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哽咽,捂着肩膀从地上站起来,慢慢向云沾走过去,“爸爸,你这梦什么时候会醒啊?这么多年了,你始终沉溺在那件事中,你可知道,妈妈因此多后悔?
因为她当年的一个科研成果失误,让一个孩子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成了智障,那时候妈妈正是科研的重要时期,您挺身而出主动说这个科研事故是你建议妈妈改进的,所以产生了误差,妈妈这些年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她曾说过,这件事是她的失误,不仅毁了一个孩子,还毁了爸爸你,爸爸你被调离刑警队,受了处分,遭受了很多人的议论和白眼,之后你就变了。
你觉得是人心毁了你,可是妈妈一直在自责,她觉得是她毁了你。
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直到知道你是神秘人的时候,那一刻我才明白妈妈的苦心,原来她知道了你的秘密,她其实也很痛苦,她觉得她不仅害了你还害了很多警察,以及无辜的人。”云欢突然从怀里拿出手机。
“来的路上我让无声破解了妈妈的电子加密日记,爸爸,原来妈妈发现了你的事。她痛恨自己,觉得是她害了你,不想你在错下去,想要替你受过,所以她既要让这个线路曝光再也没有人枪支买卖,又要替你顶罪,所以才选择了自杀,想给你一个新的人生。
爸爸,你可知道,妈妈多爱你,我多爱你?”
云欢彻底瘫坐在地上,眼泪不住地流着,风吹在脸上刮得生疼,那眼泪化成了刀子,一刀一刀割在心上。
云沾一个踉跄,像是整个人被当头棒喝。
他呆呆地看着云欢,手在发抖。
无声给锦楠眼色想要悄悄过去制服他,可锦楠却是有一瞬犹豫。但是看到被绑着的陆翰成,便和无声从两头过去。
而他们忘了身后还有一个云沾的帮手大汉,这人陆翰成刚才才看清是谁,是曾经的一个退伍特种兵,很是黄赌都占的,本来退伍后被分配到了区厕所,但是因为太不循规蹈矩,又和一个寡妇搅得不清不楚被开除了警队,可是这人混在道上也没混好,被人废了半张脸,神经都受损了,说话也不利索,脑子也不清晰,人后来不见了,没想到,是被云沾收了去当兄弟。
云沾似乎对警队有敌意之后,便开始搜罗这些被警队“遗弃”的人。
今天事情来得紧急,他手上线路的人都被迅速控制了,幸亏这大汉是云沾出去做生意时候带的贴身保镖,不然,云沾今天就真要单打独斗了。
陆翰成看到锦楠身后的大汉悄悄从后边过来,举着一根废弃的门板就照着锦楠后脑勺砸去,陆翰成惊讶的大喊一声,“小心。”
锦楠一闪,可是却躲避不及对方的力气,门板直接挂到她那受伤的左臂,顿时血肉模糊,汗都下来了。无声喊着锦楠,过来支援,电光火石之间,冲着大汉开枪,可那大汉却是像是疯了一样挥着门板直接扑过来,一下将无声手里的枪撞飞费,被他连板子带人直接压在地上,顿时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直接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锦楠惊慌的大叫着,靠近无声的陆翰成一下起身撞向大汉,可那人挥手就是一门板,陆翰成半张脸都花了。
情节太紧张速度太快,锦楠直接开枪,可是那大汉抱着瘫软的无声一挡,子弹就打在了无声腿上,锦楠顿时尖叫起来。
得嗖着再不敢开枪了,而就在这一犹豫中,那人,拿过无声已经不会动的手臂里的枪冲着锦楠就开。
陆翰成叫着,“锦楠小心。”可是却因为半边身子刚才受伤又被绑着而行动缓慢,想冲过去已经来不及,锦楠脑袋还在被门板打的发蒙的状态下,眼睛看不清东西的状态下,根本不能迅速躲避。
眼看子弹就要到了锦楠近前,却被人突然扑倒,子弹侧着头皮过去直接打在背后的地面上。裂开了一条缝隙。
而云欢拔枪瞄准射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不犹豫的冲着大汉的额头正面直接开枪。
那人似乎没想到云欢会出手,但是一系列的动作也就是三四秒钟,无声摊在地上动弹不得,那人已经来不及拿任何东西挡子弹了,只能退后,侧身,可是子弹还是打在了肩膀里,顿时人跪倒在地。
而云欢没有停手,接着又是一枪,那人这一次躲避不了,眼中闪过狠厉,索性任子弹打在肌肉里,动作却没有任何迟钝的迹象,提枪就向云欢射击。可是却突然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举着枪的云沾,满眼的不敢相信,但是后脑的血洞流出红白相间的东西,然后沉沉的摔倒在地上,瞪着眼睛,死不名目。
“爸爸?”
