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陆翰成一下像是想明白了。
“对，是我，张敏不过是替罪羊，真正的操纵集团神秘人是我，云沾。”
陆翰成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看着他，云沾拿枪指着陆翰成，对着前面的司机，“把车开去景天。”陆翰成这才意识到，原来救护车的司机是他的人，他早就计划好了。
“云老，你别忘了你是个警察。”
“没错，我是个警察。”云沾自嘲的笑着，一改刚才的颓废，眼中带着嘲讽的光芒，手上的枪没有丝毫犹豫指着他。
“也正是因为我是个警察，我才把这个世界看透了，警察算什么？我兢兢业业干了那么多年，谁看到了？你看到？还是其他人看到了，不过看到了又如何，人活一辈子为了什么，是为了在这世上留点痕迹，当警察畏首畏尾，就连一个受害者家属都可以随便扇你耳光，司法面前，警察是弱者。
而我不一样，我藏在暗处，这庞大的局都在我手上，那种感觉，陆翰成，你一被子也体会不了。”
“仅仅为了内心的虚荣？”
“什么叫仅仅？你知道活在世上就一辈子，这辈子我要活的够本，那些曾经瞧不起你的人，你看着他在另一条路上沦陷，知道那种快感吗？你不知道，因为像你这种蝼蚁是不会了解操纵的感觉，那是王者的感觉，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当掌控人生死的角色呢？”云沾眼神疯狂，沉迷于此不可自拔。
陆翰成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手悄悄地伸向脚踝处，他习惯性在那里放一把匕首。
可手还没有摸过去，云沾就一下将枪指向他那只手，“都是做刑警的，习惯差不多，在我面前玩这种心思，陆翰成，你白当了这么多年刑侦大队长。”
陆翰成心里一沉，“说吧，你想干嘛，你本来已经没有任何嫌疑了，张敏主任已经替你死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为什么？你竟然还问我为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你，她根本不会死！”云沾似乎情绪激动，强枪指在他的额头上，然后下移，冲着他的右臂就是一枪，陆翰成被枪冲击往后一仰，捂住自己的胳膊，鲜血直流。
他快速止血，用衣服将胳膊上的血洞扎起来，动作迅速。而云沾眼神疯狂，并不解恨的，用枪继续指着他，“如果不是你，她根本不会死。”像是一瞬间的柔情与悲伤在眼底滑落，“是你们害死了她。”
“不，是你，云沾，我只是做了一个警察该做的事，可是她却是替你去死的，在询问中她没有透露一丝你的信息，而是选择饮弹自尽，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像是都想透了，张敏主任的坚决承认，再到自杀，陆翰成一开始只觉得奇怪，可现在却是全明白了，她是要将一切都背负，替这个男人去死。
可是，可是这个男人却并不觉得这是重生的机会，张敏大概不知道，人心的变化让一个人所有的人生观世界观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云沾已经不能在用正常警察的思维去考虑，如果他没变就不会做出这些事，而他现在根本没有意识到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妻子，而是将仇恨转嫁给了内心一直敌视的警察。
“就是你害死了她，是你的穷追不舍害死了她，如果不是你们追的如此近，她为什么会去死？”
“云沾，你别发疯了。张敏主任是替你去死的，如果你当初？”
“如果当初什么，当初不去做这些事？那么我一辈子就在警队里被人排挤？”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女儿云欢，她那么正直。”
“正直？我也曾正直，陆翰成，哪个人考进警校的时候不是怀揣正义和梦想，想当英雄，可是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死在战场上的是英雄，死在队友手里，死在口舌之间的就是窝囊废，一辈子窝囊抬不起头来，时时刻刻要接受别人的白眼和指指点点。
哪怕其他人曾经是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是你曾经拼了命保护过得，都是白眼狼，说我作恶多端，警察又好到哪去，不过是一群打着正义名头的伪君子。”
“你这么说警察，难道你自己不是警察吗？”
云沾冷笑，“是啊。”，自嘲般的，“我也是个道貌岸然的警察。”
年少时候他也曾心中充满正义，不怕流血牺牲的警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怕那个名字，这个头衔，惧怕帽子上的警徽。从那些人的指指点点？从那次是事后被人无形的排挤？还是从自己被调离刑侦大队后在食堂听到的嘲笑？
