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五天,于小花连天加夜的将那绣花给弄了出来。
风暖儿睁大着闪闪的眼睛,崇拜的看着早已昏睡过去的于小花,抱着绣花小心的走了出去。
长秧虽是一个男生,但好歹也是看着绣面出来的,对绣花成品好奇的很。
“师娘,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祥大娘看着他们这么一大早就来,定是为了自家闺女连着几天熬出来的绣面,她看着也不错,但要快点上镇子上帮活了,便先走了。
风暖儿抱着绣框,长一米宽三十多厘米的绣框上一副青藤红梅饱满而漫开于锦布之上,那精美的花瓣用了近似于大红的瑰红之色,看起来很是夺目。
风暖儿对于于小花的佩服达到了顶点。
她最是喜欢这种民间工艺,于小花的手艺对于风暖儿来说,自然是好的没话说。
“师娘,这可以吗?”
长秧有点儿不相信,虽然这副绣花很精美,他甚至没有见过这种类型的绣花,那青藤更是不像真正的树藤一般,上面还开着红色的花朵,精致是必然的,就是心理有些没底。
长时间跟着风暖儿还有顾倾温东跑西窜的,长秧已经自觉的把自己规划为他们的圈子里。
风暖儿也有些犹豫,不一会便点了点头:“自然没有问题,这绣面做成衣裳会更好看。”
做成衣裳?长秧不禁咂舌,不禁多看了两眼这绣花。
“师娘,若是绣面,做屏风自然好看,但是这么多花,做成衣裳会不会……”
风暖儿也是长了眼睛,这个地方的人好像都挺喜欢朴素一点的衣裳,如果能掀起一场另类的风……
风暖儿的眼睛里,并发出了银子的光泽。
长秧默默的转过头……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在他心里,师娘是跟先生一样清傲有学识的。
——
绣鸾坊的阁楼,风暖儿上午让长秧来通知过了自己会来,缶自寒也安排了这阁楼让她在此等候。
看着眼前的玉质茶杯,再摸了摸桌子,啧啧两声。
还真是有钱的主。
风暖儿今日为了不像上次那般招人耳目,今日穿着虽然朴素,却是将脸蒙上了一块灰色的棉麻布,又让祥大娘帮忙作了妇人发髻。
她是不怎么会盘发,准备这次回去以后好好学学。
风暖儿坐在了椅子上,小小的紧张之下还带着一点点激动,在古代谈生意?虽然没有人陪同,但她用布条包起来的绣面却是让她很有底气。
有作品当然就有底气。
风暖儿坐在那里等到茶凉,来的时候艳阳天,现在已经开始暗了下来,明明才是晌午,看着天,难不成是要下雨?
风暖儿走到窗户前,推开,一股儿沉闷的味道……
她微微皱眉,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将面布解去。
缶自寒因为送绣面去码头,急忙乘着马车赶了回来,或许是佳人有约,天气阴沉更是给他的心里添了堵,打开马车的车帘正巧望到了绣鸾坊的阁楼窗户。
窗户口站着的女子,正是风暖儿。
她正解下面布,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来,小风浮动她的发丝,那狭长的眼睛眺望远方,似是待君来。
突然空气中窜出了清晰的味道,天空扑朔了一阵细雨,落在她的眉眼间。
缶自寒的心脏,如同被人猛的敲击了一般。
他指尖微慌的放下窗帘,嘴角带着一抹无奈的笑意,想起她身为人妇的事情,眼神中那抹慌乱渐渐敛去。
竟然下了雨……
风暖儿抹了把脸上薄雨,离开窗户,转身将手中的面布狠狠摔在了地上。
“WC啊!放鸽子也派个人说一声啊!”
难道自己看错人了?缶自寒莫不是大男子主义见不得女子从商,所以不屑于准时赶到,或者当自己是个小丑?
道貌岸然的人,却是有这个可能。
又做了一会,风暖儿蹲下身子捡起面布,越发生气:“假君子!”
缶自寒刚巧走到了门口,推开门的手一顿,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便推门而入。
“假君子?顾娘子说的莫不是在下?”
说人坏话被人听到了,风暖儿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相反格外有理的模样。
“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解释一番。”她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凉茶刚要喝上一口,便被缶自寒拦住了。
“茶凉了,还是换热的好。”缶自寒转身双手负于身后,对着房门外喊道:“换壶热茶。”
她做在这阁楼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问候一声,风暖儿本不是这般小肚鸡肠的人,所以也不想跟那些不重视自己的人计较。
“不必了。”她脸上一寒,声音有些大,拿起自己带来的绣面准备离开:“缶公子的诚意,我看不到,合作生意的事情,也就到这结束吧。”
“唉。”否自寒以身相挡,逼的风暖儿停了下来。
“绣鸾坊的生意很大,你今日清晨才让长秧小兄弟通知我今日下午谈生意,皇城那边的绣花好巧不巧摊上今日,若是他物,我必先紧着这边来。”
缶自寒的意思,想必是风暖儿通知的过于迟了些。
这话风暖儿只信了八成,却在听到皇城那边绣鸾坊竟然也有大生意,顿时要走的心意就改了,她心思一转,掩唇一笑,变脸变得如此之快,快的让缶自寒措手不及。
“那是自然,皇城可是大生意。”
风暖儿微微一笑,转身将绣面放在了桌子上,重新坐了回去。
他没有想到她会这般爽快的原谅自己的迟到,再听到她提到皇城之时的态度,不禁又明白过来笑着摇了摇头。
“顾娘子还真的旗帜鲜明的很,这般目的明确就不怕在下生气?”