云欢扔下枪,起身扑进父亲怀里。
云沾紧紧地搂住女儿,闭上眼睛,泪流满面,云欢在他怀里大哭,他又何尝不心痛不难过,天台的冷风吹得人心凉。
吹得人绝望。
“爸爸,对不起,爸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自首吧,我希望你活着,爸。”云欢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孩子,别怕,爸爸一直在呢,别怕,爸爸说过要一直保护你,不会让你为难,这是你出生时候,我就对你的承诺,我这辈子没有实现对你妈妈的诺言,一定会实现对你的诺言,可是云欢,爸爸要先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云欢在父亲的怀里,哭着拼命地摇头,“不,爸爸,你永远是我最爱的爸爸。不要说对不起。”
云沾抚摸着云欢的头发,右手伸进袖口,迎着风老泪纵横,突然心生悲凉,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爸爸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
说着话,右手突然快速抬起,毫无预兆什么东西一下插到了云欢的脖子上,后者一愣,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可是下一秒便滑下去,晕倒在地。
而这一举动,让才放松下来的锦楠几人一下愣住,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只见云沾,痛苦的想叫叫不出来,手上的针剂落地,缓缓抬起眼眸,“阿敏死了,我也完了,可我不能让云欢也跟着我完了。她那么喜欢警队,喜欢当警察,我不会让她走我的老路,不会让她被人指指点点当不成警察,我是她的骄傲啊,多少人羡慕她有个刑警爸爸吧。
所以,对不起了各位,人生苦短,不过是早一点结束而已。求你们了,原谅一个父亲的私心,只有你们死了,才不会有人知道我到底是谁?才不会有人知道这真相,不过,你们可以放心,线路你们已经控制,我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
只有你们死了,才会隐瞒真相,那样我还是云欢的骄傲,只要再有一根针机,或是一段催眠,对,没错,我去求那个人,一定会帮我催眠的,只要云欢忘了这件事,我还是她的好爸爸,她还是可以好好当警察。
只要你们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些事了。
锦楠惊恐的看着眼前这疯了的男人,“云老,你疯了?你这样会让云欢更痛苦的。”
可他就想听不见一样,自己念叨着,不停地念叨着,“不,你们死了,一切结束了,她就再也不会痛苦了,会什么都忘掉的,什么都忘掉,只要云欢活得好,我就可以去陪她妈妈了,阿敏,我的阿敏。”
他一点一点过来,无声趴在地上,意识已经模糊,他受伤太重,大概内脏破裂,一动不能动,勉强咬着嘴唇残存一点意识,只能趴在地上斜眼看着他走向锦楠。
而陆翰成,半边身子动不了,身上又被绑着。
只有锦楠一个人,忍痛站起来,拿着枪指着他,“云老,别逼我对你开枪好吗?我无法面对云欢?”
几乎是恳求的语气,她的手在颤抖,真的真的无法对着云欢的父亲开枪,可是,可是,云沾踉跄的逼近,一步一步的,举起手里的枪对着锦楠。
锦楠几乎崩溃,不要,不要,“求你了,求你了。”
可是对方在逼近,几乎在他扣动扳机的一刻,锦楠闭着眼睛也扣动扳机,可是手上一痛,对方枪法极好,直接打在她手腕处,枪被打飞了,钻心的疼痛,她大叫一声。
地上的无声喊着,却动不了,大声一点对他来说都是奢侈。
对方又扣动扳机,锦楠腿又一次中枪。
陆翰成使劲的要起身扑过去,可是却爬起来跌倒爬起来跌倒,只能无望的看着锦楠摔倒在地,双手如断掉一样的流着血在身前无力的晃动。
而云沾像是懊恼的,用手端着枪,可手却抖的厉害,他的手臂受伤,瞄不准,不然锦楠早就被打死了。
锦楠摇着头,可是手腕处的疼痛连着心疼的几乎颤抖,腿部受伤了肩膀也受伤了,几乎动弹不得,只能眼看着那个人走到自己面前,冰冷的枪口指在她的额头上。
冷风吹过,绝望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