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太,昨天下午爆出陆总重伤,昏迷不醒生死未卜,是否属实?”
“陆太太,陆氏的股价从昨天下午到现在,连续跌了好几个百分点,还有下跌的趋势,这次股价下跌跟陆总受伤是否有关联?”
“陆太太……”
顾程程站在陆氏总部门口,被一群记者团团围住,各种疑问、各种揣测就像开刃的尖刀,一下一下往她的心口扎。
她心底在流血,脸上却挂着和煦的笑,“诸位,向北他身体好得很,谢谢大家的关心,他近期将在国外跟进项目,这段时间陆氏总部的业务将由我来代理。昨天爆出的流言既然说是流言,肯定没有可考性,对于流言的恶意揣测,我们陆氏将彻查到底,诉诸法律。”
“陆太太,你们对外说陆总出差国外,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能否请他现场视频一下?”
她话音刚落,人群中的一个记者紧随着就嗓门清亮的提出了要求,引得人群的阵阵附和。
顾程程心头倏然一紧,她捏紧了拳头,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这位记者朋友,请你体谅下,他在国外,那边是有时差的,该不会让他三更半夜起床,就为了给你见上一面,满足你的好奇心?”
“能否告知是哪个国家?”
“不行,你也看到了,我们陆氏的股票连续下降了好几个百分点了,不排除竞争对手的恶意竞争,请允许我们保护商业机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说别人不是诋毁就是诽谤,你们怎么证实陆总好好的?”刚刚安静了一秒的人群紧接着又沸腾起来。
“对啊,我们股民都有知情权。”
“是的,陆总没事,怎么会让你出来?你一个女人能管得了这么大一家企业么?陆家除了二少,不是还有大少?大不了请陆老爷子出山啊!”
……
欧阳瑾靠在老板椅上,对面是一部液晶电视,大屏高清,正在直播陆氏的现场新闻,顾程程在拥挤的人群中,显得尤其娇小,偶尔闪过几个她面部的特写镜头,妆容修饰得再好,依然掩盖不了脸上显而易见的憔悴,尤其是那双潋滟的桃花眼,虽然带着笑,只是那桃花连日被雨水冲刷,早已摇摇欲坠,可能只要再来一丝风,枝头的那朵桃花就会随风而落。
“怎么,心疼呢?”欧阳天青吐了个烟圈,翘着二郎腿闲闲地说着。
“没有。”欧阳瑾声音干涩。
“没有就好,男人最忌妇人之仁。陆氏垮了,在你和顾程程之间,未尝不是一种机会。”
“你和她,那时怎么没去争取?”欧阳瑾视线从电视上移开,看向烟雾缭绕笼罩下的二叔,只是他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我?你小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跟她,情况和你不一样。”欧阳天青在椅子扶手上磕了磕烟管,“我在你这个年纪时,年轻气盛,一直以事业为重,女人嘛,最多就是个调剂的附属品,当时也就看她比较顺眼,竟然双方家长订了婚也就订了。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非她莫属了。感情这东西,最难琢磨。我现在常常会想,如果当初我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争取一下,她就不会去得那么早了!”
欧阳天青声音越说越低沉,最终只剩下电视里闹哄哄的记者尖锐的提问。欧阳瑾看着电视,蹙紧眉心道,“那几个不是我们请的人!”
“你以为就你盯着陆氏这块肥肉,所料不差,那几个应该跟陆向南有关吧!”
欧阳瑾靠在椅子上,电视的光影投在他菱角分明的脸上,明明灭灭。
*****
顾白衣在客厅焦灼的踱着步,偶尔看下电视上的女儿,眉头越蹙越深。
顾筱筱和祁氏并肩坐在沙发上,时不时交流下目光,脸上的欣喜怎么也掩盖不住。
“爸,顾程程这样,会不会影响我们顾氏的股价啊,你要不要做点准备啊?”顾筱筱说道,嗓音清脆悦耳,显然心情很好。
“什么准备?”顾白衣心情很压抑,唬着脸问道。
“这么凶干嘛,我们筱筱又没做错事。”祁氏不满的斜了他一眼。
“对不起,筱筱,爸爸心情不好。”顾白衣叹息一声,颓然的坐到沙发上。
“爸,我就知道你心里只有她,你就不想想,万一媒体说得都是真的,陆向北有个三长两短,陆氏的股价大动荡,我们家会不会受牵连?大家可都知道,顾程程是顾家的私生女。”顾筱筱嘟着嘴,状似不经意的抱怨着。
“不会的,哪里这么容易就牵连了。”
“谁知道?万一被有心人动动手脚了。你看,陆氏多财大气粗啊,还不是被逼的喘气都喘不过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让顾程程出尽风头。”顾筱筱狠狠地横了电视里面的人一眼。
“筱筱要觉着该如何做?”
