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流产开始,我就想过要报复纪心爱,可一直顾虑太多,同情心泛滥。如今眼看纪心爱把两个对我最重要的男人折磨得神魂颠倒,我无法再坐视不理,我必须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撕开她伪善的面具。
我要让林陌变回从前那个桀骜落拓、意气风发的臭屁小子。
我要让尹鸩脱掉如今这层冷漠无情、自我中心的伪装外壳。
我要让我最心疼的两个男人……重拾微笑。
从医院回到家,我趁尹鸩做饭的功夫,偷偷用手机给夏烛安发了邮件,同意跟她合作。
没想到夏烛安回复得出奇的快:“你必须先帮我脱离尹枭的监禁,这样我才有机会帮你。”
分明是在跟我开条件,果然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我收起唇畔的冷笑,右手拇指轻击触屏:“我怎么帮你?”
“让我去你家帮忙照顾纪心爱和水太太的两个孩子。”
看到手机屏幕里夏烛安的建议,我不禁哑然失笑:“尹枭不可能同意吧?”
“如果是纪心爱提出来,他不就同意了么?”
看着纪心爱的名字刺眼地亮起,我忍不住对夏烛安肃然起敬。
既然纪心爱喜欢装傻,那就利用她的傻来报复她。以牙还牙。
一想到纪心爱的真面目被揭穿后,跪在尹鸩和林陌脚边,泪流满面地乞求他们原谅,我顿时感到一阵恶狠狠的快意,连晚饭时纪心爱做作的笑声,都变成了轻快悦耳的凯旋之歌。
纪心爱,咱们走着瞧。
当然,要请夏烛安来家里帮忙,除了尹枭同意,还要获得尹鸩的许可才行。所以临睡前,我恬不知耻地跑到浴室,浑身光裸着跳进浴缸,坐在了尹鸩对面。
尹鸩闭起眼睛靠在浴缸边缘,被溅上水花的脸颊冷若冰霜,低沉的嗓音全无语气:“你考虑好了?不打算跟我离婚了么?”
“怎么可能真的想跟你离婚?”我元气满满地对尹鸩笑,努力散发出与我格格不入的圣母光环,“虽然你没说认错的话,但我知道你一定已经在反省了,不然也不会主动送我去看林陌。”
尹鸩无声地横了我一眼,看脸色似乎是在对我说:他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知道在进入正题之前,我必须先让尹鸩消气。
于是我压抑住心中不时钻出的腹诽,表情诚恳地看着他:“你可不可以也体谅一下我的心情?我和林陌就像你和纪心爱一样,你无法对纪心爱的事置之不理,同样我也无法对林陌的事置之不理。”
尹鸩微微挑动眉头,言简意赅:“铺垫可以省略掉,直接讲重点。”
我有点汗颜,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重点是……我以后会把纪心爱当做真正的亲人对待,你能不能也把林陌当做亲人?不要再恐吓他、赶他走,也不要再说一些伤害他的话?”
“我跟他说的都是实话,让他带小爱走也是为了他们好。”尹鸩不悦地再度闭起了双眼。
“如果你做不到,我们还是离婚吧。”我无奈之下抛出了杀手锏,说完便转身背对着他。
“知道了。”尹鸩不耐地小声说:“我以后少跟他碰面、不跟他讲话,行了吧?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我立刻转回身抱紧他,送上一枚香吻,循序渐进地切入正题:“尹鸩,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想求你。”
并不是只有纪心爱会撒娇卖萌。这是一种本能,只是我更多的时候不想那样去做,也不屑用这种低级的手段留住尹鸩。
现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就知道你想说的不是这件事。”尹鸩推开我,拿手肘支在浴缸上,拄着太阳穴,用瞟向我的眼神,无声发问。
我深吸了一口气,懦懦地说:“家里现在除了水太太的两个孩子,多了一个纪心爱,我真的有些应付不来,可以请个人来帮忙么?”
“请保姆可以,夏烛安不行。”尹鸩的面容笼上一层阴鸷,吓得我心头一紧。
难道……我和夏烛安的计划……尹鸩已经察觉到了么?
我埋头屏住呼吸,不敢再说话,更不敢看尹鸩的表情。
“夏烛安那天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吧?”尹鸩轻轻托起我的下巴,说出的每个字都震荡着我脆弱的神经,“她身上的伤我看到了,我也知道尹枭对她不好,可谁都救不了她。嫁给尹枭是她自己的决定,你帮她可能就是在害她。”
原来尹鸩只是误会我多管闲事而已。
吓死了!
我暗暗吐了一口气,握住尹鸩的手,语重心长地演绎着贤妻良母:“我怕请来的保姆会对纪心爱没有耐心,雪姨对我又有成见。我唯一能想到有耐心、有爱心的就只剩夏烛安了,顺便还能帮她脱离尹枭。我还是想得太少了,对不起。”
“你想得没错,但尹枭不可能同意。”尹鸩把我揽进怀里,轻轻亲吻我的手背。
我抽出手,故作认真地问:“如果尹枭同意呢?”
