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个白衣男子,全身虽没有浓重的阴森之气,但据推测应该也不正常人,他既然能存在,馒头也该能出来。
毕竟,馒头也并非一般的灵体,馒头只是冥界的生物,它并不是死物,在人间的时候,馒头就不惧阳光。
果真,季尘的手腕白光一闪,肉嘟嘟的馒头已飞上了半空,左看又看,“主人,哪有吃的!”
“这不就在你的面前吗!”呸了几声,犹闲的不够的季尘,抓住自己的衣袖,又狠狠的擦了几下嘴巴。
真是哔了,回去她不刷个十遍百遍的牙,她都嫌脏。
“呀!这不是棺中魅吗?他也不能吃呀,口感比你们人类吃稻草糠还差!”馒头流着口水朝着白衣男子望去,旋即失望的嚎了起来。
“棺中魅?什么东西?”季尘不明。
馒头解释道,“在很久以前,达官贵人死了之后,怕盗墓者掘自己的坟头,于是在下葬的时候,家人会请来巫师。巫法捕捉山中修为低的小动物,与他们定下契约,让他们在风水极佳之所修炼,而那些小动物则同死者一起被封在棺材中。若是遇到盗墓者,他们必须用各种方法,处理了那些盗墓者,死杀不计。你眼前的这个白衣男子,就是刚才法阵里那具棺材的棺中魅。”
季尘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种说法,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但是,既然死杀不计,这个白衣男子,怎会以色诱人呢?
馒头从季尘的神色便知道季尘在想什么,音量一提,“因为他是个狐狸精啊!”
“呃……”季尘满脸黑线。
往常狐狸精多为形容女人的较多,没想到男狐狸精发起媚功也丝毫不差嘛,她差点中招了!
听着馒头的话,白衣男子的温柔不复存在,他的声色一冷,“说够了?既然醒了,那就不要离开了!”
“哎哎哎,主人,我不跟你说了,这小子被我说的有点生气了,我打不过他,我先撤了。”馒头看着白衣男子,见男子动怒了,逃命似的钻进了季尘的手腕。
馒头的性格季尘了解,季尘还从来没见过明面认怂的馒头,她的心一紧,下意识的往后躲闪。
所幸,她躲闪的快,躲过了白衣男子的致命一击。
白衣男子凌空而起,周身一圈圈的白光如刃,毫不留情的照着季尘周身凌迟。毫无招架之力的季尘,只有躲闪的份。
而每每躲闪不及,她的身上被白刃碰到,一个接一个的血口子在她身上出现,痛的她的唇齿不停的打颤。
但是她又不能将五鬼招出来,五鬼毕竟是完完全全的灵体鬼魂,据她推断,她现在根本没有出阵眼中心。
若是强行召唤五鬼,她怕会害的五鬼魂飞魄散。
“我见你长相同穆苒极其相似,所以才想让你留下陪我,既然你那么不识趣,那就别怪我了。”白衣男子道行太高,他嘴角半翘,长袖挥动,无数的白刃在掌心汇聚,变成了一把巨大的砍刀。
季尘在那砍刀之下,就像一个蚂蚁一般弱小,弱小到连动弹的力道都没有,只得闭上眼睛等死。
然而,就在砍刀迎头而下的时候,她的手腕闪过一道白光,巨大的肉瘤扑在了她的身上,硬生生的帮她挡下了那气刃。
季尘惊愕的张大眼睛,看着变的巨大无比的馒头,眼眶缓缓湿润。馒头对着季尘虚弱的一笑,“你……你那个变态老公说了……不准我丢下你跑路……”
“馒头!”季尘心疼捧着馒头疼的颤抖的身体,眼泪一滴滴的滑落眼眶。馒头巨大的脑袋蹭了蹭季尘的脸,“主人,我们说好了,下次遇到你那个变态老公,你要告诉他,我没丢下你跑路,让他别总是想着蒸我烤我了。”
“别说了,你快进我的手腕休息,我不要你给我挡着……”季尘绞痛着心房,将手腕伸给了馒头。
白衣男子浮在半空,狰狞的笑,“今日,你们谁都跑不掉。”
“奶奶个腿儿,给你脸了是不!”听着白衣男子的话,馒头瞬间炸毛,它蹦着身体,正面对着白衣男子,对着身后的季尘道,“主人,我这就给你看看我馒头的天赋技能是不是点满了,以后要你那变态老公别整天嫌弃我!”
