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徐辩惊讶过后想走过去扒开卡娅继续对锦楠射击，可是却被无声又一次死死地抱住大腿，他又踹了一脚，可是动不了，只能叫着，“我就是要杀了她，就是要杀了她。”
锦楠手臂已经要脱力了只能大叫着，卡娅撑着最后一口气从她身上翻下来，却实在没力气抓住小杰子的手，鲜血不断地从背部流出来，甚至还抽搐着喷出了一口血。
锦楠这边已经无法躲避，因为她要是闪身，小杰子就会掉下去。
可就在这时，徐便突然一个踉跄，枪滑落，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突然无力的手。然后猛地抬头看向卡娅，“你，你？你竟然？”
卡娅想笑，却是鲜血涌出，“你，你说人生都是，都是选择，我，我这一次选择锦楠，不是你，阿九，我说过我的药剂比，比你厉害，你以为是迷迭香，实际上，是掺了迷迭香的曼陀罗。对不起，阿九，我必须，必须做出选择，算我，算我欠你的，下，下辈子还吧。”
徐辩就这样不可思议瞪着眼睛摔在地上麻木的抽动着，像是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逝等待死亡。
卡娅想爬过去拉小杰子。可是又一次咳出血来，锦楠死命的抓住小杰子，整条手臂虚弱无力，却死撑着，几乎将整个嘴唇都咬出了血，一边看着小杰子，一边回头看着卡娅，“卡娅，卡娅，你振作一点啊，卡娅。”
卡娅却是看着锦楠笑着，“锦楠，我说过的，我卡娅一报还一报，你上次救了我，这一次，我还你，再也不欠你的了，对不起，没有正式的告别，其实我想和你告别，但是我又怕。”咳出一口血，“你毕竟是警察，我不想让你为难。
可是我终究是要走的。我就想走的潇洒一点，让你不知道，以为我死了，我也当一回英雄，你我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有你的原则，我有我的生活。这一次我，我真的和你道别，如何？”
锦楠大哭着，看着她的血不断的流，“止血药在哪啊，卡娅，你不是有很多止血药的吗，快拿出来啊，卡娅，不要，不要。”
卡娅望悬崖边上爬着，鲜血擦在石头上，在下面湍急的瀑布映衬下显得异常凄美，“江山不改，绿水长流。”这句是她最喜欢的武侠剧经典台词，她一笑，“再见了。”她没有力气，直接笑着从悬崖上翻了下去。
那镜头如同慢动作，那张并不美丽的脸，却在这样的月光和瀑布的映衬下，绝美。
锦楠瞪着眼睛尖叫着，“卡娅。”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锦楠心痛如麻，哭着，而她知道现在还不是能悲伤地时候，小杰子的命还在自己手里。
可是她整条手臂都没有知觉了。
而另一边无声想过来，却是整个身体都麻痹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一直在用力，麻药发作的非常厉害，眨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侧躺着艰难沙哑的喊着，“锦楠，别怕，锦楠别怕。”
锦楠却孩子一样大哭，手臂越来越无力，只能靠小杰子抓着她的手，可是小杰子腿受伤了，无法蹬住悬崖峭壁，只能靠着锦楠的手臂，但是锦楠的身体被拉得越来越接近悬崖边，整个身子都探出去了，无声看着这种情景，嗓子发干，努力地想要恢复一点意志。
牙将舌头全都咬破了，才恢复了一点点的知觉，一点一点爬过去可是速度极慢。
而另一边小杰子瞪着眼睛似乎也看清了情形，惊慌的看着上面锦楠不断随着他下坠，“锦爷，锦爷，听我说，这样下去恐怕不行，你我会一起掉下去的。”
下面就是万丈悬崖。
锦楠一下意识到了什么，拼命摇头，“不要。”
小杰子却对她露出一个笑容，“锦爷，今天小杰子很高兴，我终于，终于爷们儿一回了，我终于保护你一次了，我的愿望实现了。”
“不要杰子，不要离开我。”
