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华额上冒出了细汗,甚至手背上都青筋凸起,他费尽全力牵动了身子,向门外方向挪了挪。
不能让她走,不能让她走!
他整个人狠狠的摔到了地上,头上金冠玉带都散了,狼狈不堪。
只他双眼冷翳又悲沉,死死的盯着她!
萧玉谣喉咙一紧,心下一狠,开了门。
慕容瑾华,你我……今后不要再纠缠了!
深夜幽静冰凉,屋里灯火通明温暖,没有人发现碧芳阁中有什么异样。
萧玉谣冷静的一路低头走,出碧芳阁的时候,突然见到门外的寒风的时候,其实她是紧张的。
好在这时与她擦肩而过正好有人,正好遮住了视线。
路过玉林池的时候,萧玉谣停了一下,阴影处藏着有道身影,沉声对她说:“北门出,那里会有人接应。”
萧玉谣点了点头:“多谢。”
“娘娘万事小心。”说完,她将一枚玉佩塞到了萧玉谣的手中。
这就是信物了,萧玉谣再望去的时候,只见那宫女沉着离去的背影。
她握紧了手里玉佩,又低下头,沉了脸色向北面走。
宫道上人来人往,萧玉谣装扮成宫女模样,一路低调冷静的向北面走,顺利到了城门。
萧玉谣躲在内务府外出的马车后面,听着前面的城兵例行巡查,她的心跳一下下跳得欢快。
只要出了这道门,出了这道门就成功了!
不动声色待在马车后,一过城门,萧玉谣正想松一口气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一道急令!
“皇上有令!速速关城门!”
“众将领听命,速速关城门!”
萧玉谣心中一凛,慕容瑾华那么快已经恢复过来了?然而现在比起担心他追上来,更要紧的她要赶紧去找人。
这城门她已经出了,慕容瑾华反应再快都没用!
萧玉谣面色镇静的从纷杂声中走了出去,直到走到一处偏僻的拐弯处,她才敢真的跑了起来。
初冬的夜风很冷,风刮在脸上都像是刀子一样刺人,她拼了命的跑。
宫里接头那人没有详说地点和时间,萧玉谣只能凭直觉模糊去猜会合的位置,她大概跑到北门边上只在白天摆摊的茶馆里。
果然她才进去,便立刻有人开了口:“萧小姐?”
这一句萧小姐让萧玉谣的心定了下来,看来她来对了!
一名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顿时又惊又喜:“小姐,真的是你!卑职来迟,让大小姐受苦了!”
这人是胡叔,从前是萧府的人,受过萧将军的恩惠,萧玉谣还依稀记得当年在安州军营也见过的。
萧家倒了,如今却还有愿意挺身而出报恩的人,实在太难得。
不过现在萧玉谣没时间叙话,急忙道:“胡叔,我出来了暂时没人发现,赶紧走吧!”
“好!我们走!”
他们一行人只有三个人,除了和萧玉谣说话的胡叔认识之外,其余两个都是面生的。仅仅从面向气势来看,身手都是不凡的。
“胡叔,他们是什么人?”走到一处时,萧玉谣压低了声音问。
胡叔脸上闪过一丝异样,随后才沉沉道:“大小姐放心,卑职敢以性命担保,他们是来帮小姐脱身的,绝不会危害小姐安全。”
萧玉谣纵使心有疑虑,但也不好再多问。不过细想,既然胡叔能和他们一起来,就说明暂时是可以信得过的。
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出了京城再说!
跑马他们早早就备好了,牵马时细心的胡叔瞧见萧玉谣脸色有些煞白,皱眉:“小姐能骑马?”
萧玉谣勉力扯出了一丝笑:“撑得住,走吧。”
说着,她翻身上了马!扬起鞭子,飞快的想夜幕中冲刺而去!
萧玉谣的手脚都有些冰冷,但是心脏却是炽烈的。
剧烈跑动让下腹隐隐传来疼痛,萧玉谣握紧了缰绳,只能在心底抚慰着肚子的孩子,再忍忍宝贝,出了京城就好了……
驾——
飕飕的骏马在黑夜中,飞速而去。
萧玉谣眼见马上要出外城,心中更是澎湃。
然而,这时候身后却传来一声声凌乱急速的铁骑声!还有那道无比的熟悉的嗓音,冷冷的,带着愤怒。
“萧玉谣!”
“萧玉谣!你给我回来!”慕容瑾华暴怒的急唤,在冷夜中,一声比一声可怖。
胡叔他们显然也没想到,慕容瑾华竟然会亲自追出来!
萧玉谣仓促的往后看了一眼,见到他阴寒狠厉的面容,脸色一白。
他竟然醒了!他竟追出来了!
冷风呼呼的在耳边吹着,萧玉谣觉得全身都冷透了,心中恨恨的滴着血,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他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这混蛋!