说着,它张大了嘴巴。
顷刻间,它周身的气流快速的流转,‘呼哧、呼哧’的被它全部吸进了嘴巴里。那巨大的吸力,吸的花花草草的枝叶乱颤,连根拔起往它而来。白衣男子眉头皱起,嘲讽道,“这就是你……”
“呼!”忽地,吸气的馒头嘴巴一鼓,霎时狂风四起,强横的力道像刮了十二级台风一样,漂浮在空中的白衣男子身体禁不住的摇晃起来,随着风力往后倒去,后背狠狠的撞上了小屋墙壁。
白衣男子顺着小屋下滑,半蹲在了地上,吃痛的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去。
狂风尽散,馒头立于季尘之前,巨大的身体牢牢的将季尘挡在了身后,又张大了嘴巴,开始吸气。
白衣男子忍痛勾唇,“你……就这一招吗?”
馒头不答,疯狂的吸着气流。
白衣男子身影一闪,忽然变着了一只白狐。他迎着那股吸力而上,眼看这那白色的身影就要到了馒头的嘴边。
他翻腾着身体,脚下踩着一根树叶,身体突然凌空,高过了那阵气流。又是一阵白光闪过,他又变回了人形。他凌空飞旋,手上的白刃汇聚,冲着馒头的脑袋扎去。
“不要啊!”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季尘,想要去挡已是来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那气刃便要贯穿馒头的身体。
“急急如律令!破!”
“急急如律令!破!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季尘凌空去救馒头。可是另一个念咒的人比她更快,她忽觉得黑白光在眼前一闪,一个被放大无数的八卦镜顺着馒头脑袋和白衣男子白刃的缝隙插进。八卦镜的黑白光大盛,将空中的男子硬生生的挡了回去。
白衣男子在空中晃了一个弧线,落在地上倒退几步,手又按到了自己的胸膛。馒头头顶的八卦镜变小,快速的回旋,落回了飞速而来的那个人手中。
季尘定睛望去,惊讶道,“是你!”
“这只白狐修行看样子已超千年,他的功力太高,一对一我也无胜算,联手吧!”那个道家女子落于季尘的身侧,将九骨鞭递给了季尘,道,“这个应该是你的兵器,石室中发现的。你的九骨鞭,我的八卦镜,都是克制这些妖魔鬼怪的最好法器。外加你身旁的这个肉瘤……”
“谁是肉瘤,我叫馒头!”道家女子的话没说完,馒头十分不满的打断。
道家女子没有心思浪费口舌,继续道,“加上你这个馒头,我们胜算大过于他。”
“是么?”白狐不可置否道。
“千年修行不易,且方才你已在馒头和我的突袭下,身受重伤。你若现在收手,我二人的九骨鞭和八卦镜或许还能留点情面。”
白狐反问,“我若说不呢?”