“如果你因为这种事去找尹枭,我会吃醋的。”尹鸩冷冷抛来一个如刀的眼神。
我装傻地拿两只手堵住耳朵:“阿?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尹鸩充满杀气的眼波转瞬变得柔软,凑到我耳边轻声呢喃:“我说……我爱你。”
我面红耳赤地努力迎合着尹鸩淬不及防落下的吻
最后,尹鸩没有勉强我,只是淡淡笑着抱我回到卧室,和我相拥入眠。
我并没有把身体出现的问题放在心上,单纯地认为可能是这段时间身心俱疲的缘故,满心期待着报复计划的展开。
第二天尹鸩刚去上班,我就偷偷用蛋糕支走水太太的一双儿女,又用另一块更大的蛋糕创造了和纪心爱独处的机会。
面对狼吞虎咽竭力扮蠢的纪心爱,我掩藏好所有的嫌厌,神色如常地试探着问:“爱爱,你还记得巴黎那个小夏姐姐么?”
“嗯,嗯,记得阿。她不是已经嫁给了枭哥哥么?”纪心爱含混不清地说着,使劲咽下口中的蛋糕,冲我忽闪着那双看似天真无邪的眼睛。
我继续铺设陷阱,等着她步入圈套:“你的枭哥哥阿,总是欺负小夏姐姐。小夏姐姐希望可以来这天天跟你玩,但是又怕你的枭哥哥不高兴……”
“爱爱跟枭哥哥说就好了阿。”纪心爱一副包在她身上的表情,上扬的唇角沾满奶油,任谁看起来都会觉得毫无城府。
所以……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纪心爱。包括尹枭。
纪心爱挂断我替她播出的电话后,笑眯眯地对我比了个剪刀手:“成功!”
不想尹鸩晚上回来知道我联系了尹枭,我只好耐着性子哄骗纪心爱:“不可以跟哥哥说是简瞳姐帮你的,那样你的小夏姐姐就不能来跟你玩了,明白么?”
“明白!”纪心爱塞了一大口蛋糕在嘴里,笑得满面桃花开,“爱爱会跟哥哥说,是我自己求简瞳姐替我给枭哥哥打电话的,是爱爱想要小夏姐姐来陪我玩。”
“真聪明。”我虚伪地笑着,抬手抽了一张纸巾,忍住厌烦擦净纪心爱嘴周的奶油。
一切进行得太过顺利,以至于晚间尹鸩的变脸,来得格外唐突。
当时纪心爱正按照我们的约定给尹鸩说了明天起夏烛安会来帮忙,还把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尹鸩听完,目光阴鸷地盯着我,薄唇微翘,说:“简瞳姐还真疼小爱呢。我给你买了一份礼物,要不要上楼去看看?”
自知尹鸩绝对生气了,我不做声地随他一同起身。
纪心爱突然讨嫌地拽住尹鸩的衣袖,噘着嘴嚷嚷:“爱爱也要礼物!”
被纪心爱一嚷嚷,那两个小鬼也随声附和:“我们也要!我们也要!”
“你们的礼物明天才到。”尹鸩目光凌厉地瞪了那对小鬼一眼,转而对纪心爱温柔地笑着抽出衣袖,摸摸纪心爱的头发,“如果再吵,就没有礼物了。”
纪心爱和孩子们终于消停下来,安静地继续吃饭。
尹鸩拽着我上了楼,重重关上房门,刚刚碍于纪心爱和孩子们在场,压下的怒火,全部施加在抵住门板圈禁我的双臂上。
我偏过脸避开他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热烈眼眸,小声嘀咕:“你昨晚不是说尹枭同意就可以么?”
“跟尹枭和夏烛安没关系!夏烛安来不来帮忙完全无关紧要!”尹鸩左手握拳,猛地一砸门板,愤怒的唾液迸在我脸上,“你以为那么低劣的谎言我会相信么?如果不是你,小爱会主动联系尹枭么?”
“我……我怕你知道……是我联系的尹枭……会生气。”我学着纪心爱胆小怯懦的模样,支支吾吾的解释。
“我生气的是你教小爱撒谎,为了夏烛安,居然让她去招惹尹枭。”尹鸩抬手叩住我的下颚,捏得我生疼,“尹枭是什么人你心知肚明。”
原来又是为了保护纪心爱!
我憋住呼之欲出的戏谑笑意,煞有介事地皱起眉头:“那……我叫夏烛安……明天不要来了吧。”
“这次就算了。”尹鸩手指的力度渐渐削弱,轻轻拖着我的下颏,“如果有下次,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的生气。”
面对尹鸩的威胁,我假意点头答应。内心已经毅然决然地决定,要向命运奋不顾身的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