见到萧玉谣的马慢了下来,胡叔眼色一紧:“小姐!”
“不用管我!你们快走!”萧玉谣冷声喝道。
既然这么短时间内被发现了,那么她肯定跑不了了。更何况,慕容瑾华带着一队人马追杀上来,要是她不挡着,胡叔他们真的是必死无疑了!
胡叔和其余两人还有犹豫,但是看见后面来势汹汹的人马,便狠了心扬鞭!
要是不走,便谁都走不了!
不远处的人有异动,当然逃不过慕容瑾华的双眼,他骤然大喝:“追!给朕追!一个都不要放过!”
“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朕要他们性命!”
听着他的暴喝,萧玉谣心中恨意更加的浓烈了,她死死抓着缰绳,指尖流出一丝血来。
她还是策马跑着,但是速度放慢了,慕容瑾华很快就追上了她。
身后的马蹄声,带着阵阵煞气,沉重无比。
马上那人的怒气,可想而知。
萧玉谣后背凉透了,回头讥笑了一声:“你气什么?我哪里能逃得出你的手掌心?”
慕容瑾华的双眼冷得可怕,长臂一伸,冷风回转间,他狠狠的将她拉回了自己的马上。
他将她扣在怀里,力道极狠:“萧玉谣,你是不是想死?”
慕容瑾华怒不可揭,极力忍住了心里的狂暴,才不至于要掐碎了她的骨头。
她竟然不惜代价离开他!
她要走!她竟然要走!
萧玉谣任由冷风吹着脸颊,落下一行热泪:“是啊,你才知道。”
“你早点把我连着萧家处死,不就好了!你狠,还不许我恨吗?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你想干什么!”萧玉谣的声音,突然凄厉起来!
“你恨我可以,可我不许你走!”慕容瑾华扼住她的脖子,逼着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以为跟他们的人走,就万事无虞吗?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玉谣愤怒的瞪着他,却辩驳不得半句。
他在警告她,同时也在套她的话!
她越是沉默冰冷,慕容瑾华的脸色就越是难看,他将她用力的扣着,冷冷的调头回皇城。
萧玉谣是被慕容瑾华抱回到碧芳阁的,他冷着脸踢上门,将萧玉谣往床榻上一扔。
以他眼下的怒意,要不是顾忌着她身子,只怕是要直接摔到地上了!
萧玉谣背后撞倒柔软的床榻时,并不怎么痛,只是袖口里的玉佩不经意的掉了出来。
她大惊,正想捡回来的时候,被慕容瑾华狠狠的夺了过去!
见到那枚雕龙玉佩,他那张绝俊的脸,顿时青黑森冷:“你果然还想跟他走!”
萧玉谣无力的垂下手,是,这大概是慕容辰谕的东西。
慕容瑾华胸口剧烈起伏着,字字淬着寒气:“萧玉谣,你竟然敢想着和他走!”
“你是不是想到慕容辰谕身边去?说话!”他厉喝。
萧玉谣抬眼看,他端庄严谨的墨发微乱,就连身上的贵重龙袍都是凌乱,可见不顾仪态的他,追出来的时候是有多着急。
堂堂皇帝半夜轰动带人策马追人,就怕她走了。萧玉谣突然很想笑,慕容瑾华,你何必?
他声音突然又低了,夹着苦意:“因为萧家灭族,你就那么不想待在我的身边?”
萧玉谣眼泪控制不住的掉:“对!我不想待在宫里!你杀了我娘,杀了所有族人!我看到你就恶心!恨不得杀了你!”
“恨我?”慕容瑾华眸色也狰狞了起来,掐得她肩膀生痛:“所以你对我下药,为的是去找慕容辰谕?”
她装作满腔柔情迷惑他,下药,出逃,为了去找慕容辰谕!这该死的女人!
暴虐和怒火在他胸口,火辣辣的烧成了一片!
“对!”萧玉谣每一句都往他心头上捅:“要是早知道我会那么恨你,当初我就该和谕王留在安州……”
后面的话,被他毫不留情的堵住了。
慕容瑾华发狠的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抵在榻上的角落处,霸道又愤怒吞噬着,直到浓重的血腥味在他们口中散开。
他掐着她的下巴,眼里全是暴怒和狠意:“萧玉谣,朕恨不得掐死你!”要不是仅剩最后一点理智,她可能就被他一怒之下掐死了。
这是第一次他称帝以来,在她面前自称朕。
他生气,很生气。
萧玉谣嘴角流出了血丝,像她心底的恨意,暴露无遗:“彼此彼此,我刚刚就该给你下鹤顶红!”
他想掐死她,她又何尝不想心一狠杀了他!
慕容瑾华呼吸一窒,怒极反笑,只阴冷的笑容冷得结霜:“好!很好!萧玉谣你好样的!”