“动手!”道家女子眼波一翻,八卦镜率先飞出了手掌,一个巨大的八卦阵立于她的中央,黑白墨四下翻腾。
墨迹所过之处,皆是毫不余情的出招。
季尘也不再由于,九骨鞭横于胸前,她的双掌相合,口中默念起了火云咒。听着季尘的咒语,道家女子眼波一动,有些惊呀的看着季尘。
“哈哈哈,瞧你们这如临大敌的样子,还真有趣,小祖宗我今日就不陪你们玩了。”白狐不知是否是思及身上有伤的缘故,在看到眼前的阵式时,白影飘忽,人已失去踪迹,唯剩了那声音还在空中回荡,“穆苒,你记住,我还会去找你的。”
季尘心中一紧,急忙收敛火云咒。道家女子一把撰住了她的手腕,摇头道,“别追了,他的修为太高,若不是受伤,收拾我们绰绰有余。”
季尘舒了一口气,回头向馒头望去。馒头在白狐逃走的同时,已变回了正常的大小,正无力的扑扇着翅膀。季尘急忙伸出了手,馒头疲惫的落在了季尘的掌心,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道家女子八卦镜在周身四处一照,白狐设下的幻阵已被撤去,她们又回到了那方古怪的骷髅山。
只不过不同的是,他们已经不在针眼之中,而是在一个幽长昏暗的地道里。季尘回头望去,隐隐的还能看见远方有缕光亮从石室中传来。
她总觉得,那个法阵中央困的东西,会扯痛她的心房。
她控制不住的回头,想要再度靠近那个法阵。
道家女子见季尘回头,面无表情道,“此地的阵法太过诡异,若非有破阵之法不能久留,须得速速离开。”
言罢,她不等季尘,用八卦镜中闪过的光亮照明,在前方走着。
“喂!”季尘急忙抱着馒头跟在她的身后,想问问她关于这个法阵的事情。道家女子头也不回的说,“我不叫喂,我叫鹊翎。”
……
蜿蜒崎岖的地道,在走了很久之后终于道了尽头,没有像来之前那样,有无数阴灵作祟,走的倒也顺利。
眼见着洞口有无数的繁星闪烁,季尘抱着馒头开心的冲了出去,欢喜道,“馒头,你看,星星,我们出来了。”
“嗯……”受了伤的馒头,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继续翻着肚皮闭着眼睛睡觉。鹊翎朝着馒头深深的望了一眼,什么话都不说,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季尘看了眼鹊翎,走到她的身边,感激道,“刚才多谢你啊。”
鹊翎拧开水壶喝了口水,“不用,你不久前也救过我,扯平了。”
季尘笑笑,在鹊翎身边坐了下来。鹊翎瞥眼望向季尘,若有所思道,“刚才见你使用火云咒,你是茅山一脉的?不过看你其它的法术,也不像茅山一脉的啊!”
“哈,这个怎么说呢……”季尘干笑两声,没有正面回答鹊翎。鹊翎也不想逼迫她,漫不经心的道,“不想说算了。”
“那你呢?哪一脉的?”季尘也问。
鹊翎丢下两个字,“茅山。”
“呃……”季尘的嘴角在抽搐。
也难怪鹊翎会有此一问,原来感情是自己学了人家师门的法术,人家问上门了。
鹊翎无视了季尘的神情,伸手指向前方,“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会出骷髅山。这座山太诡异了,下次不要再来了。”
“呵……”季尘笑。
怎么可能不来,那个阵法,总是若有似无的勾着她的心神,刚才她还寻思回去研究鲁班书中的阵法呢。
鲁班书共分上下卷,上卷是一般的工匠之法,而下半卷里则有着各种奇门异术阵法。
季尘不说话,鹊翎也不再和她说话,捡起她放在身侧的八卦镜,欲行离开。季尘心中一动,急忙问,“哎,鹊翎,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这你不用管。”鹊翎顿了一下,“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声,下次见到鬼怪勿要同情于他,也不要问他们为何逗留人间这些可笑的废话,否则遭殃的是你自己。”
“喂!话不能这么说吧?”季尘知道鹊翎这是在影射方如雪的事情,“鬼也有鬼的无奈,鬼也不一定都是害人的!”
“鬼若不害人,那还叫鬼吗?鬼若不想害人,何必逗留人间?鬼最好的归宿,是投胎轮回。”听着季尘的话,鹊翎冷笑道。
“呵,算了,我不跟你争辩了,我发现我们的三观不合。”季尘也气的无语,一把抓起了九骨鞭,一把将馒头牢牢的抱着,抢在鹊翎的前方,大步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