顾筱筱听到父亲让步的语气,脸上笑容怎么都挡不住,她靠过去,亲热地挽着父亲的胳膊,“爸爸,你发个声明,就说跟顾程程脱离父女关系,不就成了。”
“谁教你的办法?是不是你!”顾白衣猛地站了起来,指着祁氏的手都在颤抖,“筱筱跟她姐姐一直不和,也有你的功劳吧!”
“是我教的又怎么样,我就看不惯那个小贱人。”祁氏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没头没脑的就砸了过去,“顾白衣,我忍你几十年了。你心里除了那两个贱人,哪里有我们母女的位置!”
顾白衣护着头,怒吼道,“我哪里亏待你了,贱人长贱人短的,你怎么当孩子妈的。”
“我没资格当孩子妈,你找那贱人去啊,去啊!”祁氏像个泼妇般,捞起另外个抱枕就冲到顾白衣身前。
“啪”地一声,祁氏的头一偏,脸颊迅速肿了起来。
顾白衣看着酸麻的手掌,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身朝楼上走。
“顾白衣,你给我站住。”祁氏头发散乱,神情像个疯子,一把拖住楼梯口的男人,“你打啊,你再打,那个小贱人在这里害了我的孩子,要了我孩子的命,你是她爹,你把我的命也收走吧,让我们母子去下面团聚好了!我苦命的孩儿啊!”
发疯的女人都有股蛮劲,顾白衣被拖得踉踉跄跄,顾筱筱也跑了过来,和委顿在地上撒泼的祁氏抱成一团,一张小脸上全是泪水,“爸,你别打我妈,我妈够苦了,你要打就打我吧!”
顾白衣静静地看着地上哭得惊天动地的一老一小,最后坐到沙发上,一言不发。
祁氏对顾筱筱使了个眼色,嚎啕大哭逐渐转低,最后变成小声的抽噎,顾筱筱扶起地上的人,安顿到沙发上的另一侧,她也紧挨着母亲坐下了。
“青萍,这么多年的夫妻,你了解我的性子,同样,我也了解你。”顾白衣埋着头淡淡地开口,并未看向祁氏。
祁氏看着神情淡漠的人,心里没来由的紧张,她下意识紧紧握住女儿的手,才安定一些。
“你嫁给我之前,我就有了心爱之人。你设计我怀上筱筱,逼着我不得不娶了你,让我生生辜负了她。”顾白衣说到这儿,仰头望着天花板,痛苦的闭上眼睛,“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悔恨当中,如果,当年,我没喝那杯你下了料的酒,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顾白衣睁开眼睛,里面精光四射,灼得越听越心惊的祁氏身子跳了一下。她压住心里的慌乱,硬着头皮说道,“什么下料的酒,我不知道。”
“没有谁比你更清楚。”顾白衣直视着她,“当年你和程程起冲突,自己摔下楼梯,说是程程推了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现在旧事重提,你还没有一点悔意么?”
“胡说,明明就是她推得我。”祁氏白了面色,衬得脸上的那个巴掌更红了。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顾白衣站起身,“我原想着,伤害已经造成,毕竟你还是筱筱的妈,睁只眼闭只眼就这么凑合一辈子,既然你不消停,我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祁氏蹭地一下站起来,哆嗦着问道。
“离婚。”
“休想!”祁氏放声大笑,神色扭曲癫狂起来,“顾白衣,我告诉你,你这辈子休想甩掉我,你注定跟我祁青萍绑在一块。”
“你先静下心想想,明天我会派人给你送离婚协议。”顾白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做梦吧,跟我离婚,你好去找那个贱人,做梦!做梦!”
顾筱筱仰头再看向面色狰狞的母亲,不由悄悄地起身,远远看着祁氏发疯般稀里哗啦扫落一地东西。
*****
陆向西拧着毛巾,一边给二哥擦拭身体,一边心神不宁的瞅着电视。看到那些记者咄咄逼人的嘴脸,手下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从昨日下午不知从哪里来的流言开始,陆氏的股票持续下跌,今天更是一群记者围堵在陆氏总部大楼门口,甚至有好事者扯了横幅放在四周。她再懵懂,也知道,是有人再算计陆氏。
她看着人群中孤军奋战的二嫂,再看下一无所觉的二哥,忍不住哭了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像珠子般,砸在陆向北裸露的胸膛上。
她没注意的是,一直安安静静躺着的人,睫毛微不可查的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