他开始惧怕自己曾经最珍视的东西，慢慢的，慢慢的，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个警察了。
他开始痛恨警察，痛恨所有的警察，他的痛苦没有人知道。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给他机会，他开始变成戴着面具的恶魔，变成扮演警察的恶魔，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带着面具的恶魔，还是交换了灵魂的警察。
他变得四不像，变得什么都不是了。他在那条不归路上，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死，甚至他曾亲手除掉了几个当初嘲弄自己的战友。
可是他并没有多痛快，更大的空虚让他越走越远。
我是谁呢？
今天有人对他说，你是个警察。
他猛的抬头，“警察？”
“不过你根本不配这个词。”陆翰成的一句话给像是刺激到了他的神经，不配当个警察，和记忆中那次事件后受害者家属扇了他一个耳光，所说的话，一模一样。
终于，云沾突然对着陆翰成另一只胳膊开枪，只是这一次，陆翰成动作很快拔出匕首向他刺去。
但是警察的招数彼此都太了解，云沾又做了多年警员培训，一个擒拿就将他制服，找了根绳子绑了起来，然后抹了一把汗用枪指着他。
只不过陆翰成没有丝毫畏惧，眼睛盯着他，“云老，不要再错下去了，张敏主任已经为了您的错误买单，难道你没想过云欢的感受吗，你想让她失去两个亲人吗？”
“云欢？”他的眼神划过一丝犹豫，可是很快又变成冷色，“云欢现在样子还不都是你们害的，当了卧底，当了英雄，可是现在过得什么日子，警局里连一个不是警校毕业的丫头片子都能将她扫地出门，这样的警局有什么可留恋的，她在外面出生入死，却被坐在办公室里喝茶水看报纸的人指手画脚，被人怀疑，被人侮辱，你觉得这就是警局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公安警察吗？
我的云欢，我早就叫她不要当警察，可她偏偏要当，现在醒悟也不晚，不如外面海阔天空来得痛快。”
正说着，车子已经停到了景天集团的后门。
白日里发生了太多事，警察来了两波，检察院来了一拨，记者无数。夜晚的景天集团却是一片荒芜，因为警察办案，封锁了很多东西，检察院将涉案部门几乎都封锁了，张叔出来主持，让大部分员工都放假了，只留基本运作的，明天就是头版头条。
景天集团更会如履薄冰，所以现在集团里面更是没人，只有几个安保在保安室打牌感叹着这座大楼命运的沦陷。
所以从后门进去，并没有什么阻碍，云沾拿着枪指着陆翰成，那个司机是个壮汉，拖着陆翰成直接上了天台。
期间云沾拿着手机，嘲讽的，“不只你一个人吧，你在外面的卧底应该在这件事是最大功劳，对吗？”
陆翰成瞪着眼睛惊恐的看着手机上一个反侦查的红点。
“别疑惑，这东西是通过你的手机找到的？在警局的时候，碰了一下你的手机，软件就安装上了，现在我的手机完全可以复制你手机里的内容。很奇怪吗？
在科研方面，我不亚于你的那个卧底，说实话，你的那个卧底很让我震惊，竟然在科技研发这方面有这么高的成就，可以和阿敏持平，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在你的手机里找到了他遗留的痕迹，然后就从ip直接查到了他，没想到，还是个熟人呢。”
云沾对着手机点了一下，上面显示对方IP。
“谁能想到，道上鼎鼎有名的无声哥竟然是你的卧底。”
陆翰成心里一抖，没想到，云沾竟然之前通过他的手机找到无声追踪的ip，然后移植到了自己手机上，看，可是现在怎么办，自己的手机遗忘在了办公室，他根本没有任何方法通知锦楠他们，连追踪器都用不了，他必须让他们有所防备才行，不然，谁也想不到真正的神秘人根本不是张敏而是云沾，那么他一定会用悄无声息的手段接近无声，锦楠他们会有危险的。
陆翰成心跳极快，自己要用什么方法通知锦楠他们呢，可是来不及多想，电梯门开了，他被推着上了天台。
风呼啸着，一下将陆翰成吹得清醒过来，确切的说应该是吹得整个人都蒙了，这里，这里，这里。
记忆排山倒海的袭来，就在这里他亲手打死了飞鱼。
甚至他恍惚还能闻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云沾推着他向前，然后一脚才将他踹倒在天台中间的位置，地上甚至还有用粉笔画的人形。
他瞪大眼睛，手上发抖，从地上起来，可是却呆呆的看着那个粉笔画的人形。
“熟悉吗，陆队长？你前段时间刚刚来过，应该很熟悉吧。”
他猛地抬头，看向云沾，“你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