“生什么气?”风暖儿面上带着笑反问道:“难道手上有足够的筹码留住要走的生意,不应该高兴才是?”
绣鸾坊的生意做这般大,的确是让他骄傲。
“废话便不多说了。”风暖儿解开了包裹着绣面外面包裹的布,将绣面摊在了桌子上。
缶自寒也有过期待,本以为会是幽幽兰花之类的绣面,却在一眼见到那青藤红梅蔓延的锦绣之时,满眼绽开了惊艳。
“这。”他只说了一个字,伸手去摸那绣面。
虽说绣面上的工笔不是上好的绣娘所绣,却别有自己的手法在里头,而且单单是这绣样的特别,就让他下定了买下这绣面的决心。
“我要了!”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在下,这才是生意人之间该有的态度。
风暖儿很满意他的态度。
“如果你觉得可以,当然不止这一副锦绣。”
缶自寒眉头一挑。
“既然顾娘子的态度旗帜鲜明,那我便也说清楚一些。”缶自寒将恋恋不舍的目光从锦绣上移开,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准备一副长谈的姿态。
“你的这锦绣固然出我所料的惊艳,但我不能做不保险的事情,生意自然是会跟顾娘子继续下去,但我们总归是要定个价……”
“不定价。”风暖儿决绝道。
缶自寒一愣,用手指轻轻在唇边揉着,等着风暖儿接下来的话。
风暖儿看着缶自寒,那目光是独具一道的明智。
“我对自己的锦绣有绝对的信心,既然来与绣鸾坊的大东家谈生意,自然是底气足的很,定了价虽说我这有了保障,却压制住了我的收入。”
缶自寒的眉头微微挑动,风暖儿的某些词语他不懂。
“呃。”看着缶自寒一脸琢磨的样子,风暖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自觉的就用了二十一世纪的术语。
“简单些说,我拿出锦绣您过目,若是不好大可不要,但我觉对不会被绣鸾坊吃死价格。”
这么一说,缶自寒便明白了,了悟过来他又对风暖儿的经商头脑有了一定的见识。
“不得不说顾娘子很会谈生意。”
明明有一堆的话要说,到嘴边以后,缶自寒却只说了这么一句,觉得有些不甘心:“顾娘子胃口很大,手笔也很大,缶某欣赏你。”
他站了起来,长叹了口气,伸手再次摸像那副画。
“顾娘子似乎不太富裕,若是真的拿出了不好的绣品,我自然不会要,到时候,顾娘子有信心能处理吗?”
二十一世纪各色生意人的成功案例来说,风暖儿比他们进化了不知几千几万年,当即露出自信的笑容。
“当然有信心,不然怎会同缶大东家这般说?”
缶自寒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没有言语。
“开个价吧。”
风暖儿道,站起身,一副谈好就走的模样。
缶自寒收回了抚摸锦绣的手:“五十两。”
这数字说的风暖儿小心肝一抖,她自从来了这古代,还真没见过五十两这么多银子,不过心里是激动归激动,风暖儿却没敢表现在脸上,她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两!”
话刚出口,风暖儿就有点后悔,在她眼里,艺术品是无价的,自己在这古代开出了新的创意思维,一百两自然都低了。
“成交。”缶自寒说成交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这让风暖儿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再抬高点价了。
风暖儿暗暗握紧了小拳头:“第一次合作,这就是一个友情价。”
缶自寒知道这小娘子是觉得要的低了,不过他经商多年,不是老狐狸,也是个小狐狸,这让他刚刚的不舒坦瞬间找了回来。
“那还真是谢谢顾娘子的友情价了。”
风暖儿抿起嘴,最是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冷漠脸,伸出手:“银子。”
缶自寒见她生气了,竟格外的开心,哈哈大笑着从腰间解下钱袋:“一百两,不多不少,正正好。”
原来他都算着好的,风暖儿的脸又是一青。
她接过银子,生意也算是做成了,颇有风度的伸出手:“合作愉快!”
尽管这声音听起来并不愉快。
缶自寒看着那主动伸出来的小手,正要握上去,风暖儿便收了回去:“哦对,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我还是有妇之夫。”
缶自寒苦笑了一下,送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