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帆在喻嫣然离开不久,随即敲门走了进来,在看到墙角的那一对碎屑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水晶座是上次出差国外,客户恰好说起,邻市有家店的水晶工艺特别出名,做得摆件非常好。他们是第二天一早的飞机,陆二少连夜赶了过去,到那时已快打烊,经过一番交涉,以多数十倍的价钱,老板才勉强同意通宵赶工。当晚,他和二少是窝在那家店的长椅上随便凑合的。
拿到这个水晶摆件,看着里面的照片,当时,二少的表情是如何的欣喜,如何摆弄的爱不释手,现在还历历在目,放在这儿才一个来月,就被砸了!
叶帆在一堆水晶碎屑中,翻出多了几条划痕的照片,放到陆向北的办公桌上。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男人,身姿站得笔直,嗫嚅了半响,终于开口,“如果,当年不是蔡先生为了就您身受重伤,您也不至于处处被她牵制。”
叶帆从陆向北接手陆氏开始,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对以前陆向北经历的事情都很清楚,不禁有些叹息。
陆向北却是紧抿着薄唇不发一言。
叶帆彻底打开了话夹子,“但是,一直都被她这么牵制着也不是个办法,夫人那边一直为了喻小姐的事耿耿于怀,她还真的以为你是旧情难忘才对她照顾有加……”
陆向北拿着签字笔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了叶帆。“刚才喻嫣然建议我换掉你。”
叶帆的脸色终于出现了面瘫外的其他表情,他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为什么?!”
“因为你话太多。”陆向北的面色冷淡,敲了敲桌面。
叶帆识趣的闭上嘴巴,面瘫着一张脸走了出去。
陆向北一把推开身边的文件,他拿起桌上那张照片,抽出纸巾细细的擦拭,然后举起来,迎着光,用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划痕。
这正是上次陆向东生日时拍的照片,当时他和顾程程脸对着脸正在争抢一支冰淇淋,照片中的顾程程脸红得像醉人的晚霞,噘嘴瞪眼娇羞无限……他们之间曾经也如此亲密无间过,只是,现在无论他怎么努力,似乎两人越走越远了,就像这张照片中的划痕。
陆向北取出钱夹,将照片郑重的夹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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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离进来时,陆向北正仰躺在沙发上,拿着一瓶啤酒倒灌,而地上已经摆了一溜的空酒瓶。
“啧,你这是干嘛?失恋,失婚?”古道离长腿一迈,瘫坐在沙发上。
陆向北横了他一眼,眼睛猩红血丝密布,没吭声,抓起一瓶酒,咕咚咕咚,一气喝了一大半,正准备再喝,被古道离截住。
“喂,你这是几天没休息呢?我抽空出来,可不是看你喝闷酒的。有事说事,没事闪人,你陆二少什么时候也向娘们看齐呢!”
陆向北看着他,凉凉的笑了起来,“阿离,你说说,这女人是不是都是三心两意难伺候的主儿?”
“你说谁?顾程程?还是喻嫣然?”古道离放下酒瓶,往后一靠,继续瘫着,“我说你一世英名毁女人手里了。顾程程是你老婆,她在乎你,当然看不惯你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了!”
“在乎?我都和她解释清楚了,她也答应得好好的,过后又和我闹。”
“她又不是圣母,谁见了自己老公天天陪着初恋情人没情绪啊!就你那点破事,你想跟顾程程过日子,就赶紧把喻嫣然打发了,不然,有你后悔的。”
“嗝!”陆向北双手捧着头,很没形象的打了个酒嗝。
“二哥,我们也算是阅女无数的人了。我今天发给你的那段视频,看到了吧!喻嫣然早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你看到她手上戴的那个宝蓝色的戒指吗?就算以她在现在的身家,也是绝对消费不起的,那明显是世家大族的传家之物,那个戒指是谁给她的,欧阳家?看她和欧阳瑾的关系,还没好到这份上,不然她也不会来纠缠你了。回头你要多留意下……”
“那个欧阳瑾和她从小就认识,他那么献殷勤,难道想乘虚而入。”这个她,当然是指顾程程。陆向北表情又复杂又纠结,古道离瞥了一眼,忽然有点想笑。
“你现在终于有危机感呢?”古道离说着,眉眼没自觉就带了笑意出来。
陆向北冷哼一声,紧绷着脸色,“就凭欧阳瑾?”
古道离憋笑都快成内伤了,陆向北这样子,明明担心得要死,偏偏傲娇得不肯承认,那好,他再添把火,“别怪我没提醒你。就凭二嫂那姿色,那才情,不知道被多少男人奉为女神,就你自己作了两年,把个死心塌地对你的人搞的心灰意冷,你再傲娇下去,迟早把媳妇儿弄丢了,据我所知,欧阳家的家风可是不管什么门第、出身,只要喜欢就行……”
“死心塌地?”陆向北的关注点明显不一样,他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目光熠熠生辉,“你是说她喜欢我?”
