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柯却是拉起嘴角,眼神阴冷,执着的盯着飞鱼,“知道外面记者为什么那么激动吗?因为他们都以为我在这里面,而且我让人放出了我的私生女在这里的消息,你觉得记者会不会感兴趣。”
飞鱼眼神一冷,攥紧拳头。
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余柯脸色非常淡漠,“飞鱼,你的人在外面牵制常兴的人,躲开码头,躲开你的私人会馆,我想就在东边那条路上吧,而东边距离这里有四公里,而你为了牵制这些人,把剩下的人全都留在了这里。
你一定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现在中空的私人会馆就是你的软肋吧,如果我说我的人已经在外面引导了舆论,吸引了记者的眼球,并且掌控了你的私人会馆,你信吗?”
飞鱼眼中一愣,“你现在死了,外面群龙无首也没用。”不在废话,冲着余柯方向开枪,可余柯早有准备一个闪身躲开,突然打了一个指向,从刚才黑衣人们出来的密室洞口涌出来一批人,顿时将园子里的黑衣人都团团围住。
飞鱼眼神中全是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洞口,“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根本不可能。”她布置的机关美人能打开,可是余柯的人竟然从自己设计周密的暗道出来。
“有什么不可能,雕虫小技而已,我在美国的时候,可是学过电子科技研发的,你那种小门禁,数字代码而已,我分分钟就能破解,而且你别忘了,我是景天集团的董事长,景天集团本身就是研发智能手机和机器人的,你这简直是班门弄斧。”
飞鱼心里一颤,皱起眉看着余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两方人已经开始拼杀的你死我活了,而外面的记者不知道里面的情形,拼命地凿着高大铁门,外面守卫的人几乎要守不住门口了。
打的热火朝天,余柯栖身上前想要夺下飞鱼手上的枪,可是这一招一夺之下,枪炮走火,对着一侧啪啪啪就是几枪,飞鱼扫了一旁的锦楠无声,突然冲过去,想拉住锦楠当人质,可是无声却用胳膊一挡,飞鱼大擒拿直接捏在他的胳膊上,无声痛的一皱眉,用力一甩,飞鱼没站稳直接摔到在地,而无声已经疼的倒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飞鱼似乎知道再多纠缠也无用,没想到自己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她很疑惑余柯是怎么知道这里的,逃走的冷曦和黄鱼其实早被她的人劫住了,不可能去报信啊,只是现在来不及多想飞鱼查看着自己的人占了下风,突然冲着余柯扔了一颗烟雾弹,就一下上墙,余柯站起身来冲着那个影子啪啪就是几枪。可是等烟雾散了,飞鱼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余柯皱眉,暗骂了一声,竟然不管不顾的,招呼着自己的人翻墙出去追飞鱼去了,此时天色已经暗了,锦楠身上有伤,已经快要晕过去,看到余柯不管不顾的爬墙出去,皱眉,想要叫住他,可是余柯却没听见一样,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翻出墙去。
现在外面有码头的人有记者,他这样太冲动,只是伤口疼得让她不能思考,只感觉余柯有一丝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清楚。无声则是看着余柯消失的背影眯起眼睛,“这么说余柯的人早就布好局了?”