“锦爷，自从跟着你，我才知道人生是可以这样过的。知道吗，我一直很羡慕爆头，可以为了你去死，这一次，你就成全我一回吧。”
“不要说傻话，谁都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锦楠想要努力抓住他，可是身体却不断地前倾，无声还在努力的爬着，想要抓住锦楠的脚腕。
锦楠只能拼命的摇头，大脑一片空白，对着小杰子说着不要。
“锦爷，听我说，时间不多了，有些话一直想和你说。”他突然眼中晶莹，努力露出笑容，“云欢姐不是一直问我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吗？”
他像是想要缓和气氛，在这个时刻竟然笑着这样说，可是眼泪却滑落，“这是小杰子的秘密，谁都没说过，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我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可是直到有一天，一个女孩，她横冲直撞单枪匹马，像烧不灭的野草，顽强的以一敌十。
棍子打在她身上眉头都不皱一下，可是这样的女孩，在混乱中，却拉住我，让我免于飞来的凳子，免于危难，那一刻。我就告诉我自己，我这辈子如果只能喜欢一个女孩，那么一定是她，就算这份心永远都不能见光，我也愿意永远在她身边，当最不起眼的存在。”
锦楠泪水夺眶而出，已经说不出话来。
“所以，锦爷，小杰子很高兴。”说着话他突然松开手，身体如同花瓣一样坠落，锦楠大喊着，不能相信，想要抓住他，可是身体一滑，也掉了下去，可就在掉下去的瞬间，她的脚踝一下被无声抓住。
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拉上来。叫了一声，“锦楠。”
可是，随后谁都没想到那个濒死的徐辩突然一把抓过无声，似乎用尽最后力气，拔下身上炸药开关，只见他身上一阵火星迅速的燃烧，就几秒钟。
无声瞪大眼睛，想挣开，可是徐辩已经咽气了，死死扣住无声的腰。最后咽气的那一瞬间，徐辩看着浩瀚的夜空，一滴泪滑落，“终于，我终于完成了，对上帝的承诺。”在弥留的最后一刻，他的思绪似乎回到了小时候，老k，阿九上帝三个人躺在草地上。
那真是一段没有忧虑的时光啊。
那个小男孩看着天空，“我总觉得心里好空。”他和老k看他，像是在嘲笑。
“真的。”他似乎毫不顾忌别人的眼光，“我一直有一个梦想，梦想成为一个英雄。”
他和老k嘲笑的更甚。
“你们不懂，终有一天你们也会为了梦想臣服于我的，这一天并不遥远。”
阿九最后一丝意识失去，那一秒钟犹如经过了他的整个人生，确实，我这一生都在臣服于你。
这边阿九咽了气，无声拼命地想挣开，却根本挣脱不开，锦楠要扑过来，可无声却看到要爆炸，突然抱着徐辩滚到另一边，最后那一秒看着锦楠，想对她挤出一个微笑。
但是笑容还没拉起，他就和徐辩滚到了一旁的瀑布下，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破声，瀑布的水被炸的千层高，像是黑夜中绚烂的一朵水花，在天空中绽放出最美的一瞬。
锦楠楞在那，看着水花溅到岸上，几乎将她淹没。
突然就失声了，她知道自己在呐喊，可是却喊不出来，周围一切都静止了。
一切都是空白。
时光如流水，日日夜夜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锦楠每日偷偷在病房床头墙上画正字，那里早就有很多这个正字，似乎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人为了排解这样的度日如年而作的计数。但终究那人是解脱了，换了别人来画这个正字。
可画到最后，锦楠也分不清哪些是之前那个人画的，哪些是自己画的了。
她看着窗外小鸟，在新发的树枝上鸣叫，思绪似乎飘到了很远的以前，有些人，有些事，在离开了以后才发觉是怎样的存在，这一句是她在午夜电台矫情的情感节目听到的一句台词，狗血又矫情，可是她却不争气的在主持人陪着音乐的声音中流泪了。
