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我是你唯一的解药
Minnie沫2017-11-20 17:093,424

  ——如果要死,我也会先杀了你。我没有季阡仇那么伟大,死也想把你带在身边。

  回忆着尹鸩在季阡仇死后对我说过的话,我很快在他怀里昏昏沉沉地睡去。

  梦里我回到了巴黎的团圆夜,觥筹交错间,每个人还都是最初最美好的样子。

  季阡仇举起酒杯谈笑风生,水太太大煞风景地拆台,夏烛安安静隐忍地坐在一旁喝酒,孩子们闹哄哄地嚷嚷着“尹鸡叔叔”,纪心爱坐在林陌怀里笑嘻嘻地吃东西,林陌温柔宠溺地注视着纪心爱,尹鸩轻拥着我不动声色地往我碗里夹菜。

  窗外忽而绽放起绚烂的烟花,温馨明亮的餐厅风雪骤起,天昏地暗。剧烈的震荡中,所有都消失了,整座庄园夷为平地,变成一座孤岛。

  尹枭从地底钻出,慢慢向我靠近,伸手扼住我的咽喉,阴恻恻地笑着问:“简瞳阿,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我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尹枭转眼消失了。大家又出现了,可是一切都变了。季阡仇脖子里插着一把牛排刀,水太太浑身绑满了纱布,夏烛安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孩子们和纪心爱嘴里含着无数蠕动着的虫,林陌的胳膊打着石膏。

  大家手牵着手把我团团围住,每个人脸上都奔流着红色的泪水。

  尹鸩从天而降,哀伤地注视着我,失望地说:“简瞳,你变了。”

  然后,所有人都不断重复着尹鸩这句痛心疾首的话,如同魔音灌耳。

  颓败的夜空霎时变成了一面镜子,倒映着我爬满蛆虫的陌生面容,浑浊的眼神看似不带一点乞求,故作高傲的睥睨背后却藏满了小心翼翼。

  我看得心生恶心,无数蛆虫从我嘴里涌出,落在地上,变成一个个浑身染血的婴灵,持续用诡异地童声笑着说:“简瞳,你变了。”

  冲破眼睛、鼻子、耳朵和咽喉的那些虫,带来窒息的肿胀感,我使劲揪出他们扔掉,他们却一层接一层地钻出来,死活都无法去除。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被憋死或者被那些虫蚕食干净的时候,我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弹起,大口大口喘着气,摸摸额头,早已凝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摸到粘稠的汗水,我无法抑制地想起梦里那些虫,跌跌撞撞冲进卫生间,开始继续吐。

  越是看着喷射而出的秽物堆满马桶,我就越是恶心,吐得也越厉害。

  周而复始地恶性循环,很快吵醒了尹鸩,他捋着我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轻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天亮我们就去医院。”

  我吐得浑身乏力,睡裙被汗水浸得湿淋淋的,在尹鸩的搀扶下洗了把脸,重新被他抱到床上,他侧躺在我身旁,眉眼慢慢舒展,温柔地说:“我还真是个渣男,居然对怀孕的老婆乱发脾气。”

  “不用去医院,我没怀孕,真的。”平复了半天的我,终于有力气讲话,费劲儿地跟他解释。

  尹鸩淬不及防地倾身在我耳际沉声呢喃:“那就是我乱发脾气把老婆给气病了,看来……我更有责任带你去看病了。”

  我莫名很想哭,无助地拉着尹鸩的手,把头埋进他的胸口,闷闷地小声说:“既然没怀孕,就让我在家睡觉吧,我不想去医院,也不想耽误你的工作。”

  “不行。”尹鸩异常坚决,语气严肃。

  我自知无可辩驳,只好在泛起鱼肚白的幽暗天色里,贴着尹鸩胸口,半梦半醒地浅眠小憩。

  天一亮,尹鸩果真死乞白赖地把我从被窝里拽起来,无论我怎么辩解自己没有怀孕,他都坚持要带我去看医生,帮孩子们叫过了外卖,在门缝里给夏烛安留下了内层门的钥匙,他就拖着我直奔医院,疾驰而去。

  跑前跑后忙完了例行检查,确定我没有怀孕之后,我和尹鸩莫名其妙从妇产科被转到了精神科。我被逼填写了一大堆表格,居然还有“小时候的家庭构成”、“和父母的关系”、“期待什么样的爱情”这种分栏,查户口都没有这么详尽。

  本以为这就算结束了,没想到诊室里慈眉善目的女医生,又问了我许多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又是问我有没有过窒息的感觉,又是问我的睡眠状况如何。

  就在我被盘问得快要崩溃的时候,女医生神色凝重地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能否容我冒昧地问一句……夫人是否曾经遭到过侵犯?”

  还能检查出这种事?!

  我尴尬得脸都绿了,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的恶心。

  “你会不会说话?是不是天天跟精神病在一起被传染了?我们不看了!”尹鸩杀气腾腾地一拍桌子,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等一等。”女医生耐着性子起身过来拦住我,“尹夫人,我想跟您单独谈谈,能不能请您先生回避一下?”

