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街道上依然灯红酒绿,这片算是城市的红灯区,各种灯光牌匾粉红而暧昧。夜总会娱乐场所按摩房洗头房林立,街边站着短裙浓妆性感的女人,像是货品一样任人挑选。
锦楠身上还穿着红男绿女的亮片深V短裙,刁着一支烟,无意中的姿势吸引了很多过路的买客,吹口哨的二流子比比皆是。
她皱眉转身离开,却被一个二流子一把拉住手腕,“小妞别走啊,怎么出来站街,还挑客人啊?老子有钱。”
锦楠皱眉,“抱歉,我不是干这个的?”
“草,哥几个,听听,这年头表子说话都这么吊吗?”
锦楠心里烦躁,不耐烦的甩开这个地痞,直接夹着烟离开,可无奈,被四五个非主流五颜六色头发的小毛孩子围住。
“我今天就买你了,陪哥几个玩玩,钱少不了你的。”
“我再说一次,最后一次,滚远点。不然爷几天就拿你练练手。”锦楠眼神一冷,说吧一只手抓住那领头的男子。
锦楠看似瘦弱,却能将他拎起来,然后狠狠的摔在地上。
这群小年轻都不是真的黑涩会,不过是不读书了的一些小混子,那个领头的也不太傻,看锦楠的伸手,知道她不是普通站街的,便不想惹事。
瞪着锦楠装腔作势的骂骂咧咧,可也没让人再拦着。
锦楠嘴角一抹嘲讽,叼着烟大步走开。
可是余光突然瞄到斜对面一家夜总会里走出的人,眼睛一亮,回身走回那堆混子面前,香烟一吐。
那混子一愣,“干,干嘛?”
锦楠嘴角斜拉,“我突然改变主意了,陪你玩玩。”说话间,直接一脚就踹在那个混子肚子上,其他几个人看老大被踹,对方是个女人,直接上手就招呼上了。
锦楠一人对付四五个,本来对这种小孩子自己几招就能打倒,可做戏就要做全套,锦楠装作很吃力的和几个人对招,动作夸张,动静极大,什么路边的垃圾箱,电线杆,乒乓作响。
实际上锦楠一手太极打的好,将那几个混子推来拉去,叮叮咣咣乱撞,看起来混乱一团,实际上受伤的都是那几个。
过路的人要么逃窜,要么看热闹,而这边被锦楠弄得热闹非凡,她一边打一边眼角余光飘向那边的男人,果然,对方停了下来。
锦楠最后一拉,一把拉过一个混子,那个混子头还一脸懵逼,她则直接倒地,装作受伤了的样子。
但看刚才还和自己叫嚣的站街女现在狼狈样,哈哈大笑,得意的指着锦楠,“出来站街的,挑三拣四,怎么样还像刚才那么厉害吗,爷就喜欢小辣椒。”
锦楠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是很害怕,“我不做,我不做,五个玩一个会死人的,我不做。”
一面往后爬,一面余光瞄着那个站在对面皱眉的男子。
心里暗骂一声,装作爬不起来,却艰难的往那男人方向爬,“救命啊,救命。”
“你们给我住手。”目标人物终于有所动作,冲着那几个小混混,“哪个区的,跟哪个大哥的?敢在这撒野,五个玩一个,擦,真他妈疯了,现在的小年轻。”
那人一身黑色皮衣,中等身材,圆寸,眼睛很小,可是却自有一番男人味道,精炼的身材,此时气势不是一般的大,从这边一家夜场出来,身边没跟着小弟,此时气势汹汹的指着那几个混子。骂的难听之极。
那个混子头刚才被打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你哪根葱啊?还英雄就美了?”
那圆寸头,吐了一口吐沫,“草,夜华秃头哥听过没?”
那混子瞪大眼睛。
他没见过秃头哥,可是却听过,可这眼前的人一点也不秃头啊,有点怀疑是不是这人诈他。“你说是就是啊?我还是天王老子呢。”
夜场里随后听到动静走出几个人,看到这边情形,直接招呼着人气势汹汹过来,就要上手。
那混子看着这气势,顿时气焰小了,“妈的还真是啊。”
撒腿就跑,“给我追,敢灭了秃头哥的面子,真是不要命了。“领头那人似乎很在意秃头的脸色。
秃头却没理那人,看了锦楠一眼。
点了支烟直接走了。
“喂。”锦楠叫住他。
月色灯光下,锦楠衣服有点破了,头发凌乱,脸上妆都花了,可是那双眼晶亮之极,秃头略微怔了一下,暗骂一声,自己真是撞了邪了。
“谢谢你。”
秃头没答话,脱下黑色夹克扔给锦楠。
头也没回的离开。
锦楠却是着急的跟着跑过去,“我叫阿锦,你叫秃头吗,我听他们叫你秃头哥,夜华的?”
