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十一轻笑道:“既是如此,便麻烦阿浔。”
姚浔客套的摆了摆手,便到了姚七娘面前。
眼前这大夫虽是姚姓,但姚七娘却不觉得巧合,毕竟这天下姚姓之人何其多,碰上一个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他坐到姚七娘面前的凳子上,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软垫来,对姚七娘道:“女郎,劳烦伸出手来,在下好为你把脉。”
姚七娘伸了手,姚浔为她把脉了好一会,又细细望闻问切了一番,才收了药箱。
柳十一上前一步,询问道:“如何?”
“柳先生不必担心,女郎身体无碍,调养调养便好……不过……”姚浔迟疑了会,没有将话说完。
“不过什么?”柳十一担忧道,难不成七娘在水里呆了太久,身子伤到了?
姚浔见柳十一面露忧色,立即道:“柳先生不必担心,不过此事不方便在此说,不去我们去外头商量……”
不必担心的事情为什么要到外头商量?姚七娘狐疑的看着柳十一和姚浔到了外头。
不过没有一刻钟的功夫,柳十一便回来了,房间里头只剩下她和柳十一,红蕉则去送姚浔出府。
“他同你说了什么?”姚七娘见柳十一进了门便立刻问道,到底是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她不在意都不行。
柳十一却是用手抵着下巴看向姚七娘道:“你是真的想知道?”
姚七娘歪了脑袋看他,不知道柳十一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便道:“为什么不想知道?”
柳十一轻笑几声,随后走到姚七娘跟前,俯身至她耳畔道:“她说,你前晚初尝云雨,而我行为过于孟浪,没有顾虑你,而昨晚你又受了寒,让我一段时间里头不要同你做那事。”
便是镇定如姚七娘,此刻也红了耳根,将柳十一一推,嗔道:“柳十一,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她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不会同柳十一妥协。去他的回建康,去他的做柳十一的妾,不要!她姚七娘才不要!
柳十一嗓中溢出几声笑来,并不理会姚七娘抵在他胸前的手,而是渐渐逼近,他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尖,甚至她轻颤的睫毛,都能刮到他的肌肤。
姚七娘张口欲言,柳十一却是用手抚着她的脸,以唇封缄。他的吻轻柔又霸道,全然与他那一身月朗风清的气韵不符,可是此刻却又中和得恰好,他的舌一点一点撬开姚七娘的禁闭的牙关,被他步步引诱着,陷入极致惑人的甘甜中。
她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袖,先前那晚她昏昏沉沉,便是有所欢愉,化作感官也皆都不清晰,如今被他这般步步引导着,一切却都逐渐清晰起来……清晰到,连紧攥着他衣袖的指尖都酥麻得好似在跳舞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柳十一才松开了姚七娘,与不断喘息着的姚七娘相比,柳十一只是轻轻的喘息了一下,随后却拉着姚七娘到怀里,又揉着她的发道:“七娘,你真是令我……”
令他什么?不能自已?还是无法自拔?但无论是什么答案,都令姚七娘嗤笑出声。
“柳十一,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像……”
“很像什么?”
“很像急色却又未曾开过苞的登徒子。”
姚七娘的评语落下,柳十一却是笑意更甚,略略压低了嗓音道:“若不是遇着你姚七娘我又如何会变成这样?”
姚七娘笑了笑,却微微避开了目光,没敢看柳十一此刻的眼睛。风月里头这般诸多情话,情浓时便是真的,情淡时便又散了,她不敢看他,也不敢信他。
小心翼翼的将心藏好,别令它被稀里糊涂的交出去,她与柳十一之间,根本不是能放在一起的两个人。
又在柳十一的别院休息了三日,三日后姚七娘身子已是好得利索,同柳十一询问那清溪村众人如何情况时,柳十一告诉她那些人如今都在大狱里头蹲着。
姚七娘听柳十一这般说,不仅没有半分同情,还笑着同柳十一道:“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是什么近况,你若是方便,带我去那牢狱里头看看可好?”
