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嘴。”红颜盯着天花板的眼睛突然看向她，努力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胸口剧痛，让她无法动弹，仿佛一动人就会马上死掉。她双眼黑漆漆的让人害怕，“我们之间的感情你怎么会明白。”
“红颜姐，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你的肺都穿了。”
“你们都不懂。”她却像是听不见一样，绝望而坚决的嚷着，丝毫不顾及身体的疼痛。
“我是不明白，可是红颜姐，我叫你一声姐，作为局外人我看的清楚，纵然你们当初多山盟海誓，可现在呢，他不一样卖了你的命。”锦楠面无表情，女人在感情上最死心眼了，就算知道结局也依然会撞个头破血流，她是，她也是。
“你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在这说教。”
锦楠冷笑着，“好啊，你不爱听就从这里滚出去啊，我就当救了条狗。怎么不敢走出去啊，你也怕是不是，如果不怕死，你怎么会装疯卖傻，你装疯卖傻不就是想搏一搏最后九爷留你一条命吗？”
锦楠蹲下来看着面无血色的红颜，“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因为我觉得你不值得，红颜姐，我叫你一声姐，就要讲义气，你和李薇不同，我受过你的恩情，我就要还你，你现在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什么是非黑白你心里应该都清楚，别骗自己了。
你敢打赌你现在回去找老疤，他不会乖乖把你送到九爷那里再死一次？再有一次可就没有我救你了。你明不明白，以前的那个红颜已经死了，现在在这里的是一个全新的你，从此以后隐姓埋名，或者远走高飞，随便你怎么样，你甚至可以洗白自己再也不用过以前的人生，只要不在这个城市出现你这张脸不被人认出来，你可以开始新生活，以前不敢尝试的新生活。
再也不会被人瞧不起。做普通的工作，结婚生子，过幸福美满的正常人生活，这难道不是你一直想的吗，红颜？你醒醒啊，你踏进这条黑路，这么多年，你敢说你没后悔过，没想金盆洗手不干的时候吗？”
锦楠激动地看着她，盯着她的眼睛，声调颤抖，她是真的想让这个女人好起来。
红颜终于无神的荡起一抹虚弱的笑容，“新的人生？”
“对。”
屋子里安静很，连小美都不敢说话了，红颜发愣了许久，半晌她摇了摇头，“锦楠，你没爱过什么人，即便你爱过也肯定没有我这么深的时候，我十岁入行，被人欺负，被人凌辱，被人踩在脚下，如果不是老疤爷，我早就死了，我欠他一条命，我不恨他不怨他，这是我心甘情愿的，这条命还他了，从此以后，我和他也再没有瓜葛，你说的对，他根本没爱过我，都是我一厢情愿，我自作自受。可我从来不后悔。”她抬眼看着锦楠，眼中闪烁着什么。
“你当真放下那个男人了？”
“放下了。”
“你发誓不会再去找他了？”
“不会再找了。以前的红颜已经死了。”
锦楠看着她，半晌，“那好，我明天找人联系码头上的黑船送你走。”
“去哪？”红颜猛的抬头。
“去哪都可以，唯独不能留在这个地方，你一露面不止你会死，我们都会死，我冒险救你回来，不是叫你去送死的，红颜。”
“我能，不走吗？”红颜不忍。
“不行。”
“让我留下来，留在你身边，给你当小弟的，我也能打，你留下我吧。”
锦楠看着她，略微有些失望，“你觉得可能吗，红颜别天真了行吗？”
“真的，不行吗？”
锦楠面无表情，“为了大家都好，你这张脸永远都别出现在这个城市了，红颜，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人生有命，富贵在天。认了吧。就当做功成身退了。”
“功成身退？”
“嗯，我会找人给你换个身份，到别的城市好好生活，知道吗？”
看着落寞的红颜，金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点苍凉，将牛肉丸向她推了推，“吃点吧，明天就走，等伤好了也不行。红颜已经死了，你现在是别人了。”
锦楠心情郁闷，不想再多言了，直径走向洗手间，只是刚转头。
“锦爷。”红颜叫住她，“谢谢你，谢谢你救我，还有，谢谢你给我机会让我重新开始。”