  我胃里实在恶心得很,不想再闻呛鼻的消毒水味,对女医生摇了摇头:“如果没得不治之症的话,我想马上回家休息。”

  “虽然不是不治之症,但放任不管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女医生严肃地看着我和尹鸩,“恕我直言,您和您先生最近一次同房没有成功吧?”

  还真的是!在浴缸里那次!

  心里医生难道都会算命么?

  尹鸩和我面面相觑了几秒,狐疑地看了看医生,然后松开拉着我的手,低头对我温柔地笑,抚弄着我的头发掖到耳后,语气慢慢松动:“留下跟医生聊聊吧,我在外面等你。”

  还没来得及反驳,医生已然关上了诊室的门,把我和尹鸩无情地隔开。

  我心里越来越发毛,胃里越来越恶心,重新坐在医生对面,摆弄着手指掩饰心慌,不耐烦地开腔:“有话快说,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医生倒也配合,第一个问题就问得我脸红心跳:“您应该经常无法正常分泌体液吧?这样下去……会完全不分泌的。”

  事实的确是这样,我一直都在想方设法迎合尹鸩,让他感到满足,但其实大部分时候都只有痛,不过我依然觉得,只要被他拥抱就是幸福的。

  然而,医生口中最糟的情况,上次在浴缸里……已经发生了。

  “我到底得了什么病?”我故作镇定地和医生对上视线。

  “不要总是充满攻击性,我不会伤害你。”医生递了一杯温水给我,和蔼地微笑,“冷淡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曾经的阴影也好,对丈夫的怀疑也好,只要你能坦诚地和他谈一谈,共同面对,都是可以慢慢解决的。”

  废话真多,说了等于没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风度地重复:“麻烦你直接说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您这不算得病,只是一种障碍。”医生始终保持着微笑,耐心地跟我解释,“我初步诊断您患有癔症型人格障碍,并且已经诱发了您的性冷淡和心因性呕吐,还有症状稍轻的过度呼吸。”

  我听着一堆专业术语,意味不明地皱起了眉头:“过度呼吸?心因性呕吐?”

  “过度呼吸一般是急性焦虑引起的。心因性呕吐的诱因却不止是急性焦虑,比如不愉快的环境,长期紧张、忧虑、尴尬和恐惧的混乱情绪,都容易诱发呕吐。”

  医生说到这我终于听懂了,我胸腔的窒息和胃部的恶心原来是这个原因。

  于是我开门见山地问:“你是说我有抑郁症?”

  医生却摇头否定了我:“不是抑郁症,这个说来话长。总之它会让你变得情绪化,有时绝望,有时愤怒,有时乐观,有时悲观。虽然这些情绪都是短期爆发,但很可能会演化成精神分裂,甚至可能杀人或者自杀。”

  我的确想过要杀死尹鸩!也的确期盼过纪心爱早死!

  “呼……明白了。”我浮夸地长舒一口气,藏好心里的震惊,站起来理了理坐皱的衣物,对医生笃定地咧开嘴角,“我不会死,也不会杀人的。我愿意配合治疗,现在可以给我开药么?”

  “您这种程度还不需要吃药,但要尽量克制不良情绪,避免自我暗示。不要渴望和任何人产生捆绑关系,人和人的关系是要维系没错,但绝不可能系成死结。”医生罗里吧嗦地送我到门口,礼貌地问:“能叫您先生进来聊聊么?”

  我摁在门闩上的手蓦然顿住了,反感地回头问医生:“他也有病么?”

  “你不是说过会配合治疗么?”医生再次无奈地笑了,“他就是你的药。”

  听到如此浪漫的说法,我竟觉得心头泛起了暖意,配合地同意了医生的提议。随后尹鸩也同样配合地在诊室里坐了一个多钟头。

  这个漫长的八十分钟,我坐在走廊,根据医生说的话,思考了很多事情。

  被尹枭和夏烛安轮番胁迫利用,对林陌的过度依赖,对尹鸩的种种猜疑,对纪心爱的莫名妒恨,还有情绪失控时的歇斯底里……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赶走夏烛安!不可以继续助纣为虐!

  刚刚下定决心,就看到尹鸩推开诊室的门走出来。我起身想问医生说了些什么,还没开口,尹鸩高了一个头的身影逆着光迅速凑近,突兀地一把紧紧抱住我,嘴唇贴在我的嘴唇上,有午后阳光的温度。

  心跳仿佛刹那骤停,我瞪大双眸盯着尹鸩微阖的眼睛,无限放大的浓密睫毛如同黑色的蝴蝶羽翼,伴随着无数尘埃,在窗口倾泻进来的光线里,翩跹起舞。

  短暂而又漫长的一吻结束,尹鸩附在我耳边温软地说:“简瞳,你记住,我是你唯一的解药。不想死,就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继续阅读:87.留下她是隐患,赶走她是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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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鸩止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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