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惨叫,似乎只在噩梦之中,躺在床上睡的昏昏沉沉的绾玲,额间冷汗不停的往外滴露,唇瓣也逐渐的苍白着。
她做梦了,梦中那个黑影来了,她枯槁的手像地狱深处的一只鬼爪,所过之处皆掏走活人的心扉,转眼整个于家屯被血猩围包括中。那黑影,在狰狞的笑着,追逐这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女,少女吓的疯狂的奔跑,恐惧的对她呐喊着,“小姐姐救我,小姐姐救我!”
“兰兰!”一阵惊呼,绾玲从梦中惊醒。
原来是梦。
绾玲伸手擦擦汗,然而她还没定下心来,鼻尖的血腥味却更重了。她慌乱的掀开被子,跑到屋外望去。
屋外,早已没有了惨叫的声音,只是随着脚步越往村中心走,绾玲的心便越像被挖空了一块,泪水在眼中不停的打转,惊愕和难过还有悲愤齐齐在心中交织。她满目所过之处,全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血水湿透了泥土,血腥味混杂着泥土的味道,冲的绾玲脚步一个不稳,摊到在人群中。
忽然,绾玲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身体上,她爬了几步爬到那具小小是尸体身旁,泪湿了脸颊,不愿相信的哽咽道,“怎么会这样,怎么回这样!”
这个孩子她认得,昨天还随着那群大人上她这里玩耍,怯生生的喊她‘先生’,说要跟她好好念书。
可是,为什么她只是睡了一觉的功夫,这里的人都死光了啊!
突然,绾玲又看到了躺在人群中的另一人,她急忙放下孩子跑过去,一把抱起她使劲的摇晃着,呼唤着,“兰兰,兰兰!你醒醒啊,兰兰!”
“小……小姐姐……有……有……”喊了很久,于兰兰才睁开了眼睛,虚弱的望着绾玲断断续续的说着。
绾玲逼使自己冷静下来,询问道,“有什么?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会这样?”
“小姐姐……我……”于兰兰也很想告诉绾玲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却没有力气再说话,她费力的抬起手,指着绾玲的身后。
绾玲急忙回头,一团黑影冷不丁朝她飞来,快的连让她眨眼的缝隙都没有,便缠上了她的脖子。那巨大的缠绕力度,缠的绾玲眼前发黑,呼吸困难。她涨红了脸,双手试图掰开颈间的缠绕,然而她越掰,黑影缠的就越紧。
一阵强烈的痛楚,从绾玲的颈脖间传来,她感觉黑影在她的身后变成了人形,缠着她的变成了两只手再掐住她。而脖子间疼痛是地方,是两个尖锐的牙齿,在啃着她的脖子,吸食着她的鲜血。
“你……”此刻的绾玲,毫无反抗之力,痛的只能从喉间发出低低的声音。突然,那黑影松开他,仰头狂笑了出声,一把将绾玲推了出去。
绾玲拼命的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的神智,朝着已成人形的黑影望去。终于,她看清了黑影的长相。
黑影有着高挑的身材,俊秀的面孔。而这张面孔,俊秀的让人分不清他是男还是女。他舔着自己滴血的嘴唇,一步步的朝着绾玲而来,笑的可怖极了。他朝着绾玲伸出了手,他尖锐的指甲一抓,绾玲颈肩被咬出洞的地方,血突然像喷泉一般向他的手滋来。
她快死了吧?
渐渐的,绾玲的意识开始模糊。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即便逃的再久,她也逃不过这个黑影。只是她不明白,这个黑影为什么要屠光于家屯。
“呃……”忽地,仅剩最后一抹意识强撑的绾玲,看见了一道白光从黑影的身体穿过,黑影的身体像是炸开了一个洞,继而黑影的身体快速的变的透明。而那道白光黯淡之际,蓝衫长发的他,挡在了两人的中央,眉目冰冷的望着蜷缩在血泊中的绾玲。
“你……你偷袭……”黑影从未曾想过,乔先生会在此刻到来对他出手,他抬手指着他,痛楚的说。
“对付你,还用不着偷袭。”乔先生负手转身,直视着身体一块块裂开的黑影,冷声道。
“你……”
“我没想到是你。”从他显现的轮廓中,乔先生认出了这个黑影。黑影按住他身上的黑洞,拼命的修复着自己的伤口。
“没有用的,你还是回冥界,和鬼伯请罪吧。”乔先生漠然的看着黑影,给他最后的忠告。
“请罪,哈哈哈?你觉得我需要跟他请罪吗?哈哈哈,真是可笑!”黑影对乔郎的话很是不屑,狂笑的声音更渗人了。突然,他的笑声一滞,怨恨的说,“是他害我到如此地步,你以为我会去求他!”