锦楠停住脚步没回头，声音冷漠，“别谢我，谢你自己，心脏长偏了，那一刀我没留情，要不是你自己求生意志强，早就流血过多死了。要谢就谢命吧。”说完，进了洗手间，里面水声传来，红颜恍然如梦，胸透口的疼痛袭来，闭上眼都是回忆，她苦笑，回忆？
那些以为的心甘情愿美好往事，不过都是一场情色肉欲的骗局。不后悔，是不后悔，青涩年纪遇到的第一个男人，永远是她的第一男人，只不过，他的那个她死了，现在的自己终于要旺季前尘重新开始，自由了。
半夜，锦楠将水龙头打开，花花的水声，她坐在马桶上拿起手机打了电话。
电话那边，“你是说送走她？也好，她没犯错，就先送走当污点证人保护起来吧，记住，别向她透露身份。”
“知道。”
“明天你带着信号源去堂会，尽量挑起话头，但要注意分寸和安全，一有危险只要松动信号源，我们马上就能接收到。”
“好。”
“对了，正要给你打电话，你上次拿的样本，已经有结果了，正是含有可卡因成分，而且我们对比了分子结构，和之前缉毒大队缴获的新型毒品‘浮屠’分子结构一样，我想来源可能是同一处。锦楠你这次可立大功了，缉毒队这几天就开始展开调查。”
锦楠坐在马桶盖上翘着二郎腿，点着一支烟，“有用处就好，我出来这么久了，才办了这么点事。”
“别心急，做卧底处境艰难，你已经很厉害了。”
“可我还没有接近到目标人物，是我想的太简单了，这黑涩会中间错综复杂，我必须改变计划，从外围一步步上位。”
“之前你和我汇报的，我都写在卧底日志上了，锦楠，我觉得你做的很好，你不仅救下了一条性命，而且你跟着这个九爷，更容易打到兴安内部，不过，还是那句话，万事小心。”
锦楠心里划过一丝暖流。“别总说我了，你伤好点没。”
对方轻松一笑，“很快就会回到工作岗位上的，在这医院住的，都养胖了。”
锦楠在电话这边笑着没出声，半晌，“我以后不会那么鲁莽了，上次给你惹了大麻烦吧，后来警察都没找我，你一定花了很多心思。”
陆翰成叹了口气，“锦楠，你要一直记得你是个警察，只有一直记得这件事你才不会迷失自己。”
“嗯，我记得。”
“对了，上次云欢来看我，问起你的近况，我说送你到外地读书了，毕竟那次是她开的枪，你平时小心点，我这边已经帮你摆平，把她从禁毒大队调走了。还有，那个造纸厂，已经监控了，你观察一下九爷的动向。”
“好。”
“保重。”
锦楠心尖一颤，“你也是。”
放下电话，锦楠在厕所发了一会呆，掐灭烟头。推开厕所门，却意外地看到睡眼惺忪的小杰子抱着枕头站在门外。
心里咯噔一声，“你什么时候来得？”
小杰子揉揉眼睛，“我刚起来，锦爷你也起夜啊，是不是牛肉丸啊，我吃完了肚子就疼。”
小杰子一身长袍粉色蕾丝睡衣，抱着个泡泡熊，在厕所门口，白质邪魅的小脸上一脸娇憨，锦楠不禁抖了一下，浑身鸡皮疙瘩，这小子怎么这么娘啊，想到此，拍着他语重心长，“你呢，这辈子阳刚起来是不可能了，但是从良还是行的，好好跟姐，姐姐带你从良啊。”
只是锦楠还没说完，就看见小杰子弯下腰，“不，不行了，越来越疼了，哎呀。”最后竟然蹲在地上颤抖，像一只粉红色的虾子。
锦楠一惊，打开灯，这才看到小杰子脸色苍白，“怎么了这是？”
可还没反应过来，那边房间里也传来哎呦哎呦的声音。
“锦爷，救命啊。”
小美的声音从房间传来，锦楠进去，看到的也是小美滚到地上，捂着肚子像是疼得不行，脸色苍白，这可不像闹肚子那么简单啊。
虚弱的红颜也被吵醒，皱眉不解的看着地上的两人。
而那两人好像是越来越严重，最后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来的太突然了，锦楠蹲在地上看着两人眼看就不行了，顿时皱起眉头。
“上医院吧。”红颜道。
可是，看了眼红颜。
“我自己在房间里没事的。”
锦楠皱眉也不管了，直接架起两个就往门口走，可是还没走到门口，突然停住了。锦楠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到了门外细碎的声音。
“怎么了？”红颜开口，锦楠却将手指放在嘴上，眼睛睁大，放下俩人走到门口，脚尖点起来不发出任何声音，将眼睛凑到猫眼旁，心下一沉。
瞪大眼睛然后茫然地转头看向红颜，随即皱眉，可看着地上两人，顿时又心急如焚。
“怎么了？”
锦楠看着红颜半晌，“是老疤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