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你将东西收拾好,若是没有意外,我们晚上便可以动身。”松了春杏的手,随后站起身来。
“今晚?那柳家郎君那里?”春杏有些惊讶。
姚七娘点了点头道:“无妨,我自有办法,你晚上便在房间里头等着我。”
她想到一个办法,既能对得起柳十一,自己又能逃跑的办法。
既是姚七娘意已决,春杏也自不会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到了晚膳时间,柳十一自是回来了,姚七娘早已回房,见柳十一回来,便迎了上去,柔柔的唤了声夫主。处理完公事之后,有美人相应,柳十一自是受用。
“七娘。”他唤她,随后上前坐在姚七娘的身旁那张椅子上。
姚七娘为他摆好碗筷道:“夫主用晚膳吧。”
柳十一拿了筷子,却见姚七娘只是含笑看他,便道:“七娘为何不动筷?”
姚七娘抿了抿唇,两手托着下巴看着柳十一道:“七娘不饿,七娘想看看夫主。”
“看我?”柳十一低笑,“我有什么好看的?”
姚七娘转了转那秀丽的杏眸,往柳十一跟前挪了挪道:“夫主风姿绰绝,应当有不少人说过的。”
“皮相骨肉,百年之后皆为骷髅,不足挂齿。”柳十一回道。
姚七娘却是笑出声来:“可是这世间并非人人皆同夫主这般想法,多少女子因这一张脸令人趋之若鹜,又有多少女子因这一张脸遭人唾弃鄙夷?妍媸皆是过,夫主你说,到底如何才能令世人满意?”
她因生得狐媚而饱受讥讽暗骂,也有女子因为皮相不堪而遭唾弃鄙夷,她其实有些不明白柳十一,他既说皮相无用,但他又是喜欢她的什么,除却这张皮相,她有什么可以令得他喜欢的么?
“七娘挂虑的太多了。”柳十一道,随手伸手轻抚姚七娘的脸,“世人怎么看,是世人的事情,七娘做好自己便是。”
“夫主……”姚七娘却忽的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扑到了柳十一的怀里头。
“七娘怎么了?”柳十一见她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微微皱起了眉头。
“待到了建康,夫主真的会宠我护我,将我置在手心上吗?”姚七娘闷在他怀里头出声。
柳十一抚着她脊背的手一顿,半阖了眸子,这小姑子,原是担忧此事么?
“自然。”柳十一承诺道。
“哪怕我骄横跋扈,无所不用其极?像对待我后母、对待夫人、对待那几个婆子那般?”姚七娘又问。
柳十一却是低叹一声道:“你做那么多,也无非是试探我会不会护着你罢了。我既是许诺你,便会护着你,七娘,你真的不必担忧这么多。”
她一直在试探他的底线,可她却从来不知道,他早就看透了她那点小心思,她既是想要试探,那便试探。他只希望她明白,他能包容她的一切。
“嗯,妾知道了。”姚七娘在他怀里轻应,随后又忽然揽住了他的脖颈,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夫主。”柔柔的一声落下,姚七娘抬了头,朝着柳十一的唇吻了上去,柳十一一时间措手不及,刚好被她吻个正着。既是姚七娘主动,柳十一自是不会拒绝,到底是个小姑娘,便是这般主动了也依旧青涩得厉害,与脸上泛着的媚色全然不符。
姚七娘被他吻的七荤八素,连被他抱着到了床前都不自知。柳十一俯下身去,将姚七娘放在榻上,随后整个身子压了下来……
她大概知道柳十一怕是忍不住了,可是眼下这般场合在驿站之中,到底有诸多不便。
“夫主……这里不方便……隔墙有耳……”她原本只是想同柳十一调些情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却不想他还想起了这个念头,她就是不明白了,她不就是亲了他一下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柳十一原是已吻上了她锁骨,听到姚七娘这般说:“可我不介意。”
姚七娘这下知道什么叫玩火自焚了。刚想再说些什么话来制止柳十一,便听得外头忽然有人敲门:“郎君,姜夫人那里出事了。”
柳十一神色一凝,方才脸上的情欲荡然无存,他整理好自己与姚七娘的衣衫,立刻前去开了门:“姜夫人那里怎么了?”
