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侵蚀了心扉,躺在床上的季尘,几次即将痛死过去。每每在痛的即将崩溃的时候,总有一个温若溪流的感觉,从手掌传入身体,而后涌满周遭血液。她强撑着眼眸,朝着四周望去,那熟悉的黑在眼前弥漫。
“乔郎……”她窝在他的怀里,虚弱的唤着他,“我们这是回家了吗?”
“嗯。”乔郎点点头,抱着季尘大步流星的往府中走。无数鬼侍蜂蛹而来,将乔郎和季尘围了起来,唯唯诺诺的看着满脸焦急的乔郎。
乔郎,“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念跟我进来。”
“乔郎……”直到躺在熟悉的床上,季尘才真的感觉到,她真的回来了,不是幻觉。尽管一波波的痛楚,几乎要击垮她,她还是舍不得闭上眼睛。她害怕的问乔郎,“我们的孩子,会不会……”
“不会!”话未完,乔郎便打断了她。
季尘无力的眨着眼睛,眼角缓缓湿润,“可是我感觉、感觉……”许许多多的话想说,她的肚子又是一阵阵的抽搐,伴着那阵抽搐,她感觉自己的下身似乎有东西往外溢出。
念紧张的说,“殿下,夫人这是……”
“闭嘴!”乔郎转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念,念吓的往后一缩,缩到边上。乔郎轻舒口气,右掌放在了季尘肚子上。依稀间,季尘看见乔郎的掌心,似乎拿着一块玉石般模样的东西。
随着乔郎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掌心的玉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化作了一道白光向着季尘的腹间而去。
“殿、殿下,夫人的肚子……”念震惊的看着季尘的肚子随着玉石的变小逐渐的变大,嘴巴长的足以塞下一个馒头。
“乔郎,你、你在干什么?”季尘也感觉到了自己肚子和肚子里胎儿的变化,沙哑着嗓音,痛苦的问乔郎。
越来越来的肚子,足以和即将临盆的胎儿相比。胎儿越大,她的痛感便越重。这种痛,比刀子扎进腹中,还要强烈。比她被劫火焚烧,还要磨人。
“啊……!”终于,忍不住的季尘,张大嘴巴痛楚的喊了出生,全身早已被汗水湿透。
念被眼前的景象吓的脑海一片空白。
“接生!”直到乔郎的声音传来,念才惊吓的回神。念手足无措、语无伦次的回,“我、我、我不、我不会呀!”
她只是个鬼侍,虽然她在冥界已经有好几百年了,但是她真的没有做过产婆啊!
“不会也得会!快点!”也不知运功过度还是紧张的原因,乔郎的额头也出了汗,他的唇瓣也开始发白。
“哦、哦……”念颤抖着双手,跑到了季尘的脚边,努力的搜索着自己的记忆,用力的撕开了她的裤子。
“啊……!”阵痛折磨的季尘失却了理智,她只能反复的握着手,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胎儿往外挤。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念突然惊叫道,“殿下、殿下!”
此刻,乔郎的手掌,依旧放在季尘肚子的上方,掌中的玉石已经变得只有樱桃那么大了,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道,“说!”
“好像是……好像是……”念结结巴巴的想要描述她看见的东西。忽地,那东西往外一滑,落在了她的手边。她吓的浑身一哆嗦,手下意识的接住了那个小东西。她结巴的更加厉害了,“殿殿殿殿下……出出出来了……这下该该怎么办啊……”
“你!”乔郎瞥眼朝着念看了一眼,他的心剧烈的跳动了几下,克制住道,“捡脐带……”
“要剪吗?我不敢啊!”念手足无措的想要哭。然而,她眼角的余光,又落在那个地方,又紧张了起来,“殿、殿下,那那那是是头,还有头……”
“我来剪!”就在念无从下手,乔郎即将暴走的时候,一个清脆的男音闯了进来。少年的手中还拿着一把剪刀,在众人愣神的时候冲到了念的身边,咔擦的一声,脐带和胎儿分离。
剪玩脐带的馒头,将婴儿往边上一放,指挥念道,“包起来,快点!”
乔郎眼角抽搐的望着不知什么时候回冥界,又怎么会突然闯进来的馒头。馒头似乎意思到了自己是凡间男儿身,吓的哆嗦了一下,装作胆子道,“我我我好心给我主主人接生,你你不能恩将仇报!”
乔郎移开了视线,没有再去看馒头,目光落在了季尘的脸上。她的头发,完全被汗水湿透了,脸上比宣纸还白。看起来,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却依然极力的睁着眼睛,牙咬的死死的,不再喊痛,而是在积攒仅存的力量。
乔郎问,“你会接生?”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是我馒头不会的东西。”馒头自恋的回。
“……最好如你所说。”望着季尘,乔郎心疼到了极点,也没有多余的心思计较馒头是男是女。
馒头吓的不敢多说,活像个‘稳婆’一般,帮季尘顺气。第一胎已出,第二胎容易了很多,没过多久,又便听见一声孩子的啼哭声。
“殿、下,又出来了,是个双胞胎……”这下有人挡在前面,念不紧张了,满脸喜悦的指着被馒头剪下脐带的孩子,“夫人,你看!”