“那是你的事情。不管如何,你千不该万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乔先生冷漠的回。
黑影嘲笑道,“乔祾祯,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别人都能说,唯独你不能。你的手上,命不比任何少。”
“那是我的事。”乔先生眼波都不动一下。
“好好好!既然如此,你的事便是你的事。不过在我临死前,我这里倒是有个好东西,不知你想要是不要。”黑影的掌心多了一卷泛黄的牛皮纸,黑影手心一抖,牛皮纸在乔先生的眼前摊开,露出了纸上所画之物。望着那清晰而阵法示意图,乔先生的脸色大变,乔厉声问,“这你哪里来的!”
“你猜。”黑影嘴角一勾。
“你!”乔郎拳头紧握。
“我在阎罗殿,本于鬼伯平起平坐,你说这是那里来的?”黑影再次笑了,“乔祾祯啊乔祾祯,只怕你这么久,都没看穿鬼伯的正实面目吧?无轮回,哈哈哈,怎么可能无有轮回?他是轮回的掌管者,他回不知轮回之法,简直可笑。”
“阎影!”乔郎牙关一咬,一字一顿的叫出了黑影的名字。
是了,眼前这个黑影,叫阎影,来自冥界阎罗殿。他是阎罗王鬼伯的影子。不过在无数岁月前,他和鬼伯的本体就分离,各为一体。知道阎影的阴官并不多,阎影只在阎罗殿的至阴处封印。因为只有他在封印状态,鬼伯的修为才能一直在巅峰状态。而在一千年前,鬼伯突然召唤冥界的高级阴官,说出了解封阎影之事。
至于阎影和鬼伯之间有何恩怨,三言两语难以言表。而阎影即为鬼伯影子,必然是知道鬼伯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我不会去求他放过我的,我倒是该谢谢你,了却了我的残生。既然如此,这个就送给你了。哈哈哈,我死了,也不会让鬼伯好过。”意料之外,阎影将手中的牛皮纸朝着乔先生抛去。
乔先生一伸手,稳稳的接住,拧眉看着阎影。阎影在狂笑中,自燃了自己的灵魂,化作了灰烬。
良久,乔先生默默的咽了口气,握着手中的牛皮卷,意欲离开。身后,传来了绾玲低低的呻吟声,将他的脚步拉住。乔先生回头,犹豫了一番,还是走了过去,运用法术将绾玲的血止住,而后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绾玲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也没有力气问他,靠在他的心口晕厥了过去。
身后,乔郎和萧亭出现,纷纷对视一眼,也紧跟着乔先生。
乔先生将绾玲抱到了一处无人之地,慢慢的打开了牛皮纸,牛皮纸上画着的是一个法阵,上面详细的标注了如何破阵,还标明的画所示的方位。
这个阵法,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是这个阵法,困住了他这么多年。可是他没想到,他找了这么多年的东西,竟然会在鬼伯那里。
“乔兄。”随着牛皮纸的展开,萧亭和乔郎也看清了图上所示。萧亭不等乔郎开口,法术一运,在乔先生的身边显了行。
乔先生面色淡淡,没有说话。
“也许这个阵法,也不是真的,也许鬼伯有难言之隐。”萧亭神色凝重的劝解乔先生,“你不要一时生气,就……”
“我没有生气。”乔先生不得萧亭说话便打断了他。萧亭愣愣的看着乔先生。乔先生细细的凝视着画卷,突然笑了,问萧亭道,“你说,这个六界中,到底有多少人不愿意我轮回而去?”
“乔兄……”一时,萧亭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知道,除了他以外,鬼伯是乔郎最信任的人了。此刻,不仅仅是百年前的这个乔先生心里难受,隐身在暗处的乔郎,心里一样不会好过。
“不管六界之中有多少人不愿意你轮回,我是愿意的。只要你想做的事情,我会帮你去完成的。”不知怎么劝乔先生的萧亭,认真的跟他说。
乔先生默默的叹息,笑了,“谢了。”
“可是,我知道我不该说,但是我还想说,也许鬼伯是有苦衷的,也许在百年后,你会遇到……”
“短短的一月余,你们怎么总是跟我提百年后的事情?”也只有在知交好友面前,乔先生的心性才会平缓很多,他平静的问他。
萧亭又不是该说什么好。
乔先生也沉默了。
良久,萧亭试探的问,“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乔先生道,“萧亭,我要去探阵。如若我探阵失败,我还无法。轮回,还会出现在冥界,你抹走我的记忆吧。”
“呃……乔兄……你……”萧亭难以置信的看着乔先生,似乎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似乎又不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