子要是个女的还用出来混吗,早就嫁人有长期饭票了。
炒土豆丝,炒鸡蛋,飘出来的香味,红姨的房门终于打开了,出来瞟着厨房,“谁让用我的厨房的。”
嘴上得理不饶人,却咽着口水,三个人可算安静坐下来吃个饭。
红姨砸吧着嘴,“怎么着,在外面混不下去,回家了?”
锦楠低头没说话,小杰子倒是笑的眯起眼睛,“红姨,我们锦爷混的可好了,跟着锦爷吃香的喝辣的,锦爷这次受伤是意外,就想回来看看你,说好久没回家看看了。”
红姨冷笑,“她?想我?别在那编了,她在外面那点本事,还以为自己能上天呢。”说话踢了一下轮椅,“瘸没瘸?要是瘸了,出来混都做不了了。”
“你就知道做,我就算在外面混都没有出卖过自己,别把我想成你。”锦楠低头吃饭,说着。
红姨眼睛一瞪,“我怎么了,我凭本事吃饭,你高贵?你别忘了你就是吃这钱换来的饭长大的,我不工作,你喝西北风去啊?”
“别说的好像你多伟大一样,没我,你不也照样?”
红姨一把甩了筷子,“你有出息,你出息了出去混的坐轮椅回家。”
小杰子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忙解释道,“红姨,锦爷就是受伤了,没瘸,想着很久没回家,回来看看。”
“你给我闭嘴,一个小白脸子,有你插话的份?”
“你说我可以,你对外人凶什么,就你这幅样子我才不愿意回家。”
“你想回家我还不让呢,给我出去,别回来,惹人心烦,带着你的小白脸赶紧滚。一天天不学好,你也是,跟她混有什么出息啊,年纪轻轻不读书,大好青春浪费了,我之前就说多读书多读书,混出个人样来,学校不要你你再考啊,你可倒好出来混出来混,混有什么好。”
红姨气的胸口上下起伏絮絮叨叨的。
锦楠滚着轮椅就往门口走,小杰子忙过来帮她推,到了门口锦楠从怀里拿出个信封直接扔在地上,“省着点花,我要再知道你赌,我就叫陆翰成把你抓起来,看你还能不能赌了。”
“小兔崽子,你管我呢?人家陆翰成听你的啊,人家是大官,你就是个小瘪三,管好你自己吧。”
啪,房门关上,屋里安静下来了。
每次见面都要上演一出大戏。
红姨一下子坐在凳子上看着桌上三双碗筷发呆,半晌喃喃的,“这脾气,倒是吃完再走啊。”
说话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抬头看见老式大衣柜上面印花的镜子,那张脸不再年轻,衰败的像是干树皮,她突然气愤一样。拿起桌上得筷子就像镜子扔,“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干嘛凶她。”
像是和自己生气又像是和锦楠生气,默默起身将碗筷收拾了拿进厨房,嘴里却还絮叨着,“也不学好,好不容易上个大学,咋还开除了呢?一天天混有什么没用,早晚是个死。”
捡起地上的信封,放到大衣柜最低下的饼干盒子里,那里面有张存折她打开看看,终于笑出来了,又放进去,拿起之前的包,查看着里面的毛票零钱。
房门被敲响,是隔壁的老王太太,“我说红啊,你今晚上还去不?听说你闺女回来了?”
红姨马上笑的一脸褶子,“是呢,工作可忙了,还抽空回来看我,去去去,当然去啊,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的活。”
一边说一边遍锁门拿着包和老王太太出去,“帮着摆摆货台卖卖烟就能挣那么多钱,你看啊,我算了,一盒骄子提成八毛,一盒云烟能提两块呢,这地段也好,临近那些夜总会,一晚上下来能赚好几十块钱呢。”
“可不吗?听说老徐太太昨天挣了一百多呢。”
“这么多啊,那干个一年半载你闺女嫁妆都有了。”
“那是,你也给你闺女攒嫁妆呢吧?”
红姨眼睛一抬,合不拢嘴,“我闺女可出息了,在市中心,工作可忙了,回回都给我钱花。总说要接我去市里住,我就是住不惯,还是这里好,街坊邻居的。我就是出来挣点小钱,闷得慌。”
锦楠终于知道陆翰成说的颈椎神经元痛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晚上锦楠窝在浴缸里,想了一会事,水稍微凉了一些,只是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可半夜的时候,就如同一只大象站在了背上,又凉又痛的几乎要把五脏六腑痛出来。
满头是汗,锦楠从床上爬下来,痛的说不出话,叫不出声,伸手去摸桌子上的止痛片,一个挥手止痛片洒在地上,她胡乱抓来吃,一片两片三片,似乎都止不住。
“之后你会越来越累,到最后止痛药都不会管用,锦楠我希望你能好起来,你平时打斗剧烈运动只会加剧你的病情,你需要休养,等待捐出神经元的人。”
她对着满地的止痛片,疼痛过去了,可是她还是趴在地上。
如果我不做卧底,我就不能帮你了,陆翰成。
不能帮你,我会觉得自己很逊的。
如果我不再走这条路,我永远都不会走出混混的阴影。锦楠攥紧了拳头
小杰子听到动静跑过来,穿着维尼熊睡衣站在门口子,“锦爷,你有没有事?怎么到地上了?”
锦楠却没起身,低着头,“杰子,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锦爷是那种永远不服输的人。”
锦楠嘴角嘲讽,“不服输?没人能一直赢,我也不例外。”
“可是锦爷是那种喝出性命都会赢的人。”
她抬头,“是吗?”
“是啊,我看人很准的。”
良久,久到小杰子都以为她哭了,锦楠压抑着疼痛缓缓站起来,“我觉得也是。我锦爷,从没有被打倒的时候,无论是别人,还是我自己!”
锦楠最先开刀的是老恒邦的腰条,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她住院差点废了,都是拜腰条所赐。
锦楠叼着一支烟,戴着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抱着肩膀站在街口,夜晚华灯初上,红灯区一片繁华。
锦楠瞄着一家夜场,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她蹲点好几天,腰条那色胚几乎天天来。
正想着,小弟们簇拥着腰条从夜总会出来,腰条搂着个长腿美女,花衬衫带着大粗金链子,淫笑着,和小弟说说笑笑的出来。
锦楠嘴角拉起,对着蓝牙耳机里,“目标出现,等我打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