锦楠一愣,回头看着无声。想说什么,却是一下痛的呻。吟出来。
无声心里一抖,看着院子里一下变得凄清,只有满地尸体,又看看锦楠苍白的脸,忍着疼痛,将锦楠搀起来,“你需要马上取出子弹,你已经开始发烧了。”
大概是紧张的情绪突然松懈下来吧,锦楠只觉得脚下一软摊在无声怀里,吓了无声一跳,大叫着锦楠锦楠,赶紧蹲在将她放平,翻找着飞鱼的人身上的医疗急救箱,就开始给锦楠注射消炎针抗生素以及开刀取子弹,好在这些对于他们这些常年受伤的人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鲜血几乎将草坪都染红了,疼的醒了,嘴里发出喃喃。无声做好一切,强忍着腿痛找了一根树枝,撑着自己,将锦楠搀起来。
可是就在转身要走的时候,身后一声呻。吟声。
木然回头,只见角落里,一个腹部中了三枪的血肉模糊的人,像是垂死挣扎的又叫了一声。
无声一下愣了,自己差点忘了一个人,常兴,刚才一片混乱,似乎是余柯和飞鱼争执时候,枪走火打中了被绑在地上的常兴。
腿站不稳,无声一个踉跄,怀里的锦楠跌到地上,却是一下清醒过来,迷梦着睁开眼的角度也看到了常兴。
“我要,去问清楚。”锦楠脸色苍白的出声,无声去还是知道她想问什么。皱眉过去,检查了一下常兴的伤势,叹了口气摇头,“已经不行了。”
子弹直接打进了胃里,另外两颗将脾脏打裂了,此时胃液已经贯穿整个腹腔,他没救了。
无声不禁有些唏嘘,这个人物,纵横道上这么多年,风风雨雨,攀过高峰也落过低谷,最后却是被枪走火打死的,这个结局真配不上他血雨腥风的一生,不过他年轻时候打死了太多人,有意的无意的,最后落得这个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多少人有一个虎头的开始,一个蛇尾的结局,命运这东西还真是有趣。
常兴瞪着眼睛,可是眼神已经失焦,大喘着气,看向已经黑暗的天空。
无声抓紧时间,“你在保险柜里到底放的是什么?”
可是常兴却是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一样自言自语的,“报应都是报应,他死的时候,子弹就在这。”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指着自己得肚子,像是哭又像是笑,嘴唇干裂,失血过多导致发白,“这是我的报应。”
“是飞鱼的枪走火了,常兴,你带着这秘密死,不如说出来,你到底知道多少操纵集团神秘人的事?他到底是什么人?”
“秘密?”常兴似乎只听见这个词汇,眼睛依然发愣的毫无聚焦的看着天空,“我的秘密,我的秘密,哈哈哈哈哈哈。”
锦楠和无声对视,两人都忍着疼痛,用足最后力气在这最耗着。就等着能从常兴嘴里问出点什么,可是这个常兴却成了这个样子。
刚才热闹非凡,气氛紧张炮火连连的花园此时静谧的只剩下风吹过死尸的声音,天暗了,今晚多云看不见月亮,这样暗沉的天空下甚至看不清彼此的脸。
常兴呕出一口血来,无声想帮他止血,可是常兴的手却极其有力的一把抓住无声地手,眼睛瞪得更加夸张,像是抓住最后稻草一样,“我的秘密,我的秘密,我不是常兴,我不是。”
无声皱眉,想将手甩开却掰不开,有些气愤,“你当然不是,你是警察,是卧底,岳警官?是吗?没想到还是前辈啊,我以为从警校红旗下宣誓以后人生就不再属于自己,既然当了警察,就应该放弃执念,我没理由评价你的,但是你让我感到羞耻,既然不能管住自己的心,为什么要当卧底,你可知道,就因为你们这些黑警,才牺牲了那么多同事。”
无声想甩开他,情绪有些激动牵动着胸口的伤生疼,他想到那些牺牲的警察喝卧底,想到余处长感叹的说着之前那位景处长。他真的很难相信,这个人竟然也是卧底。
“不,我不是岳鹏,我不是。”
“你是不配当岳鹏。”无声一把甩开他,“我有听说过岳鹏在警校的经历。”在余处长那里,余处长只说他失踪了,原来他是去当了景处长的卧底,谁也不知道他是去当了卧底,只说他当时在那批警校毕业生中最优秀的一个。
最优秀?无声觉得这个词是真讽刺,他心里突然一股酸涩,真的宁愿不知道真相,就像是不知道真相的景处长和余处长一样,就当做这个英雄、失踪了或者牺牲了,也好比知道这个残酷的真相,因为曾经是所有人心中的英雄,所以面对现实的时候才更不容易被人原谅。
无声将手从常兴的手中抽出来,脸色冷清,“你就当你不是岳鹏好了,就当岳鹏已经死了。”
“他真的已经死了,我不是,我真的不是岳鹏。”
无声不耐烦再听下去,可锦楠一把抓住无声要甩开的手,示意他听下去。