胎儿未足月,甚至差了好几个月,却像正常产妇一样的将孩子生下,本心中有许多的话问乔郎,可是却又不知自己要问些什么。正是生完孩子,乔郎掌心的那块玉石,完全的消失不见,他将手掌一收。
“殿下,夫人,你看你看!”念和馒头开心的抱着孩子过来。季尘努力的想撑起身子看孩子一眼,可是力气不支,又虚弱的躺了回去。乔郎伸手一个个的接过孩子,放在了季尘的身边。
“呵……”此刻,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觉的乔郎,突然嘴角一勾,笑了出声。听着乔郎的笑声,季尘的嘴角也是一弯,冲着他微笑,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刚放下片刻,乔郎又将其中一个孩子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在季尘的脸上轻轻的贴了一下。
便是这淡淡的碰触,季尘一个没忍住,豆大的泪水扑簌扑簌的往下掉。乔郎关切的问,“哭什么?很疼吗?”
“我以为孩子保不住了。”季尘凝噎道。
当时那阵痛传来,她的下身湿润,像是有东西往她体外流出。她真的没想到,转瞬之间,孩子便生出来了,个头大小和足月双胞胎无任何差别。
所以,当这软弱糯米般的柔软贴着她的脸蛋时,她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激动,泪水也就溢满了眼眶。
“主人,你不能哭。”馒头在旁边嚷嚷道,“人间的女子,刚生完孩子,有很多需要注意的事情的。”
“嗯,不哭。”季尘点着头,却没有力气抬手去擦眼泪。乔郎脸庞的线条柔和到了极点,眼神也柔到了极点。他默默的伸出手,细细的帮她擦着眼泪。
季尘的心如往常一般,被乔郎的温柔揉碎,缓缓的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掌心的温柔。
“累的话,休息一会吧。”乔郎疼惜道。
季尘摇头,“我想看孩子。”
乔郎回,“睡醒了再看。”
“可是,万一他们饿了呢?”季尘坚决不睡。
“饿了再说。”乔郎的手指,顺着季尘的眼睑轻轻的描摹着。许是真的太累了,季尘在这痒痒的触感下,睡意渐沉。
直到季尘睡熟了,乔郎才收回了手,双目紧紧的盯在两个婴儿的脸上,眼神又变了。隐隐的笑意中,流转着化不开的柔情。
“孩子……呵……孩子……”他低喃着,弯下了腰,脸庞在婴儿的脸上轻轻的贴了贴。他想抱,可是又怕弄伤了他们。记不得有多少年了,他再没有感觉过这种怜惜到惶恐的情绪了。
“也不奖励奖励我,小气。”立了功的馒头站在边上,不停的嘟嘟囔囔的嘀咕着。乔郎听见了,嘴角半翘,瞥眼朝着馒头望去。馒头翻翻眼睛,装作自己什么都没说的样子。乔郎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你刚才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东西,是吧?”
“是又怎样?”馒头不怕死的哼哼道。
这是他天赋带来的好处。继承了记忆后,对于很多东西也就手到擒来了。当然,不是所有的魄灵,都像他这样是万能的。有些魄灵,即便是继承了记忆,也是笨手笨脚的,做不好一件事情。
乔郎眼皮子都不眨的吩咐道,“那以后,他们两个,就交给你照顾了,你主人初为人母,没有经验。你说你是无所不能的,想必照顾婴儿,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更何况,他也是初为人父,也没有经验啊!
“喂!你当我是奶妈啊!我公的!”馒头瞪圆眼睛,恨不得吃了这个变态。他要的是奖励啊,不是想当奶妈啊!
摔!
“至于做的好了,我可以考虑以后在你危难的时候,顺手救你一条小命。”乔郎看出了馒头的小心思,又补充了一句。
这还差不多!
馒头这才挠挠耳朵,于心间偷笑。
有了这句话,他在冥界就有免死金牌了。在人间,也可以放心的祸祸了。
“他们……”话没说几句,乔郎的目光又忍不住的落在了两个婴儿的身上。他小心翼翼的握着他们的小手,漆黑的眼眸亮若星辰。突然,他的思绪一动,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他们,哪个大哪个小?”
“呃……”这一问,也把馒头问懵。他眨巴着眼睛,朝着长的一模一样,襁褓都一模一样的婴儿看去,瞬间语塞。
他他他刚才忙接生,也没注意到啊!
“喂,谁大谁小?”馒头赶紧调头朝着念望去。剪完脐带,他是让念将孩子包起来的,她应该知道的。
“这……”两道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念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踮起脚尖瞄着两个婴儿。
“嗯?”乔郎浅声追问。
“他……吧……?”实在没办法的念,硬着头皮,随着指向一个孩子。闻言,馒头急忙掀开襁褓看看,对乔郎说,“哈,男大女小,男的是哥哥,女的是妹妹,这下好分,不用做记号的。是不是,念。”
“嗯嗯嗯,男的是哥哥,女的是妹妹。”念心虚的按着心房,小声的应。
其实,刚才她也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