柳十一拿着手中的檀香骨扇轻轻敲了一下姚七娘的头笑骂道:“这牢狱哪是能这般说去就去的。”
姚七娘哦了一声,想想柳十一说的也有道理,便没有再问。却未曾想柳十一见姚七娘没再说什么,又续道:“但若是你想去,我可以……”
“可以通融一下?”姚七娘两眼发光。
柳十一看着她那幅娇俏模样,点了点头。
柳十一应下姚七娘之后,便立刻唤蓝田备了马车,前往了这丹阳城里头关押犯人的牢狱。这牢狱自是常人不能随意进的,但柳十一唤蓝田去通报了正在官署的程宜,原是只想向程宜求个腰牌,没想到一听说柳十一前来,程宜便亲自前来了。
有程宜在前头开路,自然没有人敢拦她们。
这地界上的牢房好与否,全凭这地界是富庶还是贫瘠。这丹阳城属临川,这临川又属这大周较为富庶的江州地界,自是比诸多地界都繁荣些。
姚七娘见这牢房虽是阴冷潮湿,却比想象中干净整洁些,心中不免不快,她巴不得那姚卢氏在这里头受受那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苦。
柳十一见她面露不快,便揽住了她的腰,在她耳畔低声道:“怎么这幅神情?因为你那继母在牢里头吃苦而心中不忍?”
不忍?姚七娘捂住了嘴,强忍住喉中溢出的笑来,朝柳十一瞥了一眼道:“我只觉得她过得太舒服。”
姚七娘的情绪表露得这般直接,饶是在前头引路的程宜都愣了愣,这时候这姑子不是应该故作伤心来令老师觉得她心善吗?就这般把自己的想法表露给老师,不怕老师生厌吗?
只是这般一想,他便觉得,老师这般的人物,喜欢的女子自是与众不同的。若是这姚七娘同常人一般,想来也不会令老师为她做诸多事情了。
“便是前头了。”程宜见快到地方了,便转过去身去对二人道。
只是转过身去才发现,自己那位老师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自己的话,视线一直停留在身旁的姑子上,嘴角衔着淡淡的笑意。
倒是那姚七娘听到了自己的话,转而看过来道:“便是前头?”
程宜对姚七娘点了点头,又转而对柳十一一揖道:“老师,你们二人前去吧,我便在这里候着,有什么事让狱卒来唤我一声便是。”
柳十一这才收回了视线,朝着程宜点了点头道:“麻烦子宜了。”
程宜又是一揖,俯身恭敬道:“老师不必言谢,这是子宜应做的。”
二人这番客套,姚七娘自是懒得参与,便自顾自的往前走去,唤那狱卒开了锁。见此,柳十一同程宜面面相觑,笑道:“她便是这般性子,子宜不要见怪。”
程宜没有回话,只是含笑点了点头。柳十一随即便跟上了姚七娘的步子。
落锁的声音响起,姚七娘踏进了牢房里头,柳十一则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哟,您如今可好呀?”姚七娘几眼便看到了坐在角落的姚卢氏,她此刻发髻散乱,面色蜡黄,两眼通红,看上去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姚卢氏见是姚七娘来,便朝她啐了口,骂道:“小烂货。”
听了姚卢氏这般话,姚七娘也不气恼,只是用一指把玩自己的墨发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这临川太守呢,便是你口中这个‘小烂货’的姘头的学生,你若是脑子没有问题,便知道此刻不该随便开口,恼了我,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七娘想做什么做便是,不必同她说这么多话。”柳十一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姚七娘的唇角勾出一个微微的弧度
姚卢氏脸上顿时青一阵紫一阵很是精彩,她知道对姚七娘用硬的没用,便软了声音道:“七娘,我到底也是你娘亲……”
姚七娘嗤笑一声,低首去看自己手指甲上红蕉为她涂的蔻丹,朱红色潋滟,与她今日这一身很是匹配,姚七娘看了一会,才缓缓出声道:“是啊,你的确是我的娘亲,将我卖到人牙子手里的好娘亲。”
“那也是为了你爹……”姚卢氏咬牙,这姑子怎么能在这柳大人面前说这般话,这不是成心害她吗。
姚七娘的事情,柳十一从王柳氏口中听过,所以并不感意外,只是看她这般讥笑着说出来,心中不免有几分心疼。
“其实我真的不该同你这么多废话。”姚七娘忽然抬头,一双眼睛直直的看向姚柳氏,挂在脸上的笑意一时间看起来有些扭曲。“既然将我浸猪笼是那么令你愉悦的事情,那么我觉得你应该自己也试试。”
“来人。”姚七娘喝道。
身后两个狱卒走上来几步,却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看了看柳十一,柳十一点了点头,他们便走到姚七娘身边。
姚七娘将袖子一挽,随后指着姚卢氏对那两个狱卒道:“给我押了她。”
“姚七娘!你要做什么!”姚卢氏不敢置信的叫出声来,这贱人竟然敢这么对她?
随后姚七娘伸出手,拍了拍此刻被狱卒押着的姚卢氏的脸。
“当然是让你开心一下了,我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