“你们俩口子这是怎么啦?这不有眼睛就能看出来的吗?”古道离哀嚎一声,彻底瘫在沙发上,不动弹了。
“不愧是兄弟,来,祝你今晚约个身材火辣的美女。”陆向北拿起一瓶啤酒,塞古道离怀里,自己另拿一瓶,举起碰了一下,两人相视一笑,仰头咕咚咕咚一气喝了整瓶。
古道离一抹嘴,“爽快!”
陆向北拍了拍古道离肩膀,起身将衣服搭在肩上,直接开门出去了。
“二哥,祝你回去和嫂子有个美好的夜晚。”回答他的是砰的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陆向北满身酒气的打车回到桃园。
他今晚喝了不少酒,但只是啤酒,对他基本没什么影响,此刻脑袋清醒得很。
顾程程刚从画室出来,冲了个凉,有些疲惫地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热牛奶,今天这一天一直在赶工画画,都没有吃什么,实在是又累又困又饿啊!如果不是看在古道离人还不错的份上,还真不想给他堵这劳什子窟窿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忽然被敲响。
她皱眉,陆向北不是有钥匙吗?她抬头看着挂钟,都指向了凌晨一点,这个时候才回,又是去陪他的喻嫣然了吧!
忘记带钥匙,活该!
顾程程悠闲的小口小口的抿着牛奶,直到一杯牛奶见底,外面的敲门声终于停了下来,却听“扑通”一声,把她吓了一跳,愣了几秒,急忙跑到门口趴着猫眼瞧了过去。
门外的男人倒在了地上,嘴里在呓语着什么。
看他的样子,这是喝醉了?
顾程程皱眉,心底告诉自己就算他喝醉了也是他自找的,不用多管。可是,现在已经入秋了,晚上还是挺寒凉的,她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最终叹口气,把门打开。
不知男人何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打开门的瞬间,男人的高大身影直接歪到她的身上。
顾程程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一般地连忙伸手想要推开他,但是却被陆向北死死地缠住。
这简直堪比八爪鱼啊!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到她脸颊,顾程程借着路灯,看到他的脸色似乎有种不正常的红,她摸了摸男人的额头,这是发烧呢?也不像啊!顾程程无奈,只好将刚刚喝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连拖带拽地将人弄到了客厅沙发上。
望着瘫成一滩泥,闭着眼无知无觉的男人,顾程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恶从胆边生,扑过去双手去扯男人脸颊的软肉。
下一秒,陆向北状似无意的一抬手,顾程程一个踉跄,一把跌入陆向北怀中。
鼻头刚好撞在他胸前的一颗扣子上,生疼!
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顾程程欲哭无泪。
“程程。”
陆向北突然出声,把正在他怀里挣扎的顾程程吓了一跳,这是要清醒得节奏?她抬头看向男人,可依然双眼紧闭。
“你爱不爱我?”这话,像极了孩子讨要礼物的语气。
顾程程看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这是发的酒疯吗?
醉酒的人很多都是神志不清变得像个孩子一样,陆向北就属于这种?
男人的手臂慢慢收紧,将顾程程禁锢在怀中。
“说话。”陆向北似乎有些厌烦,伸手捏了一下顾程程的脸颊,疼得她直皱眉。
她头埋在男人胸口,良久,才说道,“爱。”
她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男人上扬的嘴角。只是,抱着她的两只胳膊收得更紧了。
也只有在他喝醉了的时候她才敢这么说出口。
要是换做他清醒的时候,她会害怕,害怕陆向北对她感情的无视,一票轻易否决。
她抬起头,凝视着他的眼睛,陆向北的睫毛很长,顾程程看得有些出神:“从我第一次在顾家,你向我伸出手,告诉我“别害怕”的那一刻起,你就在我心里了。那天,你还跟我说了很多话,我都记着,可是你却把我忘得干干净净。”
顾程程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喃喃的口吻,话语有些晦涩。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么多年的时间,她心底的爱意无人诉说。现在趁着他喝醉了问她,她也终于说出了口。
陆向北的眼睫毛连连轻颤,听着小女人的话,不觉呼吸都加重了几分。他突然起身,伸手一把将顾程程的腰际抱住,一个转身,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他整个压到了沙发上。
顾程程只穿了一件轻薄的吊带睡裙,被这么一扯一带,肩带早已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陆向北的脸同她靠得很近很近,仿佛是在细细打量她脸庞。
“喂。”他突然扔出一个字。
顾程程很不爽,扭头对着沙发里侧,鼻子哼了一声。
男人显然更不爽,他伸出大掌,强制的将女人不听话的脑袋扭了过来,正面对着他。“乖,以后不要再跟欧阳瑾接触,不再见他。”
顾程程懒得搭理上面那个醉鬼,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听话。”男人再次拍了拍她的脸颊,可能醉了,力道没掌握好,拍得她生疼。
顾程程强忍住努力,一再告诫自己不能跟个醉鬼一般见识,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知道了。”
男人仿佛很满意答案,再次拍了拍她的脸颊。
顾程程差点暴走。她试图从他的压制中挣脱出来,才刚挪动了一下,就被他紧紧攫住了下巴。
“我去给你放水洗澡。”顾程程不得已微仰着头,蹙眉对上方的人说道。
“嗯。”陆向北轻轻地应了一声,顾程程以为他同意了,撑起身子抬头打算爬起来,不料,男人根本就没有起身的意思,她就这么主动的迎上了他的脸庞,直接吻上了陆向北的薄唇。
顾程程完全被这个意外的吻给惊住了,她慌忙想要推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被桎梏在男人的怀里。
他的唇,不同于以前的清冽,弥漫着酒精的味道,让顾程程难以忍受,但是男人闭着眼睛,娴熟地攻城略地,让她几乎窒息。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很长,双方分开的时候,呼吸都有些不稳。尤其是顾程程,犹如缺水的鱼,张开被蹂躏得绯红的唇大口大口喘气。
待她平息,男人蹭了蹭她的脸颊,在她耳侧撒娇般咕哝着,“你为什么吻我?”