秃头皱眉停下来,上下打量锦楠。
披着他夹克的锦楠显得瘦弱可怜。
秃头不知道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这条街乱,别在这站街了。”
锦楠却突然拉住他的胳膊。
秃头不动声色抽开手,“无声哥的手下都有规矩,抱歉不能照顾你生意。”
“我,我能留个电话吗,我想请你吃饭谢谢你。”
秃头看着那双大眼睛,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撞邪了,留了号码,转身毫不犹豫的而离开,只是走着走着,自己却笑了出来,隐秘在夜色中,无人知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锦楠却是皱眉紧了紧身上那件夹克。
这个曲吾生的左右手秃头,似乎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陆翰成说曲吾生的这几个手下很可能是直接和枪支案有关的人,会是这个人吗?
而另一边,刚刚从外面抓了犯人回到警局的陆翰成,晃动疲惫的脖子,看了看手表。
有一帮刚蹲点的兄弟回办公室哎呀直叫的摊在椅子上。
对于刑警队来说,这个点还不回家,是常事。
“怎么样啊?”
“嗨,别说了,现在的犯罪比咱们精明,蹲了好几天了,人影都没看到,不过,三队那边说那孙子竟然去红灯区,都这样了还要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直接在床上抓住的。”
二队副队长是个说话特逗的人,人称微胖界达人,前三个子是形容词,达人呢是赞美,按身型看起来就是个卖油条的,可是身手了得,一手好枪,是有名的神枪手。
“陆队,你也在,一块吃饭去啊。庆祝抓到嫌疑犯。”小警员进来看副队长和陆翰成说话,笑着说道。
“不去了。想回去看看。”陆翰成笑笑,出了办公室。
二副队长直接一巴掌拍到小警员头上,“别瞎说,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口无遮拦,今天是陆队长未婚妻的忌日,他每年这个时候都去祭拜的,今年有工作,可肯定也是要去的。”
小警员惊讶的,“未婚妻啊?原来铁人队长也有未婚妻啊。”
“当然有,以前是咱们队有名的警花呢,可惜了。”
陆翰成昨天定了非洲菊,每年都订,那是丽清很喜欢的花。
开车赶到花店,本以为该打样的花店竟然还亮着灯。
听见车声,老板娘拿着花出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特意等你的。”
陆翰成有些感动,每年都在这里买花,一买就买了六年,“实在不好意思了,张姐,你看还让你等我到这么晚。”
“你们工作忙嘛,我知道,没事,正好我同学的女儿这几天来看我,在店里陪我呢,没事的。”
正说着话,屋内一个声音,“阿姨,是不是要打烊了?”
老板娘马上喊道,“是啊是啊,客人来了,马上就打烊。”
陆翰成谢过老板娘便开车离开了。
从店里走出一个面容晴朗的女子,顺着老板娘的眼神一直目送走了那两白色吉普车,“那是谁啊,怎么这么晚才来取花?”
老板娘回头叹了口气,“是个痴情的人,未婚妻都死了六年了,没有再找别人,每次都买非洲菊去看她。工作这么晚了也要去,唉。你说好人怎么就不长命呢?”
女子搀着老板娘进来,“说的就是啊,我妈妈那么好,也走了这么多年了。”
老板娘拍着她的手,叹了口气。
飞鱼却是一边帮着老板娘打烊一边装作不经意的,“刚才那人是做什么的啊,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当然厉害了,那是省刑侦大队长,年轻有为,长得还好,唉,可惜了。这人心一死,就再难提起来了。”
飞鱼拉下卷帘门,笑着回头,“他那个未婚妻真让人羡慕,都去了那么久了,还有人惦念着。真是个好男人呢。”
夜晚的公安陵园并不显得惊悚,相反,陆翰成只感觉到了落寞,走过去墓碑前已经放了一束花。他笑着将非洲菊放在那束花旁边,伸手擦着墓碑上的尘土,照片上飒爽英姿的女子还是那么年轻漂亮,他都老了,她却永远那么年轻。
“是阿锦来看你了吧,每年她都来,你当年没看错,确实是个好苗子。今天来晚了,有工作。”
索性坐下来,靠着那块墓碑,“阿锦行动很顺利,慢慢闯出名堂,吸引那个组织的注意力,你放心吧,光凭阿锦当年那么厉害也能做到,更何况现在她还是警校毕业的。”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平时为人很冷不爱多言的陆翰成,此时却像是个祥林嫂。
半晌停下话头,看着繁星满天,没想到城市里看不到的景象在这片宁静的土地竟那么清晰,“出来吧,都偷听那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