红姨时常会来给她送饭，每每都叹息着，有时候忍不住，“阿锦啊，我知道你难受，但是局里说，你现在的心态必须得在心理医院接受辅导，不然别说回队里了，正常生活都不行的。”
锦楠默然，其实她什么病都没有，但是局里还是把她发配到这里来了。
那天那个老警员没死，成为了最重要的证人，然后是云欢。
她和无声就这样的洗脱了罪名，只是能看见这一天的只有她自己了。
其实呆在这里也好，不用回去看局里一样的眼光，或同情的怀疑的。
大概是自己真的病了吧，总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原来的自己可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呢。
但是纵然自己装病，医生也会在病历落款写着可以出院的字样，现实就是这样，你吵着要出院，他们会断定你是不正常，你一声不响，他们却觉得你完全可以自立了。
万处长那边大概忙的焦头烂额，谁也没想到最后冲出来这么多事，上面调查小组的负责人因为被徐辩游说，耽误了案情，也被调回去了，重新委派了一位干练的，在国内刑侦很出名的大队长来接手整合这些案子，这个黑暗集团破获案子，兜兜转转审理了涉案一百多人，整合了整整三个月。
锦楠这期间只是出庭了几次。但都不是重要的角色了。
证据太有针对性，卧底提供的资料太详细，连卧底本身都变得不重要了。
期间还去参加了陆翰成的葬礼。
葬礼上她没哭，陆翰成不喜欢她哭，他说她是最坚强的女孩。
可是葬礼结束的时候她还是哭了，万处长和她说，陆翰成生前签署了一份交感神经干神经元细胞捐赠书。而相关部门以锦楠和捐赠者是家人关系所以优先给她移植。
这一点锦楠很疑惑，为什么断定了她是陆翰成的家人，可当万处长拿出陆翰成的户口本时，锦楠还是哭了出来，这一次是真的痛哭流涕，她以为她已经不会哭了，可是那一刻还是哭了出来，声音很大，在整个公安陵园里不断地回响，站在远处的同事都对这一幕打了敬礼。
陆翰成的户口本上明明白白的写着锦楠的名字，不是配偶，不是妹妹，什么都不是，可就是在家人那一栏里。
手术那天她躺在手术台上，做了一个梦。梦见陆翰成在自己身边躺下，对她微笑。
医生说过，交感神经是人类最敏感的神经，是身体各部分神经的源头，也就是你的疼痛，你的悲伤，你所有触感都来源于此。
而她移植了陆翰成的神经元，她的身体里就有了他的一部分。
从此她的喜怒哀乐，她的疼痛或轻松，都和他共存。
陆翰成，你总说这辈子没能陪我，下辈子也最好不见，可是最后你这辈子还是兑现了诺言，陪着我，保护我，免我伤，免我苦，你真是个狡猾的人，从此以后我都不敢再难过了，因为我怕我的难过会让你的神经元跟着难过，而我舍不得你难过。
和你比起来另外那个人真是说谎大王，他说同生共死，可最后还是一个人当了英雄。
出院那天云欢来接她，和之前不一样了，云欢剪掉了一头长发，脸庞消瘦，可是却比起之前精神了不少，她离开了警队，不再做警察了，而是利用之前母亲的那些电脑研究成果开了一家小的软件公司，专门找大学生过来实习，开发一些小游戏。
很简陋的小公司投入并不多，她说开这个店，可是成了余柯的光，张叔给拿了一部分钱，说到张叔，是冷曦介绍给云欢的，景天集团到底是大树，经历这么多事，股价下跌，险些破产，内里已经掏空。
可是张叔却一直撑着，不宣布破产，而是变卖各种集团资源最后也就剩下一个名头。他总说着，“余柯这辈子都为了这个集团，就算他死也会把这个名头给他留着的。”
可是大势已去，也就是个空壳了。于是张叔顶盯着这个名字和拍卖后剩下的一点资产，找云欢和开了这家软件公司，一个出钱一个出技术，还是叫景天，但不是曾经那个业界赫赫有名的集团了，而是叫景天科研软件公司。
张叔为人实在，还有以前的老客户帮忙，生意倒是做的风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