这,简直……简直就是个无赖。
“是你吻……”顾程程话还没完,已经被男人吞入腹中,再一次纠缠厮磨,等他终于放开她,只听得男人再次嘟囔了一句,“这样才公平!”
“公平”?是指他吻回来的那个公平?顾程程无语,这人,就连喝醉了,都如此斤斤计较,这就是所谓的奸商特质么?
顾程程又好气又好笑,她没好气的推了上方的男人一把,“起来,我去给你放水,我好困了。”她明天还要继续作画,只有四天时间了,哪有功夫陪他瞎折腾。
男人这次很乖,她没费什么劲儿就挣脱出来。
顾程程望了望二楼蜿蜒的楼梯,在回头瞧了瞧直挺挺趴在沙发上的男人,果断去了一楼客房。心里念着希望他泡个澡头脑清醒点,相较于醉酒的陆向北,还是更习惯平常衣冠楚楚的那个人,虽然有时也比较禽兽。
她调试好水温,将浴巾沐浴露之类的摆放在显眼的位置,正打算转身出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就这么直愣愣的压了下来。
有这么吓人的么?!顾程程恼得想在他那张帅人神共愤的脸上狠狠挠两爪子,偏偏当事人衣衫半敞,睫毛轻颤,半闭着双眼,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她还真想拿手机将陆二少这副尊容给拍下来,明天好好给他瞧瞧!
“一起洗吧!”陆向北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灵活的解着最后一颗衬衫纽扣,顺带往下,皮带一抽,西裤也顺势被踩在脚下,动作麻溜得,完全不像个醉酒的人。
顾程程望着瞬间只剩下小裤头的某人,被他那“逆天”的脱衣技能惊到了,这个男人今天醉得太彻底了。
她想着从他身边穿过就好,但是当她刚刚走到他身旁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
“一起洗。”男人再次嘟囔,他的身体再次压了下来,赤裸的胸膛贴在她的后背上,许是男人喝酒出了汗的原因,一阵冰凉粘腻,这样下去,会感冒的。
她面对他终究是心软的,虽然两人昨天刚刚达成共识,处于互相“冷静”阶段。
顾程程半扶着男人走到浴缸前,刚准备吁口气,不知怎么突然就被陆向北拽进了浴缸里。
一时间,水花四溅,好不壮观!
也亏这浴缸够大。
顾程程这次被吓得不轻,等回过神来,已经穿着睡裙躺在浴缸里了。
而那始作俑者却是懒洋洋的靠在浴缸边缘,看到她恼怒的目光扫光,即刻趴在那儿,张嘴要吐的样子,顾程程大骇,一把扑过去,轻轻拍打着男人光裸的背,“千万别吐,千万别吐,这样舒服点了没?”
也许是她的拍打起了效果,陆向北缓缓睁开眼,似乎清明了不少,顾程程正在暗喜,打算松口气,不料男人下一秒即闭上双眼,异常虚弱的哼道,“我没力气,你帮我洗。”
顾程程有种掐死他的冲动!
她磨了磨牙,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如果不管他,估计他会在浴缸里睡到天亮,心一软,认命的干起搓澡工。
四十分钟后,顾程程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了。她半扶半拽的将男人弄出浴缸,她一下子瘫倒在床上,连根小指头都不愿意动。
看着躺在身旁的男人,目光从胸膛一路往下,再低头瞧瞧自己,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两人现在是真正的坦诚相对!
洗澡的时候还不觉得,心里对男人的怨怼和不满占了上风,忘记了害羞,这会儿,才觉得臊热得不行。
只能暗自庆幸,幸亏是个醉酒的男人,真是没脸见人了。
顾程程看着睡得正熟的男人,起身拖了床头的被子给他盖上,打算下床回主卧休息。
还没等她起身,男人一个翻身,强健的胳膊一扫,就把她勾入怀里,顺势整个人贴了上来……
顾程程看着如同八爪鱼的男人,放弃了挣扎,她实在是太累了,模模糊糊闭上眼睛前,还想着,好像他们,还没穿衣服。
第二天,顾程程不是自然醒的,是被胸前拱来拱去的人给啃醒的。
顾程程无力的任男人摆出各种姿势,她迷糊着双眼瞪着上方精神抖擞男人,昨晚这人不是宿醉吗?怎么精神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