“姜夫人晕倒了。”那侍从道。
“带我去看看。”柳十一吩咐道,立刻和那侍从出了门。
姚七娘舒了一口气,她今日本就要逃跑,若是和柳十一做了那事,只怕是这脚上没有半分逃跑的力气了。虽说那姜夫人为阶下囚,但柳十一自然不曾苛待她,她自也不是因为遭了苛待而晕倒,只怕是宋晁那里已经动手了。
姚七娘立刻穿好鞋子下了床,从柜子里拿出了先前写好的信压在了桌上的茶壶下。她将宋晁一事写在信里,柳十一回来应该便能看到,这样她也不会因为没将此事告诉柳十一而内疚。
她匆匆出了门,见四周无人,便立刻下了楼,往春杏房间走去。
“春杏。”姚七娘进了春杏房间,便看到春杏已经收拾好包裹,见姚七娘进门来,原本发呆的春杏立刻回过神来。
“女郎!”春杏立刻迎了上来,“我们这便走吗?”
姚七娘摇了摇头。
“我们在这驿站中等着,等柳十一发现我不见时出去寻我再逃跑。”她若是现在逃跑,柳十一很快便能发现,她不会骑马,和春杏全凭双脚,自是逃不掉。
但若是柳十一出去寻她之后,她第二日清晨,去那驿站前头的码头等通往江夏的客船前来,一切便会顺利许多,而待她上了那前往江夏的客船,柳十一在外头寻不到她回来时,她却早已同他擦肩而过。
并且,宋晁前来劫走姜姒,柳十一自当以身上的官务为重,无论姜姒是否被宋晁劫走,都能够拖延一定的时间。
心下想定,姚七娘便出声道:“春杏,你跟我来。”
姚七娘拉着春杏,却见外头有人喊道:“不好了,后院走水了!”
如今又不是那般燥热天气,自是不会无端走水,想来也是宋晁的手段。春杏见姚七娘止了步子,便忧心出声道:“女郎,这……”
“不必担心。”姚七娘安抚道,“我们躲到楼上去。”
驿站里头的人都到后院里头灭火,姚七娘拉着春杏到了柳十一的房间,她往来片刻功夫,柳十一自是没那么快从姜姒那回来,她先头放在桌上的信仍是置在茶壶底下。
她开了衣柜,对身后的春杏道:“你躲到里头。”
春杏点了点头,立刻躲到了柜子里头。姚七娘查看一番四周,也随着春杏躲到了衣柜里头。
柳十一应当不会想到,她仍是躲在房间里头吧。
和春杏躲在衣柜里头半个时辰,便听得外头门打开的声音,随后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信纸被拆开的声音……
姚七娘和春杏躲在衣柜里头,气都不敢喘一声。
杯盏落地的碎裂声响起,姚七娘想,大概是柳十一气的摔了桌上的茶壶,心中暗暗祈祷,柳十一快些出去,她才好和春杏逃走。
“派人给我去寻姚七娘和她那个婢女。”柳十一低哑的声音响起,便是看不着,姚七娘也能感觉到他是在强忍自己的怒意。
“可是郎君……人手都被派去找那姜夫人,只余下几个保护郎君的侍卫……”是蓝田的声音。
“那便让他们和我一起去!”柳十一没有丝毫犹豫便开口道。
蓝田无法,只好应道:“是……”
之后脚步声逐渐远去,姚七娘舒了一口气,将衣柜偷偷开了条缝,眯眼见外头无人,便将整个衣柜打了开,和春杏出了衣柜,春杏却扯了扯她的衣袖怯生生道:“女郎,方才柳家郎君那语气,令婢子有些害怕……”
说实话,柳十一方才那般语气姚七娘自己也是有点怕的。但是眼下逃跑比较重要,姚七娘立刻安抚道:“没事的,等我们逃了,他也奈何不了我们。”
屋外头天已近破晓,驿站里头的人因为姜姒一事早已全都出了去,她拉着春杏,春杏背着包裹,二人悄悄地摸到了楼下,见四下无人,春杏又问道:“女郎,接下来我们去哪?”
“去驿站前头的码头,那里有通往阳夏的客船。”姚七娘对春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