“岳鹏,岳鹏早就死了,都是我,可我不是真的想杀他,我怎么可能真的杀他。”常兴带着哽咽又呕出一口血来。
无声一下愣住,“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岳鹏的孪生弟弟。父母离异,我跟着母亲走了。”他呕出血来,无声一下愣住,“余处说过,岳鹏是父亲带大的,他父母去世离异了,听说他母亲后来改嫁去了南方。”
“一母同胞却是天壤之别,他是警我是匪,我本以为他也和我是一样是混的,投奔他,可没想到他竟然是警察,劝我自首。我不是故意,不是故意的。”常兴的眼泪滑下来,那没有聚焦的眼睛似乎看到多少年前的画面。
“你去自首吧,阿恒。”
“自首什么?我千里迢迢来投奔你啊,还常兴哥,真是可笑。”他失望极了,他在南方道上混常被人欺负,后来听说华北这边一个常兴哥做的风生水起,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兴安第一把交椅的位置。他打听之下才知道那个人是岳鹏。他杀了人跑到这边,出现在岳鹏眼前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岳鹏没有半点惊喜只有震惊。
说不上来的感觉,看哥哥脸色总比看别人的脸色好,他在南方混的名不见经传,想这一次可以扬眉吐气了,可是哥哥却不许他插手帮派的事。
“凭什么你可以混我就不行?你练姓名都改了,最起码我还叫着岳恒呢,忘本的是你,我看你就是想看我一辈子窝囊。”他负气出走,本以为哥哥会挽留可是岳鹏根本没有再找他,他气不过跟着他,却阴错阳差看见了他和刑侦处长的见面并听到对话。
可是他被发现了,岳鹏劝他自首。
“怎么自首?蹲个一二十年?”
“我已经打听过了,你杀人了。”
“杀人又如何,在道上混的哪个手上没沾过血?这么多年你管过我吗?你知道妈死的时候连去火葬场的钱都没有吗,是我把她埋了。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去自首?”
岳鹏眼中闪动,“阿恒。”
“别叫我,你都不叫岳鹏了,我还叫什么岳恒?”他甩开他要走,可是岳鹏却抬起了枪,“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开枪了。”
“你开啊,亲手打死你弟弟,你是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我出现在你面前就是你的人生污点,你巴不得送我去死是不是?好做你的警察,你的英雄,我告诉你,天大地大,我绝不回去送死。”
岳鹏真的开枪了,只是打在了他脚边,“你真的开枪。”像是憋了一口气和他争执起来,枪走火了,直接打在了岳鹏的肚子上。
“哥?哥?”
他从没有想过,这辈子会亲手打死哥哥。
像是在回忆中突然惊醒,常兴眼前越来越迷离,死死地抓着无声地手,“岳鹏的警籍档案在,在,在我的保险柜里,我没烧掉,就想着有一天,还,他清白,证明他,他没有背叛。”话还没说完,常兴就瞪大着眼睛手掌滑落,再也没有任何气息。
无声颤抖着抬起手,放在常兴的脉搏上。瞪着眼睛,似乎还没有从这个隐秘的故事中缓过神来,锦楠忍着痛抬手扶上常兴的眼睛,让他闭上双眼。天色完全暗了,看不清常兴最后死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是终于说出秘密的痛快,还是对于人生的无尽懊悔。
也许这才是他隐藏一生的秘密,在神秘人抓住他是警察身份时候没有否认而是任其利用,偷走岳鹏的警籍档案却一直保留。
也许他保留的不止是一份档案,也许他想将自己活成岳鹏的样子,是忏悔?还是心结?亦或是最后的良知。
说不清常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许他一直都在后悔,终究不忍让自己的哥哥永远都背负着骂名,答案无人知晓,人心亦是复杂,那些曲曲折折,反反复复的人生里,又有谁说得清谁曾经一点私心都没有呢?
很多事情不需要一定挣一个结果出来,有些东西你认为是那样的就是那样的,孰是孰非,自在人心。
就比如现在,常兴活着固然会成为最后很有力的证人,可锦楠想让他死,对于害死爆头的恨,是她永远不能大度和原谅的。
夜晚彻底来临,锦楠抬头看向天空,似乎有飞鸟略过,留下孤单的